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陆冕

98、贬褫

　　“倒也是朕疏忽了，朕只想着今日家宴让诸位长辈舒坦不是。”。雍兖干笑一声说道。
　　“皇上无心，但皇贵太妃未必无意呢。”。那哲太妃又是一句讥讽挖苦，霍鹇紧握双手，终是要做个了断了么。
　　“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哀家有一事要问。”。霍鹇缓缓起身，正对上雍兖那一双带着天池般静谧却有深沉的眸子。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示意霍鹇讲下去。
　　“请问诸位，按我大金宫规，先皇遗孀若是久居深宫，按捺不住，不甘寂寞，与人私通该当何论处啊。”。霍鹇说罢，明显感到对面的哲太妃一阵惊慌，一道冷冽的目光直射过来。
　　“按我大金宫规，后妃中若有不守妇道，玷污贞洁，不理女德者，轻者发配，重者杖毙。不过皇贵太妃的意思是，这后宫中可是有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了。”。慈仁太后眼珠一转，身子向前探了探问道。
　　“不错，这后宫中的确有人不甘寂寞，与人私通，今日家宴，还是请那位尽早站出来承认了吧，免得待会让侍卫拿人失了礼面。”。霍鹇扫视着这宫中在座的每一个人，分明能察觉的到空气中的律动。
　　“是谁如此大胆，也让哀家见识见识。”。慈仁太后正坐严言，那股子威严仿佛都能看得见那般。
　　过了好一阵子了，这宫中没人敢动弹，没人敢吱声，偌大宫中，连一根头发丝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既然不承认，那哀家就不客气了！哲太妃，你为何不顾宫规森严，还要与侍卫私通！”。霍鹇目光停在了发抖的哲太妃身上，哲太妃一见霍鹇如此，连忙目光躲闪。
　　“哦？哲太妃，皇贵太妃所言可是属实？”。慈仁太后看二人这架势也纳了闷，若论恩宠，先皇也待哲太妃不错，给了她一个满人本不能拥有的殊荣，可再看霍鹇那样子倒也不像是空穴来风。
　　“回太后，霍鹇她是冤枉哀家，哀家绝没有做出苟且之事，太后速将此等妖言惑众之人拿下，不杀不足以平愤！”。最后一句话哲太妃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她本以为霍鹇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以前总是怎么讥讽也不会动气得，没想到今日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哀家撒谎？那哲太妃你脖颈上的红印不是唇吻所导致，别告诉哀家那是你自己掐的。”。听霍鹇这么一说，众人都朝哲太妃的脖颈处看去，果然有那么一处红紫色印记，似乎的确是嘴唇吻吸所留。
　　“这就是哀家前几日嗓子不适，太医说哀家肝火旺盛，这印记就是为了撤火所掐的。”。哲太妃用手捂住了脖颈道。
　　“那你宫中的红花、当归等药材是用来做什么的，别告诉哀家那些也是用来灭你的肝火的。”。霍鹇此话一出，那哲太妃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哲太妃，回答哀家，那些药材你用来做什么！”。凤座上的慈仁太后严厉问道，哲太妃浑身发抖却不说话。
　　“你不回答，哀家替你回答，来人，把许太医带上来！”。霍鹇吩咐下去，门外被两个侍卫架进来一名身着扁鹊阁太医袍的人。那人见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连忙跪下，口中一直说着“饶命！”。
　　“许江，你若是将实情禀报，朕会酌情处理。”。雍兖对太医说道，那太医磕了一个头便开始说道：“回皇上，半月前哲太妃娘娘身旁的乌仁来找臣开了一副能令孕妇小产的方子，臣问是何人所用，乌仁便威胁臣只管开方子，若是多说一句必死无疑，还给臣一千两银票。臣便开了红花、当归、赤芍、丹参、益母草这几味助孕妇小产的药，后来乌仁让臣去给哲太妃娘娘把脉，臣才知哲太妃已有一个个月身孕，别的，臣就什么也不知了。”。
　　“说谎，都是说谎，霍鹇，你为何买通太医要陷害哀家！”。哲太妃似发了疯一般的朝霍鹇冲过来，还好两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将其架住。
　　“若都是假的，那他呢。”。霍鹇拍了拍手，门外又被带进一男子，身着侍卫衣服，生的干净俊俏，威武有力。
　　哲太妃看见那男子，身子一软瘫软在地，完全没了刚才的戾气。
　　“这是何人？”。太皇太后太后问道。
　　“回太皇太后，这便是与哲太妃通奸之人。”。霍鹇不紧不慢说道。
　　“好啊，哲妃，先皇待你不薄啊，你一个满人先皇不顾祖宗法制封你为妃，如今先皇驾鹤不久你便另寻新欢，哀家绝不能姑息养奸！”。慈仁太后眉毛拧成一团，怒气冲天。
　　“太皇太后、太后，你们也是女人，也知道女人失去爱人的痛，为什么我们这一辈子都要奉献给一个只是喜欢自己美貌的死人呢。难道，女人注定就要一辈子不能像他们男人一样可以三妻四妾吗！”。哲太妃哭喊着，叫嚣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扯断了丝衣，打翻了金杯。
　　“疯了，她是疯了，来人，传哀家懿旨，哲太妃索绰罗氏，先皇崩逝不过几载，便不顾祖宗家法，妇道纲常，与侍卫私通，秽乱宫禁，本应杖毙，念其生育皇子有功，故褫夺封号，剥夺太妃位分贬为庶民，囚禁于别苑，终身不得回长安宫。与索绰罗氏私通的侍卫处斩！”。慈仁太后一声令下便决定了这个落魄太妃的后半生。索绰罗氏被侍卫无情的推拉走，回想当年与矫纯琴瑟和弦之时，不过是过眼云烟。
　　索绰罗氏与侍卫分别被推出宫去，相比于那侍卫的口口求饶，索绰罗氏则显的比较从容，终究是不过败在自己的棋盘上。到了宫门口回过头，看着霍鹇那嘴角一抹笑，终究还是低估你了。
　　庆元三年秋，重阳家宴后，皇帝携后妃俱回长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