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患难与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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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星期里，Sara很少与朋友们呆在一起，几次Maggie好不容易挡住她的去路，得到的结果都是“我有点不舒服，想先离开。”
Maggie很想告诉她，那天的话尽管是事实，但确实严重了一些，在她失去了Carey后，身边也还有她这个朋友，无论哪方面的心里话都可以大胆讲出来，因为以前她就是如此，为何这次要不一样呢？
至于她和Rose，在面对面时彼此不主动搭理对方，仿佛是小孩子赌气。相信时间最终会让她们理解到，不管她们两人站在哪一个阵营，真正的决定权在Carey手里。
直到Jeff的葬礼，Rose选择在葬礼的第三天才露面，她直接去了Jeff的家中，现在那空荡的房子里只住着他的母亲一个人。
“你的名字很耳熟，也许我听Jeff提过，我也不愿意再想起这些事了，感谢你如此有心的专程过来，他知道了一定很欣慰，赶快进来坐。”
Rose原计划用健康的精神状态拜访，当她走进这座房子时，这想法就已烟消云散，忽然感到心里压上了一块罪恶感的石头：“Jeff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他救过我的命，帮我复习功课，我们还一起吃晚餐……你知道的，我——真的很遗憾。”
“镇上的人们，当然也包括你，都以为Jeff是死于心脏病突发，可是真相在我心里刻得清清楚楚，他从小身体健康，他其实是死于我的诅咒，是本该属于我的诅咒。”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可以具体些吗？”
Jeff的母亲未正面回答，继续接着自己的话：“我和寻常人不同，我的出生就决定了命运，Montgomery家族的人注定容不下我，接下来我活不了多久的，所以……”
Rose将她话的内容深入分析，一个想法冒出来：她是人鱼。她想亲自证实疑问，却担心推断错了，反而让对方因自己的身份受惊吓，只好含蓄的说：“你是什么人？”
“这些已不重要了，孩子，我只剩下一个愿望未实现，我等待这一刻很久了，Jeff走了也就没可牵挂的了。我的一生都未曾见过父亲，我想你把我的骨灰洒向大海，一点一点的，我生来就属于大海，并在潜意识里一直这样认为。”
Rose没得到答案却被下逐客令，心里的疑问在朝马路走去的同时越来越来凝重。“她属于大海！”想到这里，更加肯定猜测，本已经走过几个街区又猛然往回跑，就算是冒险也必须要得到结果。
再次驻足，眼前的景象令人目瞪口呆，熊熊大火将房子包围，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烟味。Rose下意识向火源跑去，人鱼的呼吸道本身就比人类要窄上许多，随之而来的是呼吸困难。
捂住鼻子，还差几步就可进到房子里面去了。突然，后面有双手紧紧地拽住她肩膀，他是用接近喊的音量发声，能被听到的声音十分小，“眼睛没看到！还是鼻子闻不到！这么大的火！你进去也救不了她！”
如同受惊吓的孩子一般瞪着无辜的大眼，回头看清对方样貌：“Jeff已经不在了，她对我很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一边说一边想要摆脱Hugo的束缚，几分钟的斗争，这样继续耽搁下去，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求求你，Jeff是我害死的，至少给我一些弥补的机会，不然我一辈子都无法心安！只要你愿意放开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Hugo确实心软了，不是因诱人的‘条件’，而是Rose那小巧的脸上透露的悲哀与绝望。按住她双肩的手稍微松了一些，Rose趁机用尽全部的力气挣脱，一口气冲到茫茫火海之中。
不到五分钟，站在外面的人就后悔了。他更加靠近房子，在门口探头大叫：“Rose！Rose!听到了回答我！我命令你赶快出来！听到了没！”
Hugo能得到的回应只有大火不断与空气碰撞而发出的声音。于是，毫无理智的咬牙跨入房子的门。到了里面，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想办法继续深入房内外，唯一的举动便是嘴里不停歇的喊同一个名字。
Rose停留在客厅中央，前面的路全被头顶掉落的木板挡住，她正在努力寻找目标，意外遇见Hugo，在两人相对视的那瞬间，他已来到了Rose身边。位置狭小，两人不得以靠近，“快跟我出去，里面的路肯定被封住了，我担心连出口也会被挡住”。
Rose脸上一块一块的黑团，她害怕极了，此时此刻仿佛看到了可依赖的母亲，那个总会在身旁守护自己的人，双手黏住Hugo厚实的手臂，“我的皮肤好难受，好像有水蛇在里面爬动”。
他侧过身子，期望能找到一条通往出口的路，刚好被他发现了唯一的一个，这是最后的机会，“不！”随着他的喊叫，一块木板从头顶掉下，彻底封住。
Rose被搂入舒适的胸膛，轻声细气：“我们也许会死在这里，我感觉无法呼吸了，我最后的遗言是，谢谢你愿意来救我。”
“听着，后面的话很重要，你在舞会上的问题，我要还未告诉你答案。我不确定你是否能理解我生活的环境，从小悉心培育我的是Montgomery家族，没有它就没有我，所以我对家族充满了尊敬，尽管如此，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命运要由自己来掌控，我不会和Carey一样选择放弃，如果能找到真心爱的人，我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她不受家族伤害，并且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这是她想听到的回答，“要是Carey能和你想的一样就好了。你是……如此优秀的Hugo，实在不应陪我一起死在这里。你知道吗，在海边第一次见你，就了熟悉的感觉，可是我不敢去肯定，因为害怕真相说明我们只是陌生人，那样还不如把所有的美好保留在心中，值得安慰的是，如果今日我们能活下来，那么以后不管那些感受真实或是不真实，我们便是有联系的，我们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竟然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傻。”他的话音中充满爱意，Rose的眼睛湿润了。
他们相拥相依，于是奇迹诞生了。Beach Town的天空瞬间被狂风和暴雨笼罩，这是小镇几年来最痛快的一场雨，雷雨相交，整个小镇的地平面都被淹上了一层厚厚的水。老一辈的长辈们或许会不自觉的开始回忆一次曾经的相似情景。
Hugo和Rose十指相扣走出房子。“我们找了一圈，都没有Jeff母亲的踪迹。”
“难道她不在里面？” Rose提出的假设，但连她自己也不怎么相信这种可能，她只离开几分钟就返回了，并且记得在走之前Jeff母亲未有出门的打算。
可疑的是，Hugo没有跟着她的思绪走，而是说：“我送你回去，等会警察要来，我不想惹麻烦。”
“好，不过我要去找Alan。”
Hugo心底微微颤动，面色依旧不改。她突然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地方，可有注意到周围可疑的人吗？这火不会无缘无故的烧这么大。”
对方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轻飘淡写地带过：“我刚好路过。”
深夜到Jeff家门前散步？凡是和他有过交流的人都会清楚，他从来不会做出没有原因的举动。包括他冲入房子寻找Rose的行为，也绝不是单纯的助人为乐那么简单。
回Montgomery的路上，一个人开着车，另外一个乖乖坐着，彼此无任何交流。她只是在静静的回想，刚才据死亡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从小生活在海底无忧无虑的殊不知，火是人鱼的天敌，可是在那几分钟里，她一点儿也未感到害怕，此刻反而开始怀恋那个怀抱了。
从侧面角度盯着Hugo看了一会，他眼神超常的深邃，以及她以前从未观察到的，长睫毛，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直到正专心注视前方的司机有所察觉，憋过头正好与Rose有了几秒的对视，Rose尴尬极了，立刻挺直身子，不再多看旁边的人一眼。
车停好了位置，穿睡衣的Alan迎面而来，注意到衣服破烂的两个人，十分诧异，他下意识的第一举动是将Rose从Hugo身边拉回来，顺便不忘斜视Hugo一眼，最后带Rose去了他的房间。Alan这样一系列的举止如何叫人以为他们不是情侣呢？问题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真正在筹划着什么。
关上房门，足以形成一个封闭的私人空间。Rose迫不及待的抢先：“我绝不会相信这一切是偶然，而Jeff的母亲也绝不可能只是普通人，甚至我有理由怀疑她是……人鱼，你现在只需证实我的猜想是对的。”
“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
“我今日差点死在那里了！我知道你很想问为什么我还站在这里，甚至你就希望我被烧死，反正你们家族的人迟早会知道我的身份，可火灾不是意外，我肯定是人为的！”
Alan温和的态度和Rose的激动形成很大对比，他诚恳回答：“如果我在现场，或者说在任何你有危险的地方，我一定会是第一个不加顾虑冲去救你的人，相信我，Rose，我想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害，也正是如此，我才必须将你送回家，让你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地方，这是最完美不过的结局。”
“我知道你是因为Lily才愿意为我牺牲，就如同我害死Jeff，在他们倒下的那刻我们便已给自己判下死刑，可是无论事后去做什么都无法补伤害，Lily已经不在了，我不敢承认事实，我唯一知道的是现实已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不可能会出现完美的结局，所以我根本不抱以期待。”
Alan回避她的目光，真情吐露：“我爱Lily，所以才会娶她。我往后的人生一定还会娶一位真正的妻子，她将陪伴我的后半生，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爱上她，但是我相信Lily能明白，她永远的活在我心中，那块地方没有人可以占据。”
就如她所知道的，因为Alan是Montgomery的一份子，他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个特殊血统，而Lily是敌人，他无法使好结局照射在每个人身上。“死亡是件很痛苦的事，Lily对你的爱绝不亚于你对他的，明知道是火坑，却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跳，也许她的生命只应停留在你们婚礼的那刻，那个笑容是我见过最幸福的，我多么的希望……她是我们王国，不，是整个海底世界中最美丽的公主。”
这是Alan自那次行动回来之后，第一次正面谈论Lily，也因为憋在心里的想法得以倾述，他顿时感到轻松不少，轻轻咧嘴：“是的，她是最美丽的，无论在哪里。而你，我想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怎样的选择对自己有利你也清楚，只是不要走上错误的道路，不要让Lily失望。”
Rose认真点头，这代表她愿意重新审视自己的去留问题。她的敌人，没有一个是她真心想伤害的，除了Montgomery先生外，这个家族中，有保护她的，也有她想保护的，更有Sara去执着保护的。
虽说已到凌晨，房子还是亮着灯，庄园的某一层楼，Montgomery先生和他最亲密的伙伴正进行交谈。
Maggie父亲压低音量：“这么说那个女孩和Alan的关系很亲近，Alan可以确定她的身份吗？”
“他对Lily还有感情，所以我不太确定他和Rose是怎么回事，但按照你说的我进行了一番调查，这个人确实可疑，十分恰巧，她来到小镇后Jeff就被吸去精气，并且我动用了最大的人际关系，查到的依旧是一份空白的档案，她是人鱼的几率很大。”
“这么好的机会自动送到家门口，你打算怎么做？”如此看来，Montgomery先生将抓捕人鱼的传统看成的是一门生意，他回答：“我已经邀请她跟我们一起出海，在回来之前我定会有明确的答案。”
“相信你的下手绝不会手软，即使对方的表面上让你产生喜爱。”
他避而不谈，“这次出海，有个宏大的计划，那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再说了，我们两家联姻的时机也恰好成熟了。”
当窗帘缝中又有新的一轮光亮透入，Rose舒舒服服的睡了一顿好觉，这是第二次占用Alan的大床了，昨晚就像在一团棉花里入睡，不再是陌生的环境，这米色的床单上有了熟悉的味道。
同时Alan从旁边的沙发坐起身，在衣柜找了一套男士运动服丢过去：“我已经通知了Zoe，要她带几套衣服过来，毕竟我没有准备，而且每次你过来都特别……”
“狼狈，我知道”。穿上松垮的衣服，无意瞟到桌上的报纸，Alan解释：“早上有人送过来的，估计你在这过夜的消息已经传到我父亲耳中了。”
对这些话Rose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呆若木鸡的盯住报纸刊登的头条新闻：旧区房子起火，未有人员伤亡，屋主暂时失踪，原因正调查中。
“这不可能！”说着她冲出房间，正好遇到那位她急切想见的人，激动抓住对方的手，“Jeff的母亲一定还在现场，Jeff的丧事还没结束，她不可能离开房子，一定还在里面！”
Hugo猜想她看到新闻一定会是此刻的样子，所以才特地来找她，不想让她把事情宣扬出去：“我不管事情如何，它已经过去了，现在的重点是你绝不能告诉别人昨晚发生的事，不能说出我们在一起，至于现场我们根本就没去过。”即使是陈述句，听起来更像是命令的口吻。
Alan出现得很及时，“Rose，不要在宅子里乱跑，会迷路的，快跟我回去。”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故意看向她的手臂。
她很快会过神，发现手臂上的鱼鳞开始往外凸出，极不自然的把双手一起背到身后，想赶快离开，但碰上另外一起意外。远处传来一个令人躲不掉的声音：“早上好，Alan，Hugo还有——Alan小姐，怎么都没下去吃早餐呢？”
面对这个迎面而来的笑脸，三人都没有精力去招架。Owen虽说是Montgomery家族的女婿，可他与Zoe交往的一年时间内很少到此拜访，续而主动找这对兄弟交流的情况几乎为零，此刻的情况无法叫人理解。“我知道你的真名是Rose，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称你为Alan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没关系。”她只想赶快离开，心里不禁纳闷，旁边站着跟他有亲戚关系的两个人他不理会，偏偏要和自己搭话，“不过我和Alan还有些事，必须先离开。”
Alan也十分主人式的接道：“确实，你可以先到楼下等会，我们很快就过去，到时候可以慢慢的闲聊。”
Owen脸上保持着和刚才来时一样的神色，并没什么不对劲。他递过手上的纸袋：“我替Zoe把衣服拿上来。”
两人接过纸袋，没有任何礼貌性的答谢就准备离开。Owen的笑意突然加深了一些，似乎故意的拖延时间，他看到了Rose手上的报纸：“噢！这个新闻我也看了，实在奇怪，不过对于我们Montgomery家族的人来说并不难解释，如果Jeff母亲是人……”
他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未有机会发出便被Hugo制止，“关于新闻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到楼下和我父亲进行一番研究，他一定能给出与你大为不同的见解。”如此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使Rose卷入到他们的家族问题上来。
Rose没有深究，抓到机会，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十分钟之后她已经躺在Alan的浴缸了。
Alan隔着浴室的门说：“连Lily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敢在我的眼皮下露出真身。”
“我们还隔着一个门不是吗，况且你跟着Montgomery先生一起行凶的日子一定见过不少人鱼的真身，对我的没有必要好奇。”
一小时后，Rose穿好Zoe的红色无袖连衣裙，重新出现。“准备好了吗？”
“你指的什么？”
“很多，比如我们走下楼，要和一个时刻想杀死你的猎人共吃早餐，还比如，走在我的旁边，用被大家习惯的称呼‘Alan小姐’去购买出海的用品。”
不知是因为身体特别清爽，还是心情好的缘故，Rose在Alan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真诚地微笑：
“我感觉这些都是Lily曾经历过的，能够重复她走过的这些路，我十分欣慰，谢谢你，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过也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姓氏。”
“当然，在我余下的一百八十多年的生命中，一刻也不会忘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患难与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