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公主》博林小姐

6、Montgomery家族

　　一天前。一群人风尘仆仆回到了Montgomery庄园，连续几天没有点起灯火的大宅子，终于再次有了光亮。

　　“总体来说，这次的消除人鱼行动，功劳最大的是Alan，加上其他人的配合，圆满结束，我非常满意。”总结发言的是Montgomery家族的掌权人，在旁边恭听的涵盖了所有家族成员，他的三个儿子，还有妻子。

　　Alan得到父亲稀贵的表扬，脸上未表现出任何兴奋的神色：“我已经完成我身为Montgomery一员的使命，这是唯一使我感到骄傲的理由，从今以后我将彻底的恢复自由，只期盼能快点过上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我想您会遵守约定不再干预我的任何私事。”

　　“Lily是你名下的妻子，可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你打算给公众一个怎样的解释。”Carey说。
　　回答的人先看了Montgomery先生一眼，然后才说：“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告诉大家我的新娘和她的家人一起住在隔壁的小镇，我只需每隔一段时间消失个几天便可瞒过去。”

　　Hugo和Carey在旁默不作声，他们清楚的记得，在还没长大，也是并不知道所谓的家族使命的时候，Alan脸上那时常挂着的温暖笑意，总是能感染到身边的每个人，可现在只能凭记忆去怀恋那些日子，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从理解‘消除人鱼’这一概念，到亲手结束一条人鱼的生命，就是Montgomery成员任务。家族每一个人的出生，都是相对应必须使海底人鱼王国失去一个灵魂。Alan续他的姐姐之后，完成了任务，他的后半身终于可以由自己完全的来策划，没有父亲的掌控，某种意义上来看就是解脱，是新生。

　　“确实，你是达到了指标，但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存在的价值绝不只这些，往后你的敌人仍然是人鱼，只要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灭他们！”Montgomery目光向另外两个儿子身上扫过，“我们家族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小镇的安全，不管经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信念，人鱼靠吸取男人的精气为乐，我绝不能容许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Zoe突然间推门而入，她手上拿着份报纸：“就算你做再多的努力，意外还是会发生。”

　　最新的新闻报道，在港口刚刚归来的船上，去时有三十人，回来的只有八人，据幸存者的描述初步推断，这艘小型的货船是遭到了北海人鱼群的袭击。而且回来的人当中有一个变得神志不清，当时他被人鱼拖入海洋，不久居然奇迹的逃脱，可对当时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

　　“该死的！”

　　“父亲，你杀它们一个，它还回来的不知是多少倍，难道现在你还坚持认为那个已过时的传统有存在的意义吗？”Montgomery先生一个巴掌就扇在大女儿Zoe脸上，没有一点儿犹豫：“你想我们看着同伴被杀害，却依旧无动于衷！Montgomery家族不允许有这样的人！”

　　尽管她已经嫁出Montgomery庄园，却逃脱不了被牵制的命运。“这次你没有参加行动是看在新婚的份上，我会让你在其他的地方将功补过。我累了，希望你们都像我一样，时时刻刻准备好战斗。”

　　随着他和母亲上楼的脚步声消失，刚才站在大厅的四个人同时深吐一口气，不约而同的在沙发上找了块安乐地倒下。

　　Carey不安的对Zoe说：“以前听你口头讲述行动的过程，我最多觉得挺复杂的，可在昨天第一次亲眼目睹完整的过程之后，只剩两个字在我心中围绕：残忍。”

　　他又转向眼睛半闭着的Alan：“说真的，你们曾一起在教堂的耶稣前宣过誓言，尽管这些都是精心筹谋好的，可当看到Lily那双痛苦绝望的眼睛，难道一点都不会顾及你们三个月的感情吗，我
　　实在不敢相信你用抚摸过她身体的那双手，一层层的将被血模糊的鱼鳞拔下来，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每被拔一片就像被枪打中心脏那样痛苦，真心希望这样的画面现在就忘掉，永远不会记起……”

　　Zoe打断：“够了，Carey。人鱼的寿命是三百岁，身上的每块地方都是宝贝，价值必定非同寻常。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生病，就算被划伤也会在几天之内就恢复。到满三百岁生日的那天，会在最爱的地方躺下，就像睡着一样自然死去，而如果想在那之前杀死它只有唯一的方法，这也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技法。用施了咒语的绳子困住，强行喂下那瓶药水，或者直接等显出原形后，就开始刮鳞片，颈后那块是连着心脏，也是最致命的，最后……最后我说不下去了，保佑我的丈夫不要知道我做过如此没有人性的事情。”

　　“Alan和姐姐已经完成了任务，这段记忆完全可以不去回想，应该看向未来，没有必要由你们反复提起过程，至于我和Carey，对于这些无论有多么的害怕，总要亲手完成的，这是家族使命。”Hugo看出了Alan浑身的痛苦，不忍心继续听下去。

　　这样，四个人才意识到这件恐怖的事着实没有讨论的必要，不提起才是最好的策略。

　　Alan只是曾经的学生会主席，现在已经毕业了，却也陪着Maggie一起组织学校舞会的善后工作，当他回到宅子时已经是凌晨了。

　　虽然知道Jeff的事情会被父亲知道，但能多拖一个小时就尽量往后延伸，他没有开灯，在黑漆漆的楼梯上摸索前进，打开房门，西装外套立即被甩到床上，正在解衬衣扣子，这时发现了Rose。

　　她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穿的还是舞会的礼服，头发却是乱糟糟的，显然是被她用劲的抓过，脸上不为明显的淡妆已经花掉。Alan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向沙发走近，直到她的面前，他发呆似的望着，不过一会儿发出一声疲倦的叹气，伸开双手，一口气将Rose抱到了自己的大床上，细心的将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盖好严实的被子。

　　一眼就观察出她睡得十分沉，但在隐约中带着不安，眉头稍稍紧蹙，这点和Lily可是大不一样，
　　以前偷看Lily睡着时的神情她总是十分安稳，仿佛没有丝毫的烦恼，就像是天外来的仙女，没有被世俗污染到半分，Alan这样想着。

　　这一觉Rose是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她立起身子看到的第一个人是Alan，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余光也看向这里：“关于Jeff的事报纸是足足花了两个版面来描写，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讲清楚原因。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因为能够查出这离奇事件真相的人少之又少。”

　　Rose迷糊的视线彻底转为清晰，猛然的滚下床，冲到沙发边，大声叫：“让Lily来见我，我要带她离开这座小镇。”

　　Alan捂住她嘴巴，逼着她坐下，保持这样动作：“你想让我父亲发现你的存在吗？我倒挺想做个测试的，看看你是不是除了Lily就真的谁也不关心，甚至是爱慕你，最后落得被你杀死下场的Jeff。”

　　她挣脱着站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Jeff死了？”
　　“看来你不知道，是你吸走了Jeff的精气，这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Rose努力回忆：“难道是那个的吻，可是我并没有——”话到一半她渐渐开始相信这个事实，那天的那股美味的气流，难道这是人鱼的本性。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能够让你保持人形如此长的时间，从昨日早上到现在中午你都没有接触过水。”听完，Rose慌张检查全身，果真没有变成尾巴。

　　“是我害死了Jeff？我完全是……无意的。”

　　Alan又次强迫她坐下来：“我当然知道是你无意的，不然我不会把你藏在这里，现在我必须很认真的跟你说清事态的严重性，Jeff的事我会尽最大的能力解决，并且有信心让你安全度这一劫，但不代表你以后都是安全的，所以，你必须回到海洋里去，我要亲自送你回去。”

　　“我也很严肃的告诉你，我会回去，但是会带着Lily一起。这个地方正因为有你，所以我不会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儿面对危险。最后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你让我见Lily。”

　　Alan一脸无奈：“Jeff的事现在一定传到了父亲的耳中，他肯定会知道镇上有人鱼住着，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你不走就会死，警告你想清楚后果。”

　　“你父亲？他对付人鱼！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Rose顺着房间游览了一圈，“那Lily怎么办！”

　　“不只他，这整个宅子的人都知道人鱼传说的存在，并且时时刻刻想着对付它们，恰好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不是吗？”他起身背过身子，鼓足勇气，长吸一口气，“Lily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她是我的姐姐，你怎么能告诉我她死了！她是人鱼，才不会像人类一样脆弱，不到三百岁不可能离开我！”

　　为了阻止她的过度激动，Alan不得不用双手擒住她的身体，Rose侧身被压在地上，却见不到任何反抗的痕迹。“我不会相信你，我答应你会乖乖回家，你快点让姐姐出来见我。”

　　“我告诉了你，整个屋子都是和我一样，挖空心思想对付人鱼的人，甚至有经验比我丰富得多的，所以杀死……Lliy很简单，你不得不承认事实，她永远的离开我们了！”

　　曾经海底的Peony对她说过，人鱼是幸福的生物，不过她也说过另外一种可能，人类如果想要杀死人鱼，便会拔掉它身上所有的鳞片，然后在心脏口插进深深的一刀，刀放在胸口不被拔出来，几个小时过后人鱼便灰飞烟灭。试探性的问：“她没有留下尸体？”

　　Alan惊住，难道她清楚被杀害的那段具体过程？松开按住她的手：“没有。”

　　看来这种残忍的事情真的会发生，Rose冷笑，如鬼魅般的声音：“你昨晚让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
　　这个原因吗？你策划的下一个目标是我？想在这里把我解决掉？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永远都不会。”

　　“现在你知道了全部真相，我不会杀你，趁我没有改变主意，离开这里。”

　　Rose刚想回答，听到一阵敲门声，没多久声音传来：“Alan先生？房里有客人吗？大先生找了你半天，说是有尊贵的客人来了，要你赶快下去。”

　　他不知听进了多少，只顾着把Rose藏在窗帘后，为了防止家里的佣人进来看到。一边使眼色让Rose不要出声，“就我一个人，我换衣服，马上就下去”。

　　对Rose嘱咐，“现在是中午时间，家里进出会引起注意，你暂时不要出去，这座宅子的结构复杂得跟迷宫一样，所以等我回来，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开。”随后他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Rose很想一起出去说明白，她根本没有打算离开，此时的神经线还处于被Lily的死讯冲击中，无法回神，她就这样走了？再也见不到了？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未来得及留下？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我不能离开，我不能让这个家族的人伤害人鱼，如果姓Montgomery这样的人继续活
　　在世界上，他们间接威胁着整个海底王国人鱼们的生命，如果姐妹们知道有如此可怕的人存在，肯定无法安心生活，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想出更加残忍的手段呢？”她思量。

　　下定决心不达目的绝不回海底之后，Rose慢慢接受了事实，平静下心便发现了放在桌上的食物，三个盘子，旁边有刀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全是她喜爱的绿色如海藻般的叶子菜和五颜六色的水果。她也确实饿了，坐下来狼吞虎咽，时不时的不忘自言自语：“尤其是Alan，姐姐是多么的爱他，我第一个就要解决他。”

　　从这个房间往下走两层，就是那位所谓尊贵的客人被招待的地方。

　　Alan带着颓废的胡渣走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旁边已站了很久的Hugo和Carey不禁为他捏一把汗，他竟然敢用这样的形象露面，不会少一顿责骂。Montgomery先生的目光只是平静的从他的下巴上扫过，没有给予任何批评，反而带着笑意起身，指着沙发上穿着似乞丐的人：“这位是前两天从北海归来船上的幸存者，幸运的是，他也是唯一一个被人鱼攻击过却没有深沉大海的人。”

　　“他不是应该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吗？”仔细打量他，除了外表没有可提之处，连整个人的神情都呆滞，他望着前方，对Alan说的话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予理会。

　　只是不停的喃喃自语：“还给我们……还给我们……”尽管音量很小，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Montgomery先生对Alan说：“你怎么看这件事？”不假思索回答：“你比较有经验，应该轮不到我来判定。”

　　这对父子，前者心思全集中在这位‘不速之客’上，后者完全只想着如何才能让Rose安全的离开。所以对于Alan敷衍的回答，父亲很难得的没有放在心上。

　　“依我看……”他带着领导风范的声音，“这是人鱼的讯号。我们刚刚结束的Lily对它们肯定有着非凡意义，没猜错的话她在海里的地位一定非常的高。这样很好，让我们对今后的行动可以有更多的信心。”

　　见三个儿子都一致的低头，并没有和他相同的兴奋感，Montgomery无奈的叹了口气：“Hugo，你去安排房间，让我们的客人住下，并且由你负责照顾他的工作，每天晚上向我汇报，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过后，他又吩咐了两个儿子的离开，只留下了Alan。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还是你天真的以为可以蒙混过去？”

　　Alan不说话，也没有把事情汇报的打算。

　　见此，“我的眼睛还没瞎，刚才你也说了我有很多经验的事实。我仅凭读那几排文字就可以确定事情是否和人鱼有关。昨晚你去了舞会，那个叫Jeff的男孩究竟是不是被人鱼害死的？”

　　“是的，但是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Alan说着谎话，却不脸红。

　　Montgomery先生死死盯着他许久，才继续说：“在北海是它们的地盘，可它们竟然敢公然跑到镇上来，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你去通知所有人，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准备好行李，我们会出海。”

　　“什么意思？”Alan隐约可以理解他的意思，却不愿认同这个主意，“出海？”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这次出海，如果你能帮上我大忙，我将允许你做一切想做的事。”这个条件太诱惑了，当它被摆在面前时，Alan不敢下判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实在不愿再将残忍的事情重来一遍，但它的交换奖品是‘自由’，身为Montgomery的一员，它具有多么大的诱惑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