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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七章:法家韩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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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将近,韩国的国都新郑依旧不失他的繁华,仿佛如浓妆素抹的妆容粉饰,掩盖了他本应存在的腐朽和落寞,然而繁华的背后是无数双惊恐无助的双眸,和麻木不仁的冷漠。战战兢兢,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不知家国为何物。
另有一些人,却更像冬季里蛰伏冬眠的野兽,用他那精锐的双眸。静静的等待和观察着这个国家,用它满腔热情和不羁的愤怒默默的积蓄着最后的希冀,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奇迹。
国都新郑的郊外一块不算偏僻的密林边缘,坐落着一处简单而素朴的庭院。院门敞开,似乎根本不屑于外人的闯入,篱笆的围墙稀稀疏疏,简单的围拢在一起。廊下,两只不算明亮的灯笼在冷风中孤单的摇曳。一个小仆从正埋着头在院中打水。
院门前,站着一个头发雪白的青年,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似乎心情不错。院中的小仆从仿佛感受到了客人的到来,正要抬起头向外去瞧。可是,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却又发现,门外根本就没有人。小仆从疑惑不已,来到门前,挠挠头发,还是空无一人。
“人呢?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人的。难道是我生病了,出现了幻觉?”小仆从惊恐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跑。心中还在一直嘀咕着。“坏了,坏了,我肯定是遇见鬼了。”
房门被一阵冷风毫无预兆的撞开,屋中一个正在灯下奋笔疾书的中年男人抬起头,不禁微微蹙眉。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头发和胡须都有些凌乱,一身土布的长袍却显得不修边幅,站起身,走到门前,见四处无人,才抬手将门重新关好。未及转身,身后便传出了一声邪邪的讥讽。
“公子非又再摆弄你这些无用的竹简啊。”
中年男人猛然回头,去见一个白发青年正坐在他方才坐过的地方,拿起桌上的竹简,一副极为不屑的样子。中年人有些惊诧,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我这个地方,鲜有人至,你是……”
白发青年抬起头,一双闪着精光的双眸似笑非笑的迎向中年男人。“怎么,数年不见,韩非大哥已经记得不得了吗?”
名叫韩非的人再度走近,才恍然大悟。“你,你是——成——”
“在下卫庄!”卫庄歪着头,用他特有的语调打断了韩非。
“卫庄——”韩非思量片刻,随即恍然。几步上前,拉过卫庄的手,坐到了他的对面。“你,真的是你?”
“如假包换。”卫庄有几分得意,他就是喜欢看别人吃惊的样子。
韩非激动不已“他们都说你死在了屯留,我还为此好一阵难过,没想到,你还活着。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你快与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什么,不过是遇见了一位世外高人,被他所救。”有些事情,他实在是不想再回忆,因为,那会使人懦弱。
“可是你的头发?”
卫庄捏起一缕发丝,心中好笑。为什么所有人的关注重点都是自己的头发。“你不觉得这样很特别吗?”
韩非朗声而笑。“哈哈,确实很特别,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
卫庄随手拨弄着说上的竹简“不,我变了。倒是韩非大哥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固执,还是那么——幼稚。”不可否认,他的理论,他的治国方略都是那样的犀利,尖锐。只可惜,这样的韩国,这样的国王早已失去了变法改革的必要。
可是,话音未落,卫庄只觉得一道寒光袭来,卫庄一把扯过韩非,右手的指尖处多出来几枚泛着幽光的暗器。透过手指,就看见一个身姿婀娜,一身紫衣的女人站在门前。
卫庄站起身,丢开手指间的暗器,冷声道。“我卫庄不喜欢打女人,只不过,找死的除外。”此言一出,韩非只觉得劲风一过,卫庄就已不见了踪影。再回头看去,卫庄已经扣紧了女人的脖子,将她提起。紫衣女人抓住卫庄的手,双脚不住的踢打。
韩非慌忙起身,来到两人近前,拉住卫庄的手。“成——卫庄贤弟,赶紧放手,都是自己人。”
卫庄冷眼瞥过,木然的松开了手,紫衣女人摔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却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很高兴。韩非上前扶起紫衣女人,柔声安抚。
卫庄讥讽道“韩非大哥素来木讷,保守,没想到这屋中竟还藏着美人。”
紫衣女人柔声一笑,百媚顿生。“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女人也不例外。”
卫庄轻轻的勾起女人的下颚,声音柔软却冷得的骇人。“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敬而远之?”
女人的手背挑逗似的轻轻划过卫庄的脸颊,柔若无骨。“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有挑战性,不是吗?”
卫庄的手瞬间扣住女人的手,邪邪的笑道“我发现,你很对我的胃口。”
女人顺势往卫庄的怀里一躺,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发现,你也很特别。”
“说吧,为什么要杀我?”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能和我们站在一起的资格。”
“哦,那现在呢?”
“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卫庄抬手将女人甩出,女人飘然落地,淡然从容。“如果,我方才没能接住你的暗器呢?”
“那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还会把你的尸体丢出去喂狗。”
一旁的韩非沉声训斥道“紫女,莫要闹了,成——卫庄贤弟是我们的客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
紫女冷声道“客人?哼,这种地方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另一种就是敌人。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客人。”
“那,我是哪一种人?”卫庄问道。
“你?”女人凑到了他的耳边,暧昧的低语道“你是第三种人,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而这正是现在的韩国最需要的东西。”
“我能带给别人的从来都只有绝望。”
“没有绝望,哪里来的希望,绝地才能逢生。”
卫庄心情复杂的看向韩非。“韩非大哥,你真的是另我刮目相看啊。”
韩非脸上一热,咳嗽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卫庄贤弟,大哥的志向你是知道的,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可以在韩国的上下推行变法,纵然不能一跃而成,至少可以有能力与秦国相抗。可是,现状你也看到了。韩王懦弱,固步自封,不愿革新,只想守着祖宗的家法来虚耗度日。如此下去,韩国必亡。我是韩国宗室,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改变现实,哪怕只是螳臂挡车。卫庄贤弟,不知,你可愿帮我?”
卫庄勾起嘴角,很是不屑。“韩非大哥,恕我直言,你的理论很对我的胃口,但是对于你的理想,我丝毫不感兴趣。韩国,我们的韩国,还有挽救的必要吗?”
韩非神情黯然,不可否认,卫庄的所言虽然残酷,但是却是事实。相比于我们这些不愿面对现实的国人,卫庄绝对要理性的多。“卫庄贤弟既然不愿,大哥亦不强求。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但这份变法图存的信念,至死方休。”
“变法图存?呵呵……凭什么?就凭这几卷破竹简?”
“还有无数不愿意做亡国奴的韩国人。”韩非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卫庄心头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开始觉得眼前的韩非与某个人有些像,都是那么的执着,都是那么的迂腐,迂腐的甚至有些愚蠢,不是看不清现实,而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认命,即使注定要死,纵然一死,也要一搏。然而就是这样的傻瓜,却有着独特的魅力,让无数人追随。“哼,愚蠢,简直愚不可及。”
“你!”紫女脸色微变,她没想到卫庄居然是这样一种人,这样的残酷冷血,不可理喻。“我发现我是看错你了。”
就在这时,半空中飘飘扬扬落下一根羽毛,羽毛贴着卫庄的耳际,落在了他的脚边,卫庄眉梢一挑,紧接着,白羽乱舞,如雪花飞扬,一个白衣少年从天而降,锋利的羽刃滑向卫庄的脖颈。卫庄的身形向后一倾,鲨齿剑陡然而出,红光乍现,眨眼间,一切已经安静了。羽刃断为两截,剑尖抵住了白衣少年的咽喉。少年一身狼狈,却仍是倔强的扬着脸,一双晶亮的双眸死死的瞪着卫庄。“你可还记得我?”
卫庄冷笑“记得,你不就是那个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傻瓜——白凤嘛。”
“你!”少年咬牙切齿,死死的攥着拳头,眼神中写满了恨意。“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是吗,我很期待。只不过,你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少年不屈的讥讽道“我再怎么样,也好过你这个懦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却无动于衷。”
卫庄不屑的勾起嘴角。“我卫庄,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因为剑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它会使人懦弱。”
紫女不甘的上前一步“那么,红莲殿下呢?”
卫庄微微迟愣,口中喃喃自语。“红莲殿下——贵为公主的她只会比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过得都要好。”
“可是,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嫁人?哼,那不是很好嘛?”
“你知道他要嫁的人是谁?”
“我不想知道。”
“你必须知道。她等了你三年,现在,却要嫁给姬无夜。”
卫庄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收回了自己的妖剑鲨齿。“韩非大哥,天地的律法执行不殆,并不一定要以国家的依存。虽然韩国早已腐朽,根本不值得去维护。但是,我很愿意去做一个法度的执行者。”
韩非眼前一亮,红莲对于卫庄而言确实很重要,尽管他不承认。“可是,律法的存在就是为了安邦定国,如果国家不存在了,所谓律法又有何用。”
“难道大哥还想寄希望于韩王?”
“不”韩非否决道“我们的希望不是韩王,而是你。借助我们所有人的力量,让你谋得高位,然后再韩国上下推行变法。”
此时此刻,卫庄已经完全明白了韩非的想法‘杀姬无夜,娶红莲,谋高位,行变法。’“大哥果然深谋远虑啊。既然如此,韩非大哥何不身体力行,为何偏要卫庄来帮这个忙。”
韩非歉然一笑“贤弟这是在取笑大哥吗?你明知道,红莲喜欢的人是你,也只有你可以杀死姬无夜,取代他大将军的位置。”
卫庄勾了勾嘴角,但他确实有一种想笑的冲动。笑韩国,笑韩王,笑韩非,更笑自己。笑韩国的腐朽,笑韩王的懦弱,笑韩非的迂腐,更笑自己也要变成一个像韩非一样的傻瓜,疯子。因为他们知道,对于红莲,自己一定回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