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白雪到白头》兰台清歌

17、第十七章 不熟

　　【不熟】

　　所有的时间都停留在左禹的吻，停留在他微闭着的双眼，和颤抖的睫羽。

　　等到他走了好久，顾知秋依然站在雪地里，摸着自己的嘴唇。雪花细末飘落到红唇之上，立刻及被灼灼温热融化……

　　如果在这飘雪下，长街里的第一次相遇，是顾知秋所有青葱岁月的伊始，现在这场没有表白的表白，和左禹唇上的触感，则是她一整个人生中，最纯粹，最惊艳的铭记。
　　让她能以一场飘雪般的铭记，抵御以后所有寒冷黑暗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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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接下来的几天，漫天白雪和薄唇温暖的场景都会出现在顾知秋的梦里。

　　化雪之后，她隔几天就给左禹发一条短信，都是简单的一两句话。每次他回短信时都会一大段一大段，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顾知秋笑着细细看完，轻轻浅浅的回一个“嗯。”

　　每天晚饭后，她都走过那条小巷，穿过长街，然后去哉亭公园里转一转，时常遇到苏遥，二人点头示意后，微笑错开。

　　寒假总是很短的，难以察觉就在这种羞涩的怀念与膨胀的幸福中流淌而过。
　　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校区隔了两条街，也不算远。左禹有时候来接顾知秋，碰到苏遥，三个人就一起走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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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下学期第二周的家长会上，知秋第一次见到了左禹的妈妈。她作为这一届学生家长代表，站在礼堂的讲台上发言。
　　褐色的卷发一丝不苟的高高盘起，眉毛修的细而利，眼睛狭长幽黑，鼻子尖而挺，薄唇涂成了深枚色。顾知秋没听清她在讲台上说了什么，她只看到那个女人一张一合的红唇，和保养得当的脸。左禹长得很像她。

　　她手里紧紧攥着妈妈有些干燥粗糙的手，看着妈妈发丝中隐匿的白发和松弛且生出斑纹的脸，只觉得心里酸涩。能让顾知秋记得妈妈的美丽，只有家中唯一的一册影集。有些事情总是对比之后才能见到潦倒的苍白，剥开之后才能触摸真实的酸楚。

　　那天妈妈说“台上讲话的家长真年轻！”，顾知秋笑笑去握着她的手“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比她好看。”

　　那天年级家长会之后，各班家长再去各班开小会。只是顾知秋那个班的班主任没出现，家长会是数学老师给开的。她经过办公室的时候正巧碰到左禹妈妈从里面出来，面色高傲，眼神凌厉，她瞥了顾知秋一眼，目光未做任何停留。
　　后来听左禹抱怨，他妈妈因为他这次成绩退步的厉害，单独和班主任聊了两个小时。

　　家长会之后，老师就把他调到苏遥身边坐了，估摸着是想让他好好学习的。左禹也确实在高一下学期不负众望的沉下心学习。顾知秋和苏遥也开始熟悉起来了，左禹不在的时候有不会的题她就去问苏遥。苏遥温温淡淡的，虽然有些慢热却很好相处。

　　每天顾知秋走出路口的时候苏遥和左禹都在等了，时间不紧，三人就一起走着，时间来不及的话，左禹就载着顾知秋。文理分科在即，这半年，三人过的紧张却潇洒。

　　末考结果很好，三人优异。顾知秋进了文科最顶尖的班，苏遥和左禹选了理科。一切美好都停滞在顾知秋再次见到左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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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家长会。教室二楼的走廊尽头，她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人。顾知秋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少女的心里毕竟还是害怕的，紧张的，窘迫的。她咬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让自己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不那么狼狈。只不过，这个庸俗的戏码会不会到来的太早了？！

　　女人面上敷的粉白，她挑着尖利的眉毛，唇红如血。“你和我儿子什么关系。”

　　顾知秋挺了挺腰，深吸一口气也挑眉看过去，“您儿子是哪位。”

　　“呵，左禹。” 中年女人双手抱胸，轻笑一声。“你喜欢左禹？”

　　“大婶，不好意思。”少女面上的笑容有些冷，“我跟左禹不熟。”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

　　顾知秋那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她翻来覆去的，愤怒的要把左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她想起左禹妈妈看自己的眼神，一开始像审视一个小物件，后来变成轻视，轻视的像在看街头艺人手中的一个小玩意，完全不值钱的玩意。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妈，我想住校。晚上在学校里上自习效果更好，下了自习也可以在宿舍继续看书，早晚都省了回家的时间。中午来不及就不会来，来得及我会回来吃，然后带晚上的饭去。”
　　她站在妈妈窗前说完就闷闷地拿书包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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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班加上住校，左禹一天能见到顾知秋的时候只有课间操和晚自习。两个班都在传顾知秋被左禹甩了，每次她听到都一笑而过，他甩？姐根本没和他在一起过！

　　这几天顾知秋都没回他的信息。她认真听着数学课，只是看着那些数字想起的都是左禹讲题时，嘴角自得勾起的弧度… …

　　“砰——！”教室外传来一声玻璃砸碎的声音。顾知秋的班是距离楼梯最近的位置。“啪——！”紧接着又是一声。老师在讲台上也站不住了，放下粉笔开门出去。有男同学开了窗户伸头去看，有的干脆跟出去看。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走廊楼梯上似乎有人大呼大叫然后被几个老师拉走。
　　有的看完热闹回来的同学说是隔壁班的，喝醉了发酒疯呢，这又疯跑操场去了，情场失意！老师一时半会过不来，先自习。

　　顾知秋心里一紧。

　　校服口袋里传来震动的感觉，她掏出来看，左禹的消息。
　　——顾知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跟着我们班那哥们一起随意一回。砸一回酒瓶子也许心里能痛快点。

　　她快速回回过去。
　　——我最讨厌那种极端的人。
　　——性情中人。

　　——不理智。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理性至上？知道你不喜欢那样，所以我控制的很好。

　　这场酒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看热闹那哥们说的不错，确实是情场失意。失意的对象是顾知秋班的一个成绩好，长得甜的女孩子。他们是上学期在一起的。顾知秋知道这件事，她逛街的时候还碰巧见过他们，手拉手，肩靠肩，有说有笑。

　　上周女生觉得成绩下滑就提出了分手，这醉酒的哥们本来是答应了的，奈何情深，才出了这么一场醉酒当歌，人间几何的事儿。

　　听中午不回家的同学说，他中午不回家，还会在这个女生的位子上坐一中午。

　　男生佩服他为情生事的勇气，女生当然看好他一往情深。
　　顾知秋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态度。
　　反正他们现在不在一起了，怎么都是个悲伤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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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这件事的第二天，顾知秋依旧起的早早的从女生宿舍出来。学生宿舍就建在那一方小池塘的后面院子里。走过池塘上的一座石桥，直接就到教学楼下的一片空地。

　　她拿着英语单词表走到池塘这头铺的一片鹅卵石路上就停住了。
　　九月的风带着盛夏的灼热，携着清早的一丝清凉，她看着池中未落的粉白睡莲和翠色浮萍，深吸一口气，走向.......站在桥中间的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