《[藏唐]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和远方》郢北

2、章二

　　8.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来它帮负责的作家找拖稿借口。

　　新人编辑叶雪在一片狼藉中把单人沙发扶正，坐在里面忧心忡忡地给主编发微信。您好。他写道，唐无乐老师因为家中遇贼，在搏斗中挫伤了手指。虽然他不断要求带伤上阵继续完成未竟之事业，但我担心会影响之后的写作，恳求准许他休息三天再续后文。

　　遇贼是真，搏斗也是真。小偷摸黑进客厅，唐大作家以惊人的速度扑上去，抄起旁边的花瓶直接把小偷砸在地上，也不顾对方慌乱中狠踢猛踹，兜头蒙上毯子就开始揍。叶雪震惊了足足五秒才想起来要帮忙，等他想找个绳子被单电线把人捆起来的时候，这场一点都不风雅的殴打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接到电话过来领人的警察是个头发花白五十多岁的汉子，看见唐无乐还嘿了一声。

　　怎么又是你。警察啧啧笑道，你还上学的时候就打架，成名了还打，也不怕狗仔队专门给你写个报道挖你的黑历史，取个名叫腥风血雨三十年。

　　出门前又回头，道，新书啥时候出？我还等着看。

　　唐无乐关上门，单脚跳回来。叶雪吃惊地看着他，受伤了？

　　唐无乐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龇牙道，刚才踢到柜子棱了。你的手没问题，去给主编发个短信，就说我受重伤濒死，需要把截稿日往后推三个月。

　　叶雪心急如焚站起身就走过来，握住唐无乐脚踝就要把裤子往上捋。唐无乐被他吓了一跳——干什么？！

　　叶雪：伤哪了？腿？小腿？大腿？？

　　唐无乐大吼：反了！

　　已经摸到膝盖的叶雪赶紧收手，然而已经看见膝盖内侧向上显出一道旧伤。他心底一震，感觉自己触犯了什么忌讳。唐无乐趁他动摇的瞬间自己挣脱出来，坐直并站起来，伸手指向他胸口，道，你。

　　叶雪感觉他手指如锋利箭矢，反射性就往后缩。唐无乐一把拽住他胸口衣襟，再道，你，去给主编发完信息，然后从这儿滚出去。语毕扭头回自己卧室。

　　叶雪愣了，颓然不解，怔怔半天，还有点委屈，回神后在一片狼藉的客厅给自己收拾出一块能坐的地方，绞眉苦思，最终没敢把脾气暴躁且难以应付的作家命令贯彻到底，只写了三天的延后申请。

　　最后对着文字思忖多时，将脚趾受伤改成手指受伤，发了信息之后瘫在沙发里半个多小时，然后跳起来憋着口气开始收拾周围的各种残骸，一边收拾一边生气。

　　——这叫什么父辈，这算什么偶像，这根本就是流氓！

　　9.
　　唐无乐一觉睡到第二天十一点半，日头高升，他从床上缓慢起身，浑浑噩噩开卧室门，然后茫然地看着客厅。

　　客厅呈现出焕然一新般的整洁和干净，他愣了半天都没敢踏进去，如同第一次进大观园的爱丽丝和兔子，经受来自视觉嗅觉的双重中西方文化冲击。叶雪正在摆弄一个崭新的豆浆机，看见他醒了，指指桌上，道，我没想着你直接把早饭睡过去了，现在起来也无妨，直接吃午饭得了。

　　唐无乐：……哪来的午饭。

　　叶雪：我做的。
　　叶雪叹道：你冰箱里连颗蛋都没有，某种意义上也是非常了不起。

　　唐无乐煞有介事地点头认同了这个明显指责大于赞赏的评语，在桌边落座。这时候质问对方为什么没直接滚出家门似乎不合时宜，现在换成了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但这饭看起来尚可，没理由拒绝。

　　如果汤能再辣点就更好了。

　　叶雪忐忑不安地折腾豆浆机，心神不宁，索性放下也扯过张椅子坐在一边，郑重道，我只申请了三天的延后。

　　叶雪不安地看他：三天肯定够了吧？

　　唐无乐搅自己汤里的蛋花，喟叹一声。其实我还差三十万字。

　　叶雪哆嗦着站起来：你，你……

　　唐无乐幽幽地看向他。骗你的。其实还差三万字。

　　10.
　　傍晚的时候唐无乐把成稿备份备份再备份，出门之前看见叶雪两眼无神面容苍白地瘫在沙发上看新闻频道，道：我出去见个朋友。

　　叶雪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你完稿了？

　　唐无乐心里道，不然你以为我下午一直在干什么。不过他现在在折磨这年轻人的事上发现了乐子，此刻索性也叹口气，紧紧抿唇，双眉深绞。

　　叶雪：……卡住了就，就，就出去散散心也好。

　　唐无乐惆怅地回望他：谢谢你的建议，我努力在散步中找找灵感。

　　然后扭头扬长而去，内心爽的不要不要的。

　　11.
　　莫雨在山脚买了栋独立别墅，位置偏僻，内部装潢粗糙得很。唐无乐每次来都奚落他文人的外表下存着一颗野兽的心，北派武侠作家里新一代里的佼佼者对此不置可否，看起来对这话居然还挺受用的。

　　人不可貌相。唐无乐心道，那些追捧莫雨大作的小姑娘们是没有见过他匿名写过的那些血腥文章。

　　他们两人一年会见那么一两次，莫雨跟叶凡和唐无乐各自关系尚可，这两人之间则势同水火，王遗风尚且管不了，他更懒得插手；只不过这次唐无乐带来一些新消息，还得通过他交给北派武侠作家里真正执牛耳的人。

　　作协想要王遗风列席。唐无乐道，他虽然不喜这些虚名，不过老是坏圈子里的规矩也不是好事，这是作协主动给台阶了，我建议是顺坡下驴。

　　莫雨一头长发，一袭大氅，若不是里面穿的衬衣，乍看还以为是明末清初的公子。他瞥了一眼唐无乐，幽幽道，驴？

　　唐无乐挑眉。我就打个比方。

　　莫雨又看他一眼，道，你今天很高兴？

　　唐无乐：有吗？

　　莫雨：浑身一股情窦初开的酸臭味。

　　唐无乐被这说法恶心得一个哆嗦。你是北派武侠作家，不是搞小资言情的三流写手。他一边拂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奚落道，你最近看了什么导致你堕落成这样了？

　　莫雨幽幽道：毛毛寄给我一本书。

　　唐无乐：——行了这话题可以打住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本书是不是他自己写的以及他到底在里面写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莫雨深深地看着他。我也不想知道你最近是看上了谁。

　　唐无乐深吸一口气。冤枉，上边给我换了个责编，年轻人很不错，还真是我的款。你信吗，他开一辆北斗星来我这儿，厨艺还挺不错，我猜他上学时候都是一路勤工俭学过来的，这时候真难得看见这么朴素的年轻人。

　　莫雨幽幽地看着他。所以你来我这儿是想问我怎么勾他上床？

　　唐无乐：……怎么回事穆玄英给你寄的是本黄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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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所以说这文其实是逆《文豪野犬》的设定。《文豪》是假定所有的作家都以作品为技能，而这文是技能都成为作品。
　　比如说，王遗风的成名作是《凝雪》，一部描写大自然美丽与残酷的现实主义文学；而叶凡完全继承了王遗风描述自然风情上的能力，专心写游记类文章。
　　PS.唐老太太是写科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