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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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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很快结束。清婉住在北安王府的‘初月楼’,当看见柳芽新吐,听见偶尔鸟鸣的时候,才发现,早春已经到来。只是春寒料峭,兼着蒙蒙细雨,院子里依旧很是安静。那日见了北安王之后,又有好些时间没有见到。想来他忙。清婉也甚少出这个院子,她如今身份如此,住在这里已经是麻烦别人了。木莲和汀兰还是照旧来伺候。
不由得想到汀兰知道自己身份后来到自己身边说的话。
“南阳王爷问奴婢可愿意继续继续伺候姑娘,若是不愿意,就回到王府继续当初的差事。奴婢想,伺候姑娘这么一段时间来,姑娘的为人品性都很让人折服,奴婢虽然愚笨,若是姑娘不嫌弃,那么奴婢还是伺候姑娘。”
汀兰说那一段话的时候,无比诚挚。
清婉想着她以前的丫头们,除了木莲,其实还有好几个,都是玲珑剔透的女孩子们,可惜,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此刻坐在窗前,看着这个院子,心底五味杂陈:这个院子,跟自己在家的时候住的院子,竟是如此相似。院墙的藤蔓如今还未长出新叶,靠院墙,一边是柳树,一边是桃树,石子小径将院子分成了三块,一块是栀子,一块是蔷薇,一块是菊花,又夹杂一些盆栽。睹物思人,清婉想到在家的时候,是自己央求父亲,才将自己的院子重新布置过的。
北安王也不知道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心绪还是怎样,偏偏这个王府有这样一个院子。
外头通传王妃娘娘来了,清婉便忙迎了出去。
“姑娘坐吧。”北安王妃扶着丫头,自己先坐了,见清婉也坐下,才缓缓道,“我方才从宫里头回来,看来基本上都确定下来了,是郡主去和亲。”
清婉一愣,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意外,毕竟从种种迹象看来,如果不是自己去和亲,那么就应该是郡主了。只是她和郡主好歹相交一场,又彼此还算合得来,对于郡主嫁去安北,到底心生怜意。又想着,郡主爱着的就是北安王,所以觉得有些惋惜。且她如今身份,想来也是不能够去送别的。
“不过安北的王子也不着急回安北,所以姑娘也别愁,想来有机会告别的。”北安王妃是个很聪明的人,大概能够猜到清婉的心思。见木莲捧着茶来,因此一笑:“姑娘倒是很会调教丫头,我看木莲和汀兰都忠心又伶俐的。”
“王妃娘娘谬赞了。”清婉总是觉得,在这位王妃面前,总是显得自己相形见绌一般。其实细细想来,王妃既有出众的相貌,又有七窍玲珑的心思,为何北安王会不喜欢?又或者说,其实是王妃并不爱北安王?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拘谨了些。你如今住在这里,真的不要外道才是。”北安王妃淡淡一笑,“我这人,素来有些不合群,尤其是跟我那些嫂子们,或者宫里的嫔妃们。不过我看姑娘不一样,姑娘本来应该也是爽快人,只是如今因为境况不同,才如此模样,很是不必,尤其是在王府里头。”
跟北安王妃说的话不算多,但是的确可以看得出来,北安王妃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是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且前几次在宫里头相见,除了在皇后娘娘处那一次北安王妃跟皇后娘娘说了挺多话,其他场合,几乎都没有听过北安王妃讲话。
“王妃娘娘直爽利落,清婉甚是敬佩。”清婉还要说什么,见有丫头来找王妃回事情,也就不吭声了。
“娘娘。”丫头看了看清婉,欲言又止。
“婉姑娘不是外人,说吧。”北安王妃摆了摆手,示意丫头直接说。
“朱夫人前来拜见娘娘。”丫头低着头回话。
“朱夫人?”北安王妃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她对这些个夫人诰命的搞不太清楚。
“就是大理寺卿朱大人的夫人。”丫头提点到。
“哦,是她啊。”北安王妃点了点头,心里大约已经明白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铃兰,你先带着丫头们去见见,就说我忙着呢,稍后就来。”
北安王妃的大丫头铃兰得了吩咐便带着四个小丫头出去了。
“想来姑娘也是听过这位大理寺卿大人的吧?”北安王妃转头看清婉,“他是王爷的表兄,也是之前主审令尊案件的。他当初敢如此做,今日还怕什么呢?”北安王妃忖度着,这位朱夫人想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先来自首顺便求情来了。但如今案子的事情,王爷还没有打定主意呢。
清婉一愣,她知道的。就是因为如此草草结案,才还得父亲蒙受不白之冤。施仁杰也大致告诉了自己关于他查案的一些进展,而且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但是要揪出真正的幕后凶手,还需要一段时间和一些手段。她想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太子还特意告诉自己,朱大人是北安王的表兄,用此来转移目标,让自己觉得可能会是北安王陷害了父亲。可是从施仁杰处得到的消息,却分明是太子殿下。
想到这里,清婉脸色一暗。她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愚蠢到了极点,才会把仇人当做恩人,才会如此相信太子殿下,甚至是,如此爱他。
见清婉脸色阴晴不定,变了又变,北安王妃大约也猜得到她的心思。不由得叹了口气:“姑娘不必在耿耿于怀于过去的点滴,而是应该着眼于未来。且姑娘说不定还会在查案的事情中,有大作用呢。”一边也就起身,“我也不能让人等得太久,还是出去见见。”
清婉起身送着王妃出去。
北安王妃从‘初月楼’的院子出去,见池子边上丫头们打捞枯枝,原来冰雪大部分皆已经融化,看来春天真的来了呢。不由得发了一会儿呆,才往前厅去。去了,见朱夫人焦急等待,连点心都未动过,茶自然也是没有喝过的。看来还是不太冷静啊,心底暗暗想着,脸上却已经笑了开了口:“让朱夫人久等了,倒是抱歉了。”
她一声‘朱夫人’,分明把界线跟画了出来,因为没有称呼表嫂,意思也就非常明确了。
听见声音的朱夫人已经忙忙地站了起来,一边行礼:“叨扰了王妃娘娘,是我的不是了。”
北安王妃安然地受了她的礼:“夫人请坐吧。夫人也是久不登门,今儿倒是稀客。”
朱夫人听了此话心头又是‘咯噔’一下,自己还未开口,王妃的话就已经不算客气了。但是事态严峻,可关系到一家子的身家性命,于是硬着头皮还是开了口:“让王妃娘娘见笑了。是我们家大人的事情……”话还未完,见王妃脸色似乎不太好,又住了口。
北安王妃见朱夫人不吭声了,不由得一笑:“朱夫人是知道我的,一直身体不大好,连王府里头的事情都料理不开,很多事情还多亏了管事的大娘们。你提到朱大人的事儿,想来是官家和朝廷的事儿,我就更不清楚了。所以只怕今儿夫人要白跑一趟了。”
就这样还未说清自己的来意,就已经被北安王妃给拒绝了。看来这位王妃可不像她看上去那样弱小。既然如此,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朱夫人起身告辞:“打扰王妃娘娘这么久,很是过意不去。”
北安王妃也不客套挽留,一边让铃兰送朱夫人出去。
朱夫人前脚走,北安王爷后脚回来。
“方才是有客人?”赵铭看着铃兰带着小丫头回来,随口问了。
北安王妃一边让丫头将方才给朱夫人的点心和茶都撤下去,叹了口气:“不过一个可怜人儿。表嫂来了。左右也就是那件事,我心底虽同情她,可是却也无能为力。算起来我们女子的确可怜。当初表兄敢如此做了,自然就想到可能会有今日的后果,却似乎没有为他的妻子考虑过一星半点。如今要出事了,他自己不敢来求你,又让他夫人来求我。这算是哪门子的男子汉呢?”
赵铭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素来他这个王妃冷面冷心,何时竟替人不平了起来?不由得看了看北安王妃:“罢了,你打发她去了就是了。又何苦因为别人家的事情弄得自己不开心?这两日只怕宫里头又有的忙了,太子殿下会在七日后迎娶苏家小姐。所以依我看你若不想去帮忙,还是称病算了。”
北安王妃一愣,见赵铭好像挺开心,不由得打击他:“我知道你,你想着太子结了婚,少一个情敌。可惜的是,婉姑娘大概因为太子的各种事情,正在屋子里伤心呢。”
北安王赵铭一愣。
“启禀王爷,施大人到了。”
北安王点了点头:“请施大人到书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