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李南

6、如果我是因为喜欢她呢？

　　沈楚锐牵起张然然僵在半空中的手，把她拉了起来，没有再管雨伞，直接向公交站走去。张然然紧紧地跟着他，抽噎着，在公交站，331路车已经来了，张然然站在那儿不上车，沈楚锐也没有反应，知道331路的走了一辆又来了一辆，387路车才来，张然然知道那是沈楚锐要乘坐那辆车，于是，赶紧说：“楚锐，对不起，还有，给你。”
　　当张然然拿出口袋里那个Feodora巧克力时，沈楚锐的眼睛被那双血迹斑斑的手刺红了眼，他久久不能回神，张然然看了看自己的手，赶紧把Feodora巧克力放进沈楚锐的口袋，收回了自己那难看又难堪的手，她用另一只手推推沈楚锐，“快点，车要……走……了……”
　　沈楚锐上了387路公交车，他透过车窗看到的便是张然然收起来的手腕处磨破的衣服，他猛地想起自己倒地时听到的脆脆的声音，和背部没有和地接触的感觉，这时，他忽然急切地想下车，想去看看那个用手撑在地上阻击他的背受伤的女孩，可是公交车不是出租车，不会因为你想让它停它就会停，即使你家财万贯，而下一站和T大那一站是比较久的一站，所以，当沈楚锐折回去的时候，张然然已经不在T大西门站了。
　　那一晚，T大西门站，雨天反光，地上的血迹刺红了沈楚锐的眼。
　　在沈楚锐走后，张然然摸摸自己的手，上了到来的那一辆331路公交车，没有去细想沈楚锐究竟是生气还是压根就不知道她是坐哪辆车。
　　第二天，沈楚锐到四楼借书，没有在咨询处看到张然然，他瞟向书库内部，真的只有眼睛的余光看向书库，实际上，这何尝不是掩耳盗铃呢？没有张然然的身影，他在自助借书机上借好了《半导体器件物理》，走出了图书馆，打了自交往以来第一次主动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张然然躺在床上，看到来电显示时还是不确定，直到沈楚锐的那句“然然……”，她才肯定，确实是沈楚锐打电话给她了，她喉咙一紧，本来就感冒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就更酸楚了，她说：“楚锐，我感冒了。”
　　今天已经是明媚的晴天了，沈楚锐站在图书馆西侧的银杏树下，一片绿中带黄的树叶飘到他的黑色风衣的帽子里，轻轻地竖着，没有惊动主人一丝一毫，沈楚锐看着四楼图书馆推开的窗户，想到了那一日也是这般，他就站在这个地方，拿着《VLSI设计基础》，无意识地向上看，就看到了张然然，她那时大概整理书籍整理得有些累了，就打开窗户，来不及掩饰的那份惊奇和喜悦都入了沈楚锐的眼，她对着自己做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便飞奔到自己的身边，说出了对自己的爱意，想到这里，沈楚锐的声音不禁也轻柔了，他说：“在哪？我去看你。”
　　“莲花小区”说完后，张然然又补上一句，“坐331路车到丰户营站下车。”
　　是啊，他连张然然住哪都不知道呢！
　　沈楚锐买了同仁堂买了一些感冒药，路过有卖玉米的铺子，他掏出十块钱，买了两个玉米，坐上了331路公交车。到了丰户营站，沈楚锐给掏出手机给张然然打电话，，刚刚在电话簿里找到张然然的电话号码，肩膀就被人一拍，张然然踩着大熊猫拖鞋，身上披着红色大衣，双手交叉着抱着自己，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睛里满溢着真挚的爱意。
　　沈楚锐拉过她的手，握了握，觉得还不是太凉，两个人就双双进屋子里了，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沈楚锐对张然然的房间没有做任何评价，张然然也明白他不会说什么，所以在他说要来时也没有拒绝，何况，人一感冒，就愈加脆弱，心底念叨着的就是自己心心爱爱的那个人，祈祷他来给自己温暖。
　　现在，沈楚锐只要来了，张然然便觉得幸福，她和沈楚锐在一块儿，有时候她觉得沈楚锐对她很好，有时候，她又觉得沈楚锐对她很冷淡。
　　比方说，他会在空旷的操场上温柔似水地轻吻她，也会在她和好友打电话时冷漠地一言不发直接离去。
　　但是张然然没有办法，爱情让人失去自我，不是说放下就放下，她和沈楚锐在一起近三年，沈楚锐早去了自己家的公司帮忙，最近也在准备研究生毕业论文，张然然回到家过年。
　　在和方芸的聚会中，听了同学的调侃她才知道原来那是沈楚锐，那个被方芸拒绝的人是沈楚锐。
　　她一刻都不能停，订了机票就飞去找沈楚锐，而沈楚锐给她的答案是“你觉得呢？”
　　她觉得是可以的，于是就说：“可以呀，我爱你。”
　　沈楚锐眸光闪了闪，说：“那不就是，过去的事不就过去了，你不说我还……”
　　“嗯，我们不管那些，把你从公司找来，不好意思啊，你赶紧睡，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会家。”说完，她坐到沈楚锐的椅子上，吧唧了一下，笑得没心没肺。
　　第二天沈楚锐去公司了，张然然回家了，在机场和方芸硬生生地错过了。
　　方芸噼里啪啦地来到沈楚锐的公司，进门就说：“楚锐……”而后又觉得这么叫着有些不合适，于是咳了咳，说:“楚锐，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方芸和张然然一样，本科毕业就开始工作，现在毕业两年多了，她的脸上开始画着淡淡的妆，有了一些成熟女人的味道，眼神仍是澄澈，和多年前在T大是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眼中没有了以前那种少女的羞涩，认识到这一点，沈楚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不心痛，可是也并不快乐。
　　“什么事？”沈楚锐不动声色，眸中的感情被隐藏得很好，滴水不漏，少年时期还是有着隐隐的霸气，那么时隔几年的现在，他身上的那股王者之气全部都显示出来了，临危不乱，睥睨着世人。
　　方芸被噎住了，漂亮的脸上露出不悦，看来时间还是没有改变她的性格，仍然是个坦率的直性子，她开门见山道：“你和然然交往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呢？”沈楚锐倒向皮椅，轻轻地转动手中的签字笔，百叶窗高高拉起，淡黄色窗帘拉向两侧，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沈楚锐的模样仍是俊俏，现在还有了一种脱去了稚气的成熟帅气。
　　方芸气得不得了，她实在不愿转圈圈，说：“你是不是想报复她？我说，我们的事根本就不能怪她，现在我们不是很好么……”
　　沈楚锐打断方芸的话：“要是我说……”沈楚锐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怎么用词，片刻，他抬起头，眼中的精光逝去，徒留那种不达心底的笑意，心思一转接着说：“我是因为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