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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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在软软沙发上，任咖啡热腾腾的香气薰上脸颊，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忙碌的八重，好像也已完全恢复了活力。
“八重小姐从前身体不太好吗？”律一面捧起杯子，仿佛不经意地问起。
“嗯，从小身体就不好，以前连迈出家门都不行的。读书什么的都是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家里教我。不过这两年竟然突然好起来了，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从这两年开始好转的吗？你父母去世后？”
“嗯，是啊，我想一定时爸爸妈妈在天堂保佑我的结果吧！”
“院子里那棵八重樱，也差不多是从两年前起不再开花的吗？”黑发青年的面孔在咖啡缥缈的白色蒸气后一时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唉? 我都没有注意过，你这样一说起来……好像真是这样呢！怎么？难道和樱花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只是随便问问，应该是时间上的巧合吧？又或者真的是您父母大人庇佑的关系也说不定啊！”
也许是想到了去世的父母，八重难得沉默地低下了头，手上确还下意识地轻轻搅拌着膝上的咖啡，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银质小勺轻触瓷器的细微声响。
虽然还没完全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那个人的用意，但是樱花树的事，大概就如我心中所想吧…只是，是否要告诉眼前对此一无所知的少女呢？虽然不知道对她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也许让她知道真相才是我离开这空间的方法？……外公，当初您施展集灵术时，可曾期待过这样的结局？
罢了，自以为是的心软有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不是么，事情总该有个终局才是。
终于，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微微前倾了身子，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八重小姐……真是抱歉，虽然令兄和您这样信任我，但是…也许我的结论并不能让您开心呢…”尽管唇边仍带着礼貌的微笑，他深黑色的双眸却显得凝重，语调里微微透着一丝犹疑，“其实……”
原本专注凝视着他的少女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一种明显沮丧却是异常坚定的语气打断了律：“您不用说了，其实我明白的。这棵樱花树…已经没有办法救了吧！”
紧紧交握的双手，指节已微微泛白，八重的语速明显快了很多，却还是遮掩不住声音里因难过而产生的小小颤抖：“樱花精灵这种事，说不定只是哥哥用来安慰我而说的话。就算真的有，这样虚无飘渺的事，就算是律君，也太强人所难了。只是我自己总是不太甘心就这样接受而已…我都明白的，所以律君…请您不要再说了。”
“这……”黑发青年的脸上明显闪过犹豫的神色，几番待要开口，却终于没有打断八重，只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重新靠回了沙发，低声道：“很抱歉，大概是我的能力不够……”
自己果然不适合作决断么…嘴角不由地浮上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下一秒钟八重的话却让律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真不好意思，耽误了律君那么多的时间，哎呀天都已经黑了，不知还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班电车呢！”
“哎哎？你说电车？？”
“？”尽管八重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和气地回答：“是啊…太晚了电车会停运的。啊 ，难道是律君你不认识去车站的路？看我真是粗心，请让我送您吧！”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想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了吗？”
这下连一直露着沮丧神色的八重也诧异地睁圆了眼睛，继而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这里？当然是京都我的家啊！律君你到底是怎么从东京过来的啊？难道是像电影里那样被人蒙着眼睛塞进汽车扔在我家门口的？”
应该比那个更夸张吧…肚子里这样回答着，脸上却浮上灿烂的笑容，青年抓了抓头发，一面道歉：“啊哈哈哈，让八重小姐见笑了…其实我这个人从小就是超级路痴啊…常常忘记走过的路线的，说起来从前出门，妈妈都非逼我戴上日本地图的呢哈哈哈！”
“呵呵，律君你真爱说笑！车站就在离我家不远，出门就能看到啦！”一面说着，八重已引着律离开客厅来到玄关。好像要证明自己的话似的，她一手打开了玄关的大门，向外某个方向遥指着。
雨后冰凉湿润的空气涌入门庭，清新的气息叫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律的目光顺着八重姿态优美的指尖向外望去，不由又是一怔。虽然已是夜幕低垂，因为没有了雨幕，视野反而清晰许多。低矮的围墙外，分明是整洁的沥青小马路，借着路灯橙黄的光芒，连人行道上闲逛的野猫都看得清清楚楚。来时那片诡异的树林和小径就好像是个不愉快的梦一样，醒来之后完全找不到一点痕迹。果然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就有电车站牌静静立在路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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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真的身处京都啊！
电车在夜色中行驶，从鸭川岸边到平安神宫，一路都是樱花树。只是已过了花期，被叶子覆盖的樱树完全没有印象中那样繁盛得好像在燃烧的美丽。
记得上次全家来京都赏花是三年前了吧…绯红的垂枝樱好像从天而降的瀑布。青岚喜欢武士家黑色板墙上垂下来的花枝…他说那花染有武士杀人的血……
盛开的樱花总给人一种超越艳丽的妖艳之美，《今昔物语集》不就说过“樱花树下栖息着灵鬼”么。难怪又总有那些传说，化身为美丽女子混迹人间的樱花精…
只是事情真的结束了吗？这样简单就让我离开了，巽，那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夜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