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向死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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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其实我，喜欢英道啊。”
李墨看到自己滚烫的泪落到了老板娘的手背上。崔英道身上留着她一半的血，李墨看着完全怔住的她，看着这熟悉的眼神，有种正看着英道的荒谬的感觉。
“英道他……过得好吗？”老板娘小心翼翼地问，摸着李墨的脸颊，“孩子，你，为什么哭？”
天下所有母亲的温度，似乎都是一样的。温暖，贴心。
李墨的妈妈，总是在打了她以后心疼地摸着孩子的脸颊。她会说，阿墨，是妈妈错了。让根本没有错的妈妈向自己道歉——李墨猛然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那么没心没肺。
为什么哭呢？李墨忽然笑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太喜欢他了，但我们不能总在一起。我的……我的家人跟我约定，要看到我长大的那一天。我长大了，那就是该放弃他的时候了。”
因为想到还没正式开口的爱意，想到终要分开的那天，想到没有妈妈的崔英道跟她一样，又变成孤单一个人，所以流泪。
地球是一个圆，迎面走来的那个人，你也许不认识，也许装作不认识。相遇不代表happy ending，毕竟，我们的人生不是只由爱情组成。
李墨渐渐能够理解李纯的安排了。送她去读书，不一定是要她将来为他所用。更多的，像他说的，只是为了完成爷爷的遗志，想要让她变得安分一点。选一个李墨完全不喜欢的专业……这是他的惩罚呢。李墨该受的惩罚。
“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帮我照顾英道。”
“您不打算见他吗？”
“也许……我还没有准备好。”
“母亲见儿子，需要准备什么？”
“孩子，你不懂。”
……
一个高中生和半个大学生的恋爱，其实没什么好期待的。
李墨跟崔英道都有各自的事情，自然不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有时一起出来吃个饭看场电影，感觉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但李墨很享受这样的平淡，一直喜欢标新立异的她，此刻却期盼着操蛋的生活不会再闹几场海啸了。
“听说车恩尚不见了，需要我帮忙找吗？”李墨嘴里叼着吸管，口齿不清地说。
崔英道立刻拒绝，高高地吊起眉毛：“关我们什么事，喝你的奶茶！再说，你肯定会找李纯帮忙的。”
提到李纯，李墨眸色一暗：“我联系不上他。”
崔英道顿住了，用探究的眼神紧紧盯着李墨，直盯得后者面色发红，才满意地勾唇一笑，摆出一副正室的派头开始盘问：“说真的，你跟李纯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爽他很久了。”
“以前一直把他当兄长看的。结果这家伙神经病一犯，在Next Dream搞了次策反，又哄我去读了不喜欢的政治系。我也一直纳闷着呢，他干嘛对我这么‘照顾’，又不是我妈！后来他说他跟我爷爷是朋友……”李墨瞬间“=口=！！！”态，“这么说来，他其实是我爷爷辈的咯……”
崔英道：“……”
过了会儿，崔英道面色不愉道：“为什么我们每次都要提旧账。”
“说明你欠我良多。”李墨吸了口奶茶。
“嗯？你确定是单方面的吗？我觉得我好像快被你绕进去了。”崔英道挑了挑眉。
李墨哼了哼，用吸管搅搅快见底的奶茶杯，淡淡道：“论机智你不如我，认了吧，没我虐你骨头都要发痒。”
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崔英道磨了磨牙，到底不能把刚刚晋升为“女友”的李墨怎么样，只能随她占尽嘴上便宜了。Punishment？都在一起了，令人满意的惩罚游戏还会远吗？
李墨近日开始清理屋里的东西。从前金圣允和李纯送的那些奢侈品是不能留了，李墨挑了几件喜欢的衣物挂起来，其中就有那件旗袍。剩下的打包，琢磨着转卖出去。不过说实话，感觉不大卖得出去……买得起这些东西的小姐会喜欢二手货吗？尽管她没用过。
也许真的只能浪费掉了。
崔英道却是不介意：“既然送你了就随你处置喽，要丢掉也可以，反正我会给你买新的。”
李墨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所以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崔英道撇了撇嘴：“遵命，女王大人。”
高考结束后李墨一直很闲，ND内部很乱，她不好去插手，金圣允也明确地让她避开，就决定先去学校了解了情况。
意外的是，李墨遇到了一个同样国籍的政治系学姐，叫做郭浩然……没错她真的是女孩。郭浩然听了她对政治系的评价，简直要笑抽过去：“难道读国语的就是文学大师吗哈哈哈笑死我了……跟你说说我的希望，就是留校就职！艾玛留校真TM不容易啊！学妹，你这么蠢，要做好毕业后失业的准备啊。”
李墨不习惯被刚刚认识的人这样开玩笑，表情有点难看。
郭浩然眼见玩笑开过头，心下有点愧疚，起来理了理领子，正色道：“其实，政治系全部都是鱼唇的二逼。”
李墨：“……”到底哪里正色了啊喂！
“这边是阅览室，注意书是不能外借的，还有友情提醒，最好不要在里面吃东西……等、等等，我了个大草，那个KTM是在跟你招手吗？”郭浩然声音一变。
“哈？”
李墨本来好好地听着她的介绍，忽然话题猛转，她还迷糊着，就看到不远处崔英道走了过来，身后正是那辆拉风的橙黑色摩托。
崔英道顺手勾住李墨的肩，笑眯眯地看着李墨，等她介绍。李墨再一看身边对着车yin笑的郭浩然，也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等她了。
李墨：“……”你们俩就不能自己自我介绍然后（划掉）手拉手（划掉）好朋友吗？
“这是郭浩然，政治系三年级。”李墨自觉地指了指学姐。
转头看向崔英道，李墨小小地纠结了一下，然后大大方方地说：“崔英道，我男朋友。”崔英道挑了挑眉，好似终于如愿，得瑟得不行。
“噢——你好KTM，不对，崔……崔什么……”郭浩然苦着脸，“还是想叫你KTM怎么办！”
李墨&崔英道：“……”
这回她总算相信了：至少郭浩然是个鱼唇的二逼。
……
崔英道非常宝贝他的爱车。
李墨曾经对开机车的男孩子不抱好感，因为感觉这样的家伙，本身一定也很机车，还很杀马特。直到遇到崔英道，慢慢地被他吸引，才知道以前的误解真是大错特错。然后审美观就奇怪地被带歪了……不得不说，他骑机车的样子还蛮帅气。
郭浩然三番两次提出想试一试车，都被崔英道一笑带过。最后他更是坦荡荡地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坐我的车的。”他说着，挑/逗地看了眼李墨。
一身正气的李墨立刻插嘴道：“刘Rachel就坐过，说不定还有车恩尚。”
崔英道顿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那不一样！你还吃你朋友的醋！”
“身边人不可不防啊！”郭浩然戚戚然插嘴道，猛然意识到自己再度嘴贱了，笑眯眯地一转话锋：“我现在也算阿墨的朋友了吧？那……”
崔英道&李墨：“住嘴！”
郭浩然：“……”我做错了什么！夫妻联手欺负人，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笑闹结束，苦逼的郭学姐继续带着两人进行大学一日游。
李墨短时间内解开了不少心结，感觉政治系不可怕了，连带着整个校园都变得亲切了，熠熠发光。她笑着说：“这里真好！”
崔英道立刻道：“我以后也会来这里的。”
“哦——”李墨立刻想到某人那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成绩单，“这样啊——”
看她那揶揄的眼神，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崔英道扯扯嘴角，有点不爽，嘲道：“会很难么？瞧你一脸想嫁给学校的样子。”
原来还能吃学校的醋……郭浩然表示：少年，药不能停！
三人暂时在餐厅歇脚。
等菜上桌的空隙，郭浩然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翻阅。李墨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和新结识的学姐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郭浩然大方地把书递给她，是一本中英双语的《君主论》，书翻得很旧了。
郭浩然笑得竟然有点腼腆：“都快不认识中文了。”
李墨有点吃惊：“可是，君主论你还没有读完？”
郭浩然登时就扬起下巴笑了，笑得特别自负：“这是你能够读完的吗？”
李墨忽然有点懂了。同时，她对这个校园，真正地产生了期待。
郭浩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中文慢慢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
趁郭浩然起身去上厕所的空隙，崔英道凑过来，若有所思道：“你是想成为君主，还是想辅佐君主建立王国呢？”
李墨想了想自己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答道：“后者，假如君主明智。”
崔英道微笑着揉了揉李墨的包包头：“我更希望和你平起平坐。”
李墨这才意识到，崔英道这是在拿他俩的关系进行比喻。而她首先想到的是金圣允、李纯他们，是她始终放不下的幼稚的梦想。
李墨垂眼低声道：“对不起。”
崔英道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安慰。
他轻声说：“没关系的，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我们可以学的。”
李墨一直觉得，自己作为年长的那一方，在这一场未知的恋爱中，要担任那个包容、大度的角色，随时都要准备好迎接崔英道的摇摆不定。而现在，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学生崔英道，居然反过来安慰她。还真是有点当人男朋友的自觉了呢。
进餐过程中，三人都默契地食不语。
吃完后又开始瞎侃，是郭浩然带的头。
“你们最近才在一起？”
李墨奇道：“这都看得出来？”
郭浩然笑：“你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朋友，要不然就是老夫老妻。”
崔英道漠然道：“那当然是老夫老妻。”
李墨：“……”
郭浩然懒洋洋道：“少年，你不能老是束缚着她，阿墨是要飞向天空的。”
这回李墨自己都忍不住吐槽了：“我又不是天使。”
郭浩然恨铁不成钢地瞪视她：“我在帮你调/教男友呢！”
她问着问着又问到了那辆KTM上去了，一脸荡漾地看着崔英道：“容我揣测一下啊，你这周身自带光环的，是富二代吗？”
崔英道扬了扬眉，正要回答，李墨答了：“宙斯集团的公子，大概是将来的继承人？本质上是个永远无法小学毕业的幼稚鬼。”
“好吐槽！”郭浩然嬉笑着捶了捶李墨，一顿，脸色忽然变得有点不太对。
李墨看重这位学姐的真性情，遇到她就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她相信她不是那种因为身份不同就会态度大变的变色龙。但看到郭浩然的表情，一时也有点吃不准。
郭浩然：“……不好意思，我只是瞬间觉得对面坐的是钱，心脏有点不好了。”
崔英道嗤笑了下。
日落西山，分别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郭浩然还想挽留，李墨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过了，不过英道他还要回去刷盘子，我们先走了。”
崔英道：“……”这么拆你男朋友的台真的好吗？
郭浩然忸怩状：“阿墨，我还有点话想跟你说。”
李墨询问地看向崔英道，后者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随她们去。
一直走到灌木丛边，郭浩然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李墨，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跟他保持距离了。最近的风向你是不知道，我也是听几个学长偶然提起的。风刮猛了，可能要把我们的‘主神’吹倒了。”
主神，宙斯——李墨对这个奥林匹斯山的统治者一直没什么好印象，配偶一大堆，估计是个风流成性的。
容不了她多想，李墨立刻问：“你既然告诉我，就是希望我作出改变，对不对？”
郭浩然拍拍她的肩，笑容里脱去了傻气，淡淡道：“新的神王终会诞生，重新站在山巅，祗要我们记住，生命的意义在于循环。没有永恒的快乐，也没有永恒的悲伤。你不要去寻找答案，因为那过程必定痛苦，永恒的轮回里，结果自会显现。你保重。”
李墨茫茫然地往回走，五步之遥，崔英道坐在那辆KTM上，很平静地看着她。就好像他是神的儿子，奇迹般地让时间停止了，一切皆成永恒。在永恒里，他们相遇。这就是命定的结果吗？
冬去春来，新叶抽芽，循环往复。她只记得这一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向死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