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如金》菉竹

1、聚会

　　我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
　　佛说：冬天就要过去，留点记忆

　　去还是不去？
　　程墨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哆嗦，双脚更加剧烈的小起伏抖动起来，光滑的水泥地面回荡着快节奏的嗒嗒嗒的鞋跟碰撞声。时间尚早，不过才晚上七点，广场岛上悉悉索索的人影映衬着地面被拉长的身影淹没在对面已渐入高潮的舞曲中。
　　程墨无语望天，稍稍挪动了一下僵硬的没知觉臀部，希望可以缓解一下僵持两小时血脉循环。
　　如果，如果，现在有人来和我搭讪，那我便去！对，就是这样，只要有人来和我搭讪，那我，那我就去参加同学会。
　　程墨搓了搓手，觉得自己这个觉得实在是太明确了，勾了勾嘴角，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咦？这不是程墨吗？好久不见了呀。”
　　程墨来不及收回笑容抬头便看到了这娇笑声的主人。
　　“兰，兰，兰芳。。。。”再次眨了眨眼，这也太倒霉了，程墨心理一阵哀嚎，难道连老天也要让她去？
　　“不带这么惊讶的吧，”兰芳看了看眼前呆愣的人，晃了晃神，对她高兴地笑了笑。“刚才还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呢，你变了很多耶。”
　　程墨咽了咽干沫，僵硬的笑了声，“你也变了，变漂亮气质了很多。”
　　“哈哈哈，谢谢了。”
　　程墨被兰芳的眼神盯得有点头皮发麻，略微的缩了缩脖子，又听到一声脆铃般的笑声。这兰芳变得开朗大方了很多，处处透露的女人味，和以前的微微胆怯的却相差很多。
　　“这是我老公。”兰芳指了指旁边一个微胖圆脸壮实的男人。
　　程墨连忙点点头，赶忙寒暄了几句便匆匆逃离现场。快步的跑到公交站，站在公交站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刚刚逃离的那个方向，大家似乎过得都很好呢。转而马上又想如果下一辆就是231路那我就去。
　　广场上程墨刚坐的那个凳子上，兰芳依靠在她老公的身上，朗朗的笑着。“我绝不骗你，她就是程墨，信不信随你。不过我也是实在意料她会成为这样的呢。”
　　“那个名扬以前x大的程墨，的确很难想象。”
　　兰芳叹了口气，“那时她是何等的风光，现在要不是我来回瞅了好几回实在是很难认出。”兰芳看了一眼思索的老公，也忍不住想起了那时那个美好光彩夺目的女子，“她其实人也是很好的，亲切随和又热情，又是那么的自信，有才，人也长得不错，以前每次看到她时，忍不住的被她眼睛里面的神采所折服。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个人会变成现在这样？”想着随即又笑了笑，“算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这样选择肯定有她的理由的。”
　　“你很喜欢她？很难看到你喜欢以前的人呢。”
　　兰芳看了看她老公娇笑道；“呦，你动心了？看你这熊样，人家喜欢的可是像路泽那样的人。。。。”
　　“切，我才不稀罕呢。”
　　两人又闹成一团，声音渐消。
　　真是老天都不随人愿了，刚暗自说下后没想到来到的果真是231，现在站在酒店门口，程墨扶额长叹。
　　一阵铃声打断她的叹息，看着屏幕上的显示的楚询实在忍不住紧张起来，四周偷偷的瞄了一眼，没有熟人，于是马上跑到酒店旁的一壁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
　　“班长，恩恩，我快到了，十来分钟。好好，”
　　程墨舒了口气，忍不住用指甲刮了刮墙壁，又拍了拍冰冷的瓷砖，心理凄崴崴，真的是躲不了呀。要是阿楠在就好了。
　　走进酒店大厅，身上的冰寒气息被暖暖的包围着。程墨忍不住舒心的叹了口气，勉强的打起精神，不就是赴个同学宴吗？
　　说起这场同学宴，楚询也是被逼无奈的，大家都毕业五年了，偶尔聚聚也是正常的，但是不知道被谁知道了自己还和程墨有着联系，于是那些正常的非正常的想见到程墨现状的人是半逼半邀硬是要自己把程墨请来。本来x大是在z市，现在听说这次聚会程墨会出现，四面八方的同学甚至在国外的某些同学都感到w市。他现在只希望程墨能原谅自己了，他也的确没想到一下子会来了这么多人的。
　　楚询在给程墨打了电话后便来到大厅，还时不时的向外探头，一方面希望程墨能信守承诺赶到，有一方面微微的担心现在的程墨看到这样的同学聚会会不会吃不消。
　　程墨早就看到站在门侧的楚询，想着要不要去打招呼，又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当然，她不会承认这种胆小是在六年前渐渐的就养成了的。扭扭捏捏的靠近楚询，在他后面轻轻的拍了一下。楚询回头看了一眼马上转过头去，随即又转过头来。微张的嘴还没有闭合上便听到程墨小声的说道。“厄，班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好一会楚询才找到声音结结巴巴的回道；“你，你是，程墨？”
　　程墨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是程墨，楚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盯着程墨，却是长得是程墨，看着低头的程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带着她往包间走去。相对于他来说，这太震撼了。虽然只是只是应该只有五年多没有见面，但是怎么能变化的这么大呢，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打开包间的门，程墨微愣的看着包间内的同学。这些都是程墨熟悉的脸面，心里微微的酸痛起来。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她还以为像楚询说的那样只是几个人的聚会而已。瞥了一眼还在震惊中难以恢复的楚询，强打起精神对着众人勉强的笑笑。“大家好呀，好久不见了。”
　　众人看了看楚询又看了看程墨，原来喧闹的包间，此刻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是程墨？”明海涛诧异的看着眼前用土黄颜色羽绒服紧紧包裹着自己的人，及肩的短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毛茸茸的围着一条蓝紫色的大围巾，参差不齐的刘海遮住了眉毛，鼻梁上挂着一幅大大的黑色眼镜。
　　“不相信？”程墨摊了摊手，实在也有些无力去解释，露出犹豫的脸色，是不是应该走了。
　　众人回过神来，虽有所怀疑，但是想着却也是有缘由，更何况，很大一部分也是抱着看热闹的情形而来，于是包间又热闹起来。
　　程墨心里酸涩，堵堵的，想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楚询噎住，一声不吭的把程墨引向那张对着门的座位。程墨也没再忸怩，静静地坐了下来，偶尔应付着其他同学的问话。
　　众人实在难以想象曾经那样耀眼的明星会变得这样暗淡无光，或许他们早就想到那颗星星会黯淡，但是没想到却是沉寂，有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程墨，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