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如金》菉竹

2、无力

　　如果雨之後还是雨
　　如果忧伤之後仍是忧伤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後的别离
　　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程墨眨了眨眼睛，强迫着眼中滚动的水光想周角转去。“那有什么高就不高就的，我只是找到一份工作勉强能养活自己而已。”
　　明海涛的声音高声插过来，“不会吧，勉强养活自己？笑话我们吧？”
　　程墨扯了扯嘴角，轻声道。“真的，”
　　明海涛噎住。随即想了想又道“要不你来我公司，我公司刚好需要一名分析师，你可是当仁不让呀。”
　　程墨心里更加堵得慌，声音哑哑的道；“我毕业后就没接触过那些东西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现在做的是财务。”
　　“这不是屈才吗？”明海涛高声的嚷起来了，有几人应和起来。程墨的头低的更低了。几乎快埋到碗里了，镜片已经蒙上了层层雾水。
　　有几个在以前早就看不习惯程墨的人难免的有些得意起来，早就听说那件事后程墨变了，变得沉默起来。只不过后来因为大四变得忙碌再没见到程墨，甚至毕业典礼上程墨也只是匆匆露了一下，如今再见程墨弥补了以前的遗憾。
　　“程墨呀，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再说，像路泽那样的人，虽然你不向我们这样的平凡人，出了那样的事，也没几人会老是记住的。”
　　程墨迅速的惨白起来，强迫着自己不要呜咽出声，手指忍不住的掐进大腿肉里。没想到这些年了，听到这些话依旧像是在撕开的皮肉里晒上盐。
　　不知谁不大不小的嚷了一声“没多少人记住，你不是记住了吗？”
　　众人倒又安静下来，看了看孙云，这事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是程墨不可说的心病，如今被孙云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倒真有点尴尬起来。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程墨几乎是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虽已经毕业五年了，但是这么些年几乎是没人能见着她的。
　　孙云随即又讥讽的笑了笑，“大家这几年几乎都没见到过你，如今为了见到你，还特地跑到w市来开同学聚会。”孙云看了看埋头微微颤抖的程墨挽了挽自己的发髻，“听说路泽早年在美国开了家上市公司，如今要搬来w市，你不会特地呆在w市在等他吧。”
　　程墨指甲陷进肉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力辩解却也缓缓道；“我没有。”轻轻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包间内呈现一片诡异的安静。
　　孙云看了看大家，对着大家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大家不是挺关心程墨的吗，这场聚会大家不是都特地来看程墨的吗？看看人家现在不是活着正好吗？我以前看着有些情人深情到为了得到另一个不惜自杀相博的呢，切，还真是没志气。你看程墨就没有吧。”
　　“孙云！”楚询忍不住出口喝住。
　　孙云哼了一声。
　　知道自己不能逃避，可是真的心里好痛，右手捏住心口的衣服，左手缓缓撑起来，低着头对着大家轻声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不等大家说什么，推开凳子夺门而出。
　　楚询跟着追了出来。刚抓住程墨的衣服便被程墨奋力的甩开。
　　“拜托请不要跟着我。”
　　楚询听着那破碎哀求的声音心里也忍不住酸楚起来，曾经，这是自己所仰望的女子，曾经，这也是自己喜欢的女子。看着远去的女子，缓缓放下微伸的手，或许她不会在原谅自己了吧。自己是如何保证只是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的聚会的。默默的回到了包间，此时包间内再度热闹起来，有几人在取笑孙云说孙云嫉妒程墨。孙云当仁不让的回答；“你们说说，难道你们就没嫉妒过她？如果没有嫉妒她，你们今天会来吗？拜托，不要那么虚伪好不好，我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比你们可君子多了，而且，我可真的是从没在她背后放过冷箭，倒不像某些人。不过还真是没想到程墨会变成这样，真是世事难测呀？”说着又为不可惜的叹了口气。
　　程墨忍不住骂自己哭什么哭呀，可是还是止不住的落泪，心里也酸痛欲死，眼镜上朦朦胧胧的也有了几条水渍。伸手把碍事的眼睛丢下，现在只想找个阴暗的地方好好痛苦一番，只有这样似乎才能缓解这样的悸痛。
　　迷迷糊糊的不知跑到一个什么地方，什么也不管的跑到一辆小车的车尾，对着对面的墙放声的哭起来，不知哭了多久，呜咽呜咽的嗓子也哭哑了，还能感觉到一股甜腻味。不会是哭破了喉咙吧？程墨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吧，比上一回哭得还要厉害吧，也是，毕竟已经有四五年没哭了呢。这样一想心里便也舒畅起来，还是哭起来心里好受点，现在头脑是完全的无比清晰。刚抬头便发现自己被一片阴影遮住，忍不桩呀’的叫了出来。
　　两人相望无语，程墨是在打量这人，因为是逆着光所以只知道这是个男人，长得很高的男人。挤了挤嗓子刚想说话便听着手机铃声大响起来。
　　“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
　　“这样呀。”程墨哑着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浑身打了个抖，揉了揉喉咙，想了想，看着男人问道。
　　“你听，我声音怎么样？很哑吗？”
　　唐瑾谦本来来取车，听着车尾嘶声竭力的哭泣声，以为有什么不法事情发生，但仔细一听，除了女人的哭泣声外便什么也没有。看向周围的环境，几颗常青树因为冬天显得不那么浓密，他们的阴影恰好遮住了自家的车，因为周末地下停车场的停车位已满，因着这是依山而建的酒店便把车停在这边比较偏僻的角落，小心翼翼的走向车尾，他只是有点好奇，他没有听到过女人能哭的这么大声的。细心观察了很久，这人倒是哭的自己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没发觉，刚想走便看到她呀了声抬起头来打量他，一时倒也不好走了。顺着光打量着，眼睛很肿，脸上满是泪痕鼻子，嘴唇都哭的鲜红水嫩的。
　　“很哑。”
　　“哦”
　　程墨想了想无奈的接起了电话。
　　“阿楠，不好意思，我感冒了，刚才睡着了，听不到你的电话呢。”
　　“感冒了呀，吃药了么？”
　　“没有，睡一觉就好了。”
　　“哈哈，我涨工资了呀，来来，来这边什么时候请你一顿。”
　　程墨刚想站起来，无奈腿蹲的太久麻了，一个趔趄便被扶住，感激的朝扶住她的男人笑了笑，表示感谢。
　　唐瑾谦也是笑了笑，当然这笑并没有被程墨看到，程墨顺便靠着他的手伸了伸腿。
　　“好呀，不过去你那里飞机票都得够我吃好久呢，还是等你有时间了，带上浅浅来我这里吧。”
　　“我就知道这原因。切，”停了停，又说道；“感冒了就早点休息知道吗，看你嗓子都哑成这样了，现在春天还没到呢，你又怕冷的，多穿几件衣服，要不给你买个空调怎么样。。。”
　　“我的楠姐呀，你好啰嗦，你看我都打哈欠了，我要睡了。”顺便打了一个哈欠。
　　“好，”
　　还没等她说完，程墨就挂了电话，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唐瑾谦，这一看吓了一跳，自己几乎都是靠在他怀中，马上拉开距离，又忍不住咧牙，这腿几乎不是自己的了、勉强站住，对着唐瑾谦笑笑，
　　“谢谢。”
　　“不用谢。”
　　“那我走了。”
　　唐瑾谦看着远走的程墨低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