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林庄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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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下解药，但是由于中毒已深，毒完全清除又过去了一个月。冬天来了，今年的初冬竟然就如此凛冽，我时常捂着师兄送我的暖玉，幽幽地呼出一口温暖的气。
“姑娘，是你救了我？”忽然听见一个虚弱却幽远的声音，我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比想象当中更加清明耀眼的眸子，这让那句不知是询问还是道谢的话语更加显得悦耳动听，这时候我觉得这个人救的完全值得了。“姑娘，谢谢你。”一句简单的话而已，可是我觉得我被深深地颤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每天都耗在屋里，清洗、换药、把脉、开药方，围着那个陌生男子，跑前跑后的，无比殷勤。不对，这时候，他已经不是个陌生男子了。
林庄，江湖第三世家。林庄少主与其他新秀一样，家学渊源深厚，一身正气，剑法高绝，功底扎实，可是也有不同，那就是这位少主林昊可是以第一英俊小生的名号享誉江湖。
关于林昊的这件事，我一直有些后悔，后来在做自我总结和反省的时候，得出的结论是四个大字：鬼迷心窍！
“莫姑娘，劳烦你跑那么远去帮我找解药，林昊真是无以为报。”林昊醒来的第二天，身子好了一些，已经可以说长一点的句子了，我忙着把他的药盛出来。这时他病弱而底气不足的悦耳声音响起，顿时让我一个十几岁姑娘的母性大涨。
“你才刚好一点，这些客气的话先不要说了。你叫我歌儿就可以了，这莫姑娘我听了有些不习惯呢。”我的声音有点发挥时常，温柔娇嫩得可以挤出水来。
“歌…歌儿，那么你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林昊的俊秀的脸上有一种磊落的羞涩。
难道我说是我给皇帝师兄配的青刹之毒？难道要我说解药是我去皇宫里拿的，给你吃了好问问你到底是不是抢震日刀？我承认我是有一点好色，但是我并不傻。
“歌儿才疏学浅怎么知道这蹊跷的毒药？我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想起在一个朋友那里见过这种症状的人，这才想试试运气，说到底还是林公子福大命大。只是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中的毒？我的朋友也对这种毒十分有兴趣呢！”
“噢，歌儿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这次是在接受林庄执掌资格的测试，有资料说一趟镖是贪官搜刮的珠宝财物，我一心只想完成任务，没想到反而着了他们的道了。”林昊自然地说着，自然地笑着，一切都那么干净和温和。
我嘱咐他要少说话，喂他喝了药，让他睡着了。前面楼里也没什么事，我就坐在旁边，无聊的时候，就只是看着那张脸，然后自己脸上漾起笑容。
日月星辰集体来看过，脸上表情各异，正阳还是美色不如钱财入眼，月霜心无波澜，洛尘两眼桃心，倒是寒星的一脸关切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林公子走的时候，你别忘了把帐和他结了，命一条，因为借马还欠了城东钱公子一个人情，还有你的那些上好药材，还有怡红楼的老板兼红牌，我们在旁边看着，你可别收少了。歌儿，你看那一双桃花眼，我看他连那个迟探花都不如。”一走出来，正阳就板着脸训我。
“正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赏心悦目不好吗？我贪他美色救他一命，又怎样？”我嘻皮笑脸地说，但是其实我是真得喜欢上他了，如果大家都可以接受一见钟情的话。然后我又一次感受到寒星不一样的目光，这次我心里有了成型的疑惑。
接着，我有一天在我自己的窗外练轻功飞着玩的时候，听见一个悦耳又沉静的声音说：“寒星，是你救了我对吗？谢谢你。”
寒星回房的时候，我正在屋里等她，杯子里的“芙蓉酿”让屋里弥漫着一种我抗拒不了的香味。
喝了一小坛的时候，故事也差不多说完了。她说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故事，之所以说给我听，是因为我救了林昊。
怡红楼的人，包括我，每个人都有一段伤心事，而寒星这一段的凄凉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范围。怪不得她是寒星，怪不得她以冰著称。
寒星出生在大族，父亲以侠义之名广交英雄，林昊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寒星小的时候就常和林昊一起玩耍，隐隐懂事的年纪，她每天跟在林昊屁股后面，崇拜的看着他的林哥哥、小英雄。那个时候，对她来说幸福的定义就是：长大，看着林昊扬名于世，并且嫁入林家。
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一场远怨深仇。寒星一门被灭，唯有被提前送走的寒星，带着父亲不准报仇的遗愿，活了下来。可是，她却没有如愿地被作为临终托负送到林家，途中被人贩子掳走，生命中，有了一个生生写下的、不能改变的顿点。
怡红楼很少出场演出，只有寒星仗着有一点武功，偶尔带人出去表演。就这样在郊外的路边，一匹累死的马下，发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曾经的少年。
“我知道，我和林昊再无可能，但是我很确定，你可以救他，我想要你救他。”
“所以他就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轻轻地问眼前从未见过的坚定的寒星。
“因为我知道，一个来历不清、生死不明的男子，更容易让你生出救他之心。”以前，我也分辨不出寒星声音里的感情，但是我一直都相信一定有，可是现在，我不知道寒星对这些人事物，除了林昊，是否真的有感情。
“你难道从来都没相信过我真的把你们当成什么都可以付出的朋友？”
“莫歌，你只是我们的老板，盖了这楼，也许是给了我们更自由的生活。但是人本自私，一切皆有所求，谁又真得可以看清谁呢？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有钱可以开这么大的艺馆？龙爷又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是把我们当作一群可以陪伴、可以一起享乐的人吗？”寒星的声音还是一样，冷淡，却超乎寻常得清晰。
我醉了，醉了的我看着周围，觉得这个院落、或者这个秦淮，就像一张血盆大口，狰狞又光怪陆离。
林昊的伤本来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再没出现过。我不知道，我觉得爱情牵扯了别的东西，就不再纯粹，就兴味索然。而那个叫林昊的男子，还没有让我产生可以超越一切的感情。
白天的时候，我满城乱窜，晚上就在房顶上看星星、喝酒、欣赏水波和灯火，时常都醉了。
一个早晨，也可能是正午，我醒来的时候，看见莫琼站在我床边，一脸担心的表情。
“怎么了？莫琼？”我对她眼神里的关爱和悲悯觉得十分的莫名其妙。“我不是被谁毁容了吧？”我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没什么不一样啊。“有人要出楼吗？”我又问，她还是拿那个小眼神盯着我，我躺不住了。“究竟怎么了？不是我的楼烧了吧？”我说着就要冲出去。
“姑娘…不是，”莫琼一脸替我委屈的样子，好像怕我怎么样似的迟疑着，“是林公子留下一封信，人已经走了。”她说。
吓死我了！一松懈，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接过信来看。
“歌儿：
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再留，大恩无以为报，他日有机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昊”
原来就这点事，莫琼就是跟我的时间短了，没见过世面，她是没见过在皇宫的花园里见到迟正云和他夫人的时候。有什么啊？我的怡红楼，除了银子，离了谁都一样的红火！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寒星呢？寒星还在吗？她也走了吗？”我立刻问。
“寒星姑娘没走，信也是她送来的。”没走就好，没走就好。“她还有几句话让我转告姑娘。”说到这，她又听了下来。
“莫琼姑娘，算我求求你了，你快说好不好，这样跟你说话我很累啊！我刚刚睡醒，你就别逗我了。”我忍不住抱怨道。
“莫琼没有，姑娘别生气。寒星姑娘她说，”她又迟疑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开天辟地的决心似的。“她说，苏、沈、林、齐，你们确实都配不上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艺馆老板和一个艺馆姑娘而已，每天来捧场的人那么多，可是其实怡红楼在别人眼里难道真的是什么高不可攀的东西？不用低贱两个字就已经是对卖笑的人的客气。即使在自己眼里，这楼也不过是一个地方罢了，也许这里是有远远看上去更好一点的生活，但是更冷和冷之间的差别并不像冷和温暖之间的那么明显和不能忍受。所以这个地方的存在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这里并没有互相满足，只要你满足她们和她们满足你，没有人不贪恋，没有人无所求。”寒星其实从来都不会把事情说得很清楚，我觉得上次我话说成那样已经是极限，所以这些话实在是不像她说的，但是当时的我没有脑子来想清楚。
我听完了，就站起身来，笑的花枝乱颤地到了前面楼里。
“洛尘，我没跟你说是吧？咱们今天晚上有庆典，你赶紧把节目定一下。云姨，把牌子做了拿出去，快给钱公子他们发帖子。顺子，你准备些花炮，今天晚上很盛大。”我兴高采烈地嚷嚷着。
尽管洛尘向我提出了十分严正的抗议，但是节目依然精彩，一点也没有让我失望，看着这般美好的场景，我觉得自己没喝酒但是又醉了，太美好了，美好得都不像是真的。但是我真的就是想玩，想她们陪着我才把她们锁在我的梦想里了吧？
“各位，”我站在台子上，脸上是我最美的那种笑容，“这一杯是我莫歌的‘芙蓉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我拿它出来酬谢宾客。这三年多，有诸位才有这怡红楼。”我环视着，“我敬诸位一杯！”有议论的声音，是因为我从来不在人前喝酒。一饮而尽。我接着说，“今天，是怡红楼最后一场。从明天开始，怡红楼，不再存在！”一片安静。
“哈！刚才大家看到的就是我们莫老板新的即兴节目，名字叫做‘吓唬人’。今天时辰不早了，请诸位移步到院子里看我们专门定的花炮吧。”洛尘跑上来说，带着很奇怪的别扭笑容。
在脚步和桌椅的响声中，我听见正阳的怒吼：“莫歌！你给我站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林庄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