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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误入青楼】 ...

  •   靛蓝色的夜空交汇了漫天星河,一轮全月黯淡地挂在空中,然而那撒下的透明的月光中却交错着只有刀锋纵横时才有的凌厉光辉。

      一条极细的钢丝毫无花哨地甩出,即使眼力再好的人,在黑暗的环境里,也无法准确地辨出。“呃…”两个全副武装的门卫倒下了。“做事干净利落”,这是特工基本准则之一。
      莫离猫着腰,从头上皮绳隙间抠出一个仅有拇指大小的铁盒子,手指灵活地拨弄了一阵子,继续前进。殊不知背后倒下的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已悄然站起,同幽灵魅影般尾随在自己身后……

      莫离只是一个训练了五年的特工,饶是身手在军情七处已算佼佼,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些有着几十年实战经验的老特工。虽说是出任务,也不过是为情报处侦查下情况,当个出头鸟罢了。不过这次的任务非同往常,一种能够令活人同行尸走肉,使死人起死回生的奇异血液,情报处绝对没有理由袖手旁观。而这次莫离的任务便是取得一份这样的血液或是盗出记有这种血液所含成分的单子。
      可没有人告诉莫离,她所去的实验室已经针对这种血液做了详细的研究,并且已经将其与人类结合使用。
      莫离所遇见的那两个守门的想必便是试验品中硕果仅存的吧。
      她毫无意外地被打得半死给拖进了实验室的总基地,这还是有人前来阻止的结果。那两个护卫手段刁钻狠辣,一击击中要害,莫离与其中任意一人相比,也只能是略占上风,更何况她的对手有两个。

      “哦呵呵,又来了一个呐。宝贝们干得真是漂亮!”在实验室的核心处,有一个阴柔的男子笑得欢喜,莫离却是登时瞳孔一缩。在这个人的气场之下,自己的任何反抗,仿佛都只是飞蛾扑火,更何况在这个人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生机,她感觉不到他的心跳,脉搏,甚至呼吸!只是,作为一个活死人,他身上似乎还缺少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就在莫离大脑高速运转的同时,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探了过来。分明上一刻还安安稳稳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同看戏般看着自己的阴柔男子,却在瞬息间欺身到了近前,莫离心中一凛:这绝对是超乎人为的速度。
      下颚被一指沁凉地挑起,使莫离不得不直视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
      他的发是黑白交织的,却丝毫没有应有的苍老之姿,反而为其增添了几分薄凉与煞气,在黯淡的灯光下折闪出绚丽的银光。
      “啧啧啧,还是个美人儿呢……”他几近呢喃道,却又立起身来,对着莫离致了个道歉礼,“着实抱歉了,小姐。我的手下们心智还未发育成熟,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望您见谅。”
      那嘴角微微扬起,泛着若有若无的讥讽。可莫离就如同没有看见似的,迅速捕捉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手下…心智…未发育成熟……天呐,他居然可以操控那些换过血的试验品……一个个八尺男儿居然被他说得似不谙世事的幼童……莫离的脑子里迅速划过几道因果原由,却是一瞬即逝,快得令人无法捕捉。
      那俯视着莫离的男子似乎从她眼神的恍惚中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声音喑哑而低沉:“作为死人,就要老实守好自己的本分。”
      在刹那间,莫离捉摸不定他的心思。旋即又释然一笑,“抱着已死的心态完成任务”,也是特工的基本准则。
      而就在这时,莫离意识到了,这个正与自己对峙的活死人身上,竟然没有死气!既没有生机,又没有死气……在这个灵气枯竭的世间,还存在着现代人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物种,这又代表着什么?
      但时间已不容莫离多想了,阴柔男子仿佛换了一个灵魂,一把擒起莫离,狠狠地摔在了试验台上。莫离疼得浑身直抽抽,分明感受到自己的臂骨在下坠的过程中碎裂了。
      “哈哈哈哈!”她听见笑声,不由惊异地抬起头,只见原本狂躁的男子癫狂了似的仰天大笑,而后又低下头,用眼睛深深地盯着自己,喃喃道,“你知道吗……混元体啊,混元体居然是隶属我们地尸的,千古难遇的混元体是地尸!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天机啊!什么不祥?什么诅咒?通通都是狗屁!”
      他的语调一声比一声高昂,声音一句比一句尖锐。
      “该死的,但我会让你过去的!”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懊恼地喘了几口气,用手指刺破莫离额骨上的皮肤,并想要伸进去。
      莫离在他面前纵然起不了反抗之心,却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她抬起并未受伤的左手,以鹰爪之势抓了过去,却竟然只在那条伸过来的手臂上撕出几道血痕。反倒是自己的周身,泛起了淡淡的一层黑雾,黑血溪流般自阴柔男子被抓破的手臂上顺着他伸向莫离额骨的手指流入莫离的身体。
      阴柔男子显然没有料到莫离会突然反抗,也没有料到她居然能够伤到自己,更没有料到,所谓的混元体会吸走他的黑色精血,要知道那里面可是有着……
      阴柔男子的面色惨白,狰狞的表情几近绝望,那是唯有经历大喜大悲后才会显示的似悲似喜的表情。他木讷地看了莫离一眼,收回手,从指尖逼出几滴精血,在虚空中沉沉浮浮。做完这些,他的脸色又惨白上了几分,眉间赫然闪烁着鲜丽的红光。忽然,一股黑色的死气冲窍而出,阴柔男子踉跄了几步,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挂着妖异的笑。他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的时间不多了。”莫离思寻着他话中的深意,却猝不及防被大力地一拉,悬浮于空中的几滴精血也缓缓融进了她的眉心。
      “阴煞之气已深入肺腑,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悠悠的一叹,可惜莫离并没有听见,她已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几滴精血安稳地在她的脉络中穿梭。很疼,能听得见骨骼碎裂重组的声音,也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脉络在不断地修复,扩张……而后只听见身后“啵!”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不明液体溅了自己满身,莫离却并未对此感到恶嫌,周身又缭绕了一缕缕黑色的烟雾。
      “砰!”不知是什么坚硬的物体狠狠撞击了莫离的后脑,她的脑中居然浮现出跃动飞快的画面,缤纷的场景接踵而至,紧接着便是一黑。
      只是晕过去的莫离没有看到,也没有办法看到,那个阴柔男子在炸开之前温柔而留恋的眼神,还有那一句:我们终于又可以相见了……

      这一睡,似乎睡了很久。
      莫离在睡梦中回忆了很多,有她自己的,也有貌似是她自己的。
      莫离的姓其实不是莫,而是顾。顾家,有着古老的传承和独门的秘术,能够完成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然而顾莫离的诞生,给了这个家族沉痛的不可估量的打击。她的母亲,在生下同时,因难产离世了;莫离自幼体弱多病,在她两岁还懵懂无知的时候,为了给她采药,她的父亲坠下了百丈崖。顾家当时几乎是倾巢而出,翻便了整个山头,却寻而无果。
      莫离的父母原本皆是族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却在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双双死于非命,留下一个硕果仅存的顾莫离。她不哭也不闹,茫然而无助的眼神,是那般惹人疼爱。族中对她也十分看重,耗费了大量灵丹和药材为她医治病体,修筑根基。只可惜莫离体内的病根无法查出,每个月都得受阴寒之苦。
      直到莫离十二岁那年,族中一个平日里对其极是疼爱,已经活了三四百岁的老头即将乘鹤西去。为了家族的兴旺,他决定透支所剩无几的生命,为莫离算上一卦。他知道触碰天机是极有可能遭到天谴的,但是为了莫离以及家族的成长,拼了老命也要吊着口气将这参透。
      只是,几乎所有的人都低估了莫离的不凡,还没等老头接近她的命轮,几道闪电便应天而生,纵使有族内长老拼死相助,老头还是被劈得化为湮粉,尸骨无存。几个长老亦是多多少少负了伤,有的甚至被劈焦了半边身子!顾家所处的土地也绝大部分寸草不生,地面坑坑洼洼,屋倒梁倾,一片乐土在顷刻间沦为为残墟。
      莫离为此生平第一次落泪,她明白是自己的原因才使得这个家族遭此厄难。伤心得抽噎了起来,然而正是这几滴眼泪的落下融入了土中,更多更强烈的天罚开始劈向顾家,雷海几乎淹没了整个山头。
      莫离不得不止住哭泣,逃离几个长老的庇护,跌跌撞撞地下了山。她并不清楚要去何处,只是希望自己的远离能够使家族避免更重的责罚。就这样,她过了整整两年食不果腹的辛酸生活,直到加入军情七处……

      重温这段记忆,莫离分明感受到了不对劲,似乎这是两段互不相干的映像,被强制性地粘合在一起,却是惊人的相似与吻合。
      还有一段,竟然是自己和那个阴柔男子相处的画面,莫离真的疑惑了,她不记得曾经与这个男子相熟,更谈不上是朋友,可在这一段记忆里,自己与他可以算是莫逆之交。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最重要的,莫离现在的状态很是诡异,她悬浮在一片黑暗中,有的仅是三段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忽然,远方出现了一束黯淡的光线,莫离努力地向那里飘去。终于,她得以重见天日。
      莫离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居何处,但望望四周似乎是个柴房。她的身下垫着薄薄的稻草,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衫,手脚皆是瘦小得可怜。莫离惊得站起身来,这般高度,也就十二三岁吧。
      窗外弯月如刀,映冷柴扉。莫离缩了缩身子,开始思考自己眼前的情况。毕竟出自顾家,见多了离奇的事情,也是听说过于特殊的时期,可以用通天的手段逆转天机。莫离对此没有纠结太久,既来之则安之,又沉沉睡去了。

      晨曦微露,脚步声由远及进,莫离的眸子登时氤氲了水雾。
      “吱…呀…”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绰约多姿的女子。她见莫离醒着,笑意盈盈得说:“小妹妹,你昨天不是说要在我们这儿留着么?怎么才一天便受不住了。”
      莫离则是一副忍住不哭的表情,眼中的缕缕雾气液化成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再配上她那消瘦苍白的面容,分外令人怜惜。她呜咽着,“姐姐我想家……”
      稚嫩的嗓音和浓重的鼻音相结合,惹得秦跹陌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道:“乖,小妹妹。姐姐给你放宽要求,只要你能够撑过今天的训练,姐姐就让你留下来好不好?”
      莫离惨白着小脸乖巧地点了点头,被长而翘的睫毛覆盖着的秋水眸子中却是闪烁着点点杀意,同时也暗自留了个心眼:这地方,古怪得很啊……
      可当她走出所处的柴房时,却是顿时明白了,这里虽然没有太多的脂粉味和狐媚气,但确确实实的是一座青楼!看来她是初出虎穴,又入狼窝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呐,那所谓的训练岂不就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误入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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