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香》屠苏酒

3、相处

　　叶言最近很烦恼，这香仔长大了，不好教了呀。十四岁的叶香个子几年前已经抽长长到叶言肩膀的位置。整个人黑黑瘦瘦的，看人的眼神总让叶言心里渗得慌。到不说双眼大而无神，这有神是有神，就是那双眼睛幽黑幽黑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让人沉进去溺死的感觉。而且越长大叶香话越少，就喜欢自己做自己的事，对自己是爱理不理的。
　　叶言想着这不会是在山上呆久了呆傻了吧，这呆傻没药可医啊。可就只有叶言自己一边瞎着急，叶香自得其乐的每天去山里收集原料，檀香，沉香木都挖出了几节特醇厚的，麝香也存了很多。偶尔琢磨着准备吃食，把叶言喂的好好的。叶言制香时就在一旁看。虽然知道叶言变着法子逗自己说话，但叶香真没心情陪他进行那些很傻很幼稚的话题，总觉得多和他说几句自己会变傻。
　　“香仔都不理爹爹了……爹爹当年养大你多不容易呀，我还没老就嫌弃我了，我真是没法活了，呜呜呜。”叶香一边制香一边对坐在身旁看着自己的叶香进行控诉。
　　“不要假哭，沉香的量多了。”叶香觉得让叶言一直保持最好的制香状态太难了，他话一多，叶香就想拿点什么堵住他的嘴。
　　“耶？啊！恩……算了。多了就多了，也许量多了会有更好的效果。总是要多尝试才行，这才是制香的乐趣，每一次都是在制新的香。”叶言不想在制香的时候出错便静下心来不再逗叶香说话。
　　“这次用的沉香不是绝好的，若制成香，味会偏甜，现在又加多了，要用其它的香味来抑住。”叶言边说边扬手用小勺取了一些甘草，但他没有加进去。“若用了甘草这味又过沉，像是为了弥补沉香加多了的错误，一定会有更好的搭配的，会是什么……”叶言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忆各种香料，木香太醇，佛手微酸也属甜腻的香味，要持久的才行。持久，清冽，那便是丁香了。“沉香为主香，丁香为辅。甘松味淡而温，配上会有奇效。降香，易夺主香不能用。应该还有点什么才对。”叶香看着叶言流畅的取香动作觉得比起品香看着叶言制香才更是一种享受。拂风般抬手，点墨般入香，像为美人描眉般细致。
　　最后叶言制香完成，是一枚淡黄偏棕色的香饼。香饼不足手掌宽，约3分厚。太薄饼容易散，太厚香味散不出，这样的厚度能让香饼被蒸的透彻，香味更持久。想可以制成饼状，块状，揉搓成丸，最后做出的质感也分粉质的和脂质的。不同的香，不同的用处，根据使用的方法，同一种香也可能被制成不同的形态，用各式器皿装载，点燃。
　　叶言做的香很喜欢的会在家里燃，大部分香制好后叶言也就一起拿到市场去卖，换了钱用来买香料和生活用品，从不在家里留任何制好的香。叶香曾问过为什么不留点在屋里放着。
　　叶言说：“燃香只燃自己最爱的其他的留着有什么用，又不是要用来吃。”

　　“香仔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啊……”在饭桌上叶言觉得叶香吃饭吃得一顿一顿的，好像在为什么事心烦。这是多么难得的奇观！自己多少年没见着叶香心事不宁的样子了。“没什么事。吃饭。”叶香吃了口饭，又放下碗，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果□□每个月总有几天血流不止怎么办……”说完，叶香拿着碗大口的吃饭，被碗遮着的脸染上了一点嫣红。
　　“哦，这问题啊……”叶言边想这问题边塞了口饭。“噗！”瞬间桌上全是白白的饭粒。“你太脏了。”叶香一脸嫌弃的盯着那些自己还没吃多少的菜。
　　“那，那个香仔，那个你别怕，这个是正常的，每个女孩子都会这样的。就是，就是……”叶言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去，但是内心不断安慰自己，我是她爹，告诉她这个是对的。“真不用怕的……”叶言抖着声还想继续说，但被叶香打断了。“我没怕，只是觉得奇怪。知道是正常的就行了。这几个月翻书都没找到答案，果然还是你懂的多。吃饭吧。”叶言在风中凌乱了，我该对哪一句进行反驳啊！几个月了！书上怎么可能明写！我哪有懂很多！叶言一脸呆滞的进行着吃白饭的动作，内心有千万只草泥马疯狂的踩过。
　　吃完饭叶言就一溜烟冲下山，一个多时辰后回来就开始在屋后制香。当然叶香觉得叶言现在称不上制香。他就仅仅是把艾叶碾碎，成粉，又随意加了些陈皮。 “这艾叶是你刚刚下山买的吗？”平时叶香不会在叶言制香时说话的，但今天她发现在叶言毫无厂里的加了一堆艾叶。
　　“你怎么知道是艾叶的！”叶言手一抖又是一勺艾叶粉倒进用竹子做成用来固定香粉形状的柱型盒子里。叶香在一旁看着不在说话了。叶言迅速的制好在屋里点燃。
　　“山里有很多艾叶的，平时受了伤我都用那个来止血。但我今天才知道这个也可以入香…….估计入香有难度。”
　　闻不到任何气味的叶香看着屋里的状况，也能感觉到这香的味道很冲！被明火点燃的艾叶产生了浓烟。
　　“咳咳，烟好大啊，这艾叶入香烟子怎么会这么大！咳咳，香仔，灭了灭了！”叶香面无表情的把香炉捧出屋，估计就是因为艾叶入香会产生浓烟，所以一直就没有人会把艾叶入香。
　　叶香没把已经用水盖灭的香扔掉。她仔细的把剩下的香全用纸包好，准备晾干以后放进了自己收集叶言废香的柜子里 。
　　叶言喜欢研究香，不同的搭配配比，在创造出很多新的香的同时自然而然也有很多废香。所谓的废香就是叶言自己不满意的香。也许是香味太杂，也许是和自己心里的相差太远，甚至会因为制成的形状不满意就把他们扔掉。而叶香就喜欢把这些叶言不要的香料收集起来，用纸包起来分门别类的收好。对于那一柜子的香，叶言也就说了句，你又闻不到留着有什么用，也就随叶香去了。
　　有时叶言会问没有嗅觉会难受吗？叶香会说:“难受什么？鼻子难受还是闻不到气味难受。鼻子就像个装饰有它没它皆可。至于闻不到气味我觉得很庆幸，如果每几个月你就要去夜香池走一圈你也会觉得没嗅觉是件好事。”所以叶言再也没有纠结过叶香没有嗅觉的事。也对嘛，以前捡这小屁孩回来就是为了能帮自己找到那种原料，现在达到目的了，想那么多干嘛。
　　叶言和叶香毫无波澜的日子就在他们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突然被打断。
　　那天叶香采了些蘑菇，打了只兔子，准备给叶言炒兔子吃。等回到家里，空空的没有人，好像叶言只是进城买东西，一会就会回来一样，制香的桌子上摆得乱七八糟，只是叶言从不会不制完香就离开家的。看着桌上的半成品，叶香愣了一会，然后回到厨房，把炒兔子做好，摆在桌上等着叶言回来开饭。一等就是三天，叶言一直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加油加油，我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