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符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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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庭院才发现雨已经小了很多，凉凉的水雾带着新鲜湿润的泥土味道扑面而来。庭中很寂静，除了早已见到的那棵八重樱外，并没有栽种其他的植物，因此显得有些空旷。
手心传来凉而潮湿的粗糙触感，律抚着树干陷入沉思。
和房子一样的感觉…不，这棵树，甚至比这座屋子更加的……死气沉沉吗。眼前的樱树虽然还没有完全死亡，却分明已经失去了一切精气，不要说樱树的精灵了，连最普通的植物都具有的活力也感觉不到，好像空空的一只蝉壳。是精灵离开了吗？……还是根本已经死去了呢？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太好向主人交代的样子啊……
多少有点心虚地瞄了一眼站在廊下引颈向这边张望的八重，律有些苦恼地抚了抚额头。
不解决的话就不能离开吗？
“雨湿路滑，请小心脚下。”记得校园里的小路边每到雨天都会被放置这种手写的小塑料牌。因为被雨水浸泡的泥地格外的湿滑，行色匆匆的学生们一不留神很容易摔伤。樱花树下正自思索的青年下意识地刚一迈步就觉脚下一滑，脑海中刚刚来的及浮起那句亲切的小警示，上身已经失了平衡，在少女小小的惊呼声中以狼狈的姿势半趴在了地上。
“哎呀！饭岛君你没事吗？”见律久久没有站起身来，八重的声音里不禁带了点惊慌，也来不及撑伞，便匆匆地跑进庭院。
“啊，没事没事，倒是这里，”半跪在树底的青年抬起头来轻松地笑着，被半长的额发略遮住的双眼里闪出些平日极少见到的锐利光彩，“摔了一跤才无意发现的，树底下好像埋了什么东西……”
“唉？那是什么？”八重好奇地凑过来，俯低了身子仔细辩认树根处泥土中露出的一角物体，“看起来像是个盒子，我不记得有在树下埋过东西耶，要挖出来看吗？”
律沉吟了一刻，终于点了点头：“有园艺用的铲子之类吗？”
“嗯，爸爸留下一大套呢，我这就去拿！”少女迈着轻快的脚步匆匆去了。律小心地抹去那物体表面的湿泥，光滑紧致的触感，应该是上过漆的木料。就像八重说的，看起来像是旧时常见的装书信杂物的盒子，从露出地面的部分看，也就不过笔盒大小。
湿润的泥土挖起来并不困难，黑漆的木盒的以一种略微倾斜的角度竖埋在土中，下端已触到了樱树的根须。材料大约是上好的桧木，轻而坚实。大约是长期埋在土中的关系，漆面上泥金的彩绘已经脱落大半，看不出原来的图案了。从漆面剥落磨损的情况看来，盒子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埋在树下的，大概因为树根生长的关系，才被渐渐移动了位置，推上地面。盒子是旧式的古朴形状，盒盖是可以与盒身分离的设计，不过契合得很紧密，接缝处依稀能看出些红色的痕迹。
朱封吗？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手中的盒子，律轻轻皱起了眉。朱砂绘制的印记通常有特殊的封印效果。盒子里的大约不是什么寻常事物吧？
盒子入手很轻，好像除了本身的重量外再没装什么其他东西了。律正踌躇着要不要打开看看，取来工具后一直在身后静静注视他举动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就是一连串问题：“这是什么？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吗？是做什么用的？”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呢。”捧着手里的盒子，律突然有种捧着神灯的阿拉丁的感觉。打开的话该不会有什么妖怪出现吧？让我许愿的妖怪也就算了，万一是吃人的家伙怎么办？饿了许多年，胃口应该会很好吧？……想到胃口，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家里某只顶着人类躯壳的妖怪抱着电饭煲连连抱怨食物不够的画面，律终于忍不住在八重疑惑的目光中苦笑了出来。要是他在的话，大概不管盒子里跑出什么东西先一口吞掉再说吧？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了，就打开看看吧。”
尽管在地下埋了多年，结实的盒子除了表面磨损外并无变形之类的损坏，律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盒盖。比起一直用充满兴趣目光紧盯着他手中动作的八重，律不禁觉得自己的防备显得过度紧张了。相对的，盒子里也并没有跑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同样刷着黑漆的盒底只静静地躺着一张薄纸，深深浅浅的墨痕写着奇异的图纹。
这个符咒是……?！ 心中浮起一阵不可思议的熟悉感。集灵？
曾经在祖父的笔记上见过的文字，一种从古代道术转化而来的神秘符咒。通过实施者加于灵符上的力量，可以将某一领域内物体零散而微弱的能量聚集起来，产生单一的较为强大的新灵体。简单而言，可看作是施咒者创造的灵体。灵体的强弱视施咒者的能力以及周围收集能量的多少而定。一些足够强大的灵体甚至能为普通人所见乃至接触。传说古代中国的唐玄宗就曾修建集灵台，召集方士为其修炼精灵以供驱使。只是这种神秘道术失传已久，除了祖父蜗牛，不知当世还有几人知晓。
是外公吗？律加意小心地看向盒内，果然在内壁角落处找到了刀刻的不起眼的小字：伶。
果然！巽说与外公是旧识，就是指这件事吗？外公的集灵术应该成功了才对，樱树周围的能量都被集中于新造的灵体上，所以这屋子才会干净得有种死气，同时也解释了庭院里除了这棵樱树几乎是寸草不生——集灵术创造的灵体，恐怕正是这棵樱树的树精。否则一棵才十几年树龄的樱花，通常不会如那些上百年的灵木一般有精灵居住才对。
只是现在，樱树精灵却无故不见了。外公的集灵符完好无损，树精绝不可能离开樱树太远，若是已经死亡，也会在符咒上留下痕迹才对。这么说……?
身旁少女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打断了律的沉思。抬头才发现八重的脸色变得有些莫名的忧郁，双颊的血色褪去后，她本就白皙肌肤显出近乎透明的质感，虽然像瓷娃娃一样美丽，却让人感到一种失却了生命力般的脆弱。
“八重小姐……没事吗？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啊！”
感到对方语气里的担忧，少女脸上露出了歉意的微笑：“嗯，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关系，我从小就是这样，常常会有这种感觉的！让饭岛君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真的没问题吗？请先进屋休息一下吧！”
“嗯，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律君请继续吧！比起我的身体，我其实比较担心樱树呢！”特意作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八重又恢复了半开玩笑的的语调。
像小女孩似的摆出一幅倔强神情的少女，不禁让律想起舅舅家的表姐小司来。那种不肯服输的性格真是很像呢！看来要说服她只能换个方法了。
“其实……托八重小姐的福，已经找到了重要的线索。我也不想再站在这里淋雨了，不如我们进去再说吧？”
“唉？已经有头绪了吗？真不愧是饭岛君啊！请快进屋吧，我再去给你热咖啡！”八重脸上绽出明亮的笑容，轻快的步子转眼已迈入了廊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符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