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315》顾长乐

2、第二章 初识

　　锡国燕城
　　如果说平都代表的是富贵万千的天家气度，那么燕城就是威严肃穆的世家大族。这里的人们不矜自贵，遇事淡然自若，言语谈吐不俗。最让人啧啧称赞的就是他们的穿着打扮品味不凡。
　　不过，凡事，总会有例外 。譬如，这位英雄侠客。
　　哦，不对。他除了身后背着一把剑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与英雄侠客挂上钩的。只见他着一身褐色长袍，长发随意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双足赤裸，右脚上隐约戴了一条金足链，而腰间竟攀附着一条手腕粗的青蛇，样子十分怪异。
　　这怪人不紧不慢地踱步，喃喃自语道：“老不死的，让我来找什么‘晏习’，这谁啊，又不说清楚。奶奶的，这儿什么鬼地方。”
　　虽然身处闹市，然而因其形状怪异，周围竟形成五尺的空地。
　　“哎，这位大侠请留步。”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倏忽间窜到他面前。
　　怪人一转头，露出一只眼睛，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子。
　　“小人略通相术，出来讨一口饭吃，看大侠通身气派不凡，可否容小的细看一下？”道士见怪人不置可否，一把抓过怪人的右手，又惊又叹：“大人的太阳丘隆起，太阳纹成双线，实在是贵不可言啊，日后必能封侯拜相 ，荫庇子孙。”
　　怪人扯出被他抓得生疼的手，眼神愈发冷冽。
　　道士却恍若未觉，笑得可喜。
　　那时正是阳光明媚，和风习习的好天气，甚至在鼻尖还萦绕着梨花的淡淡香气，以至于在多年后想起还会不自觉的轻笑，纵使泪水泛滥，也遮不住眼眸深处的温暖。
　　当然，彼时，两人一个插科打诨，一个满心不耐，都未将对方看在眼里。
　　“哼”，怪人冷笑道：“那你说说我从哪来，又要去干什么？”
　　道士摇头晃脑：“大侠乃四海为家之人，来处自是这锦绣江山。至于去处嘛，便是往齐岳山找一件不世出的宝物。”
　　那怪人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可听到后来眼皮不由一跳，心中暗自寻思“老不死让我来找的‘晏习’，难道并不是人，而是一件东西？”只听那道士接着说：“大侠若继续西行，必会冲撞齐岳山神，不如往南走，去平都。”
　　怪人嗤笑：“我就是从平都来的。”
　　道士也笑：“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只在此城中’，大侠难道不知道？”
　　怪人皱眉：“什么有的没的，没听过，你究竟是谁？”
　　道士微微一笑：“小姓薛，名铃铛，你可以叫我小铃铛。”
　　怪人嘴角抽搐：“流临山上仙座下唯一亲传弟子薛铃铛？”
　　薛铃铛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对啊。”

　　自那日从飞燕包子铺回来，豆豆只觉浑身说不出的不舒坦。那只燕子的眼睛时不时出现在眼前，胸口灼热之感一直挥散不去。又因为春季冷暖无常，他于是大病一场，一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便是大好的晴天。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豆豆看着窗外的春景，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亿从屋外进来，看到这么一幅景况，也不禁难受起来，知道自家公子是男儿身，女儿心，忙劝道：“少爷不用担心，不过一场风寒，过了也就好了。若是在屋里待得闷了，过几日我们便去踏青。”
　　豆豆听了，笑道：“我不闷，倒是你，一直陪着我怪无聊的。你也别一直待在家里，出去走走也好。”
　　小亿笑道：“我不陪着少爷，又去哪儿呢？”
　　豆豆道：”你可别瞒我，昨儿小万哥邀你去游西山，我都听见了。“小亿红了脸，不再说话。
　　小亿将豆豆的午饭布置好，又走到窗边将叉竿拿下，将窗户关好。豆豆拿起筷子，忽又想到什么，问：“这几天姐姐来过吗？”小亿笑道：“那是自然，昨天陈老板还来问您身子好些了没，又说若有不好，只管开口，无论什么药材，她都会想法子送来。”说到这里，小亿叹道：“也只有陈老板才时时想到您，自从老爷离开了，以前赶着来送礼的那起子人哪个不是落井下石，若非陈老板照拂着，咱们的日子不知得多难过呢。”
　　豆豆一言不发的听着，拨着饭粒的筷子却慢了下来。

　　官道上，一辆马车乘着月色行驶。
　　车厢里，薛铃铛哼着歌。车厢外，怪人赶着车。
　　半晌，薛铃铛探头出来：“哎，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总该介绍一下自己吧。”
　　怪人道：“你是神仙，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名字？”
　　薛铃铛随意抛着一枚玉璧，道：“可我想听你自己说。”
　　怪人把头一扭：“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薛铃铛咬了咬下唇：“你果真不说？”见怪人没有回应，薛铃铛一把把他掀翻到马车下。怪人措不及防，险些被马车碾过，幸亏躲得及时。薛铃铛停下马车，拍着手对他笑。
　　怪人满脸怒容，恨恨说道：“你在做什么！”
　　薛铃铛一手支着下巴：“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怪人翻身上车，不去理他。
　　薛铃铛叹道：“真没意思，你师父顶顶好玩的一个人，怎么教了你这样无趣的徒弟？”
　　怪人想问“你认识我师父？”但又硬生生咽下这句话。薛铃铛把头靠在车厢的门框上，笑说：“周雷火，你真的一点也不可爱。”
　　周雷火狠狠抽了一下马，马儿受惊一下冲了出去，他在心里骂道“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