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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老乡 ...

  •   大源王朝的京都类似于唐长安城。
      笔直宽阔的街道将京都城划分成一块块四方形。街上人潮汹涌,来来往往。车如流水马如龙。人人锦衣绸衫,佩环玉扣,好一幅安康景象。先皇的驾崩、新皇的继位,看起来丝毫没有影响到百姓的生活。
      我随人流往前走,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听着街边的小贩高声叫卖,感觉有些恍惚。没有人在身边,只有我一个。繁华中的寂寞。
      这个世界这么不真实,好像那个时代看的古代连续剧,而我,像是迷途中的一抹幽魂。没有归路。是不是我在梦中,这一切都是我梦中的人事物?我不知道。摊开手掌,我看见自己白嫩的手指,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旁边有人喊:“小兄弟,来喝碗粥吧。”
      我坐了进去。
      “两碗粥。一碗白米粥,一碗瘦肉粥。”
      “啊?”老板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扔给他一锭碎银。
      粥上来了。
      我看看瘦肉粥,端起白米粥,一勺勺慢慢地喝。
      没什么滋味,我想,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爱喝。

      喝完白米粥,我继续在街上闲逛。
      来京都的时候,快马加鞭,日夜不休,恨不得插了翅膀立刻就到。现在到了京都,却迟疑起来。只是在街上晃悠,心中纷乱,脑子也不清醒。
      难道这就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他见到我的反应是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夜幕降临,我走到了西市的边上,临河。河两岸挂起一排排的红灯笼,人声鼎沸,喧嚣热闹。
      远处传来杳杳的歌声,隐隐约约。依稀可以听出几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别时容易见时难。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歌声凄凉谈不上,却有十分的相思,绝对的惆怅。
      我寻音而去,渐渐听全。是一首词,那个时代曾经听过的。当时听来,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美而悲。现在听来,心中却是酸楚疼痛,方才感悟。
      我低声轻吟:“梦里不知身是客,别时容易见时难,天上人间。好词,好词。”
      “谁?谁在那里?”清脆甜美的声音,雌雄莫辨。
      我连忙出声:“在下京都游客,听见这美妙歌声,不觉附和出声,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河岸边树后出现个少年,个子不高,暗淡的星光下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亮亮的一双眼睛。那人走近说:“没什么,我也是随便吹吹,有人欣赏也是件美事。”
      我回答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叫寒钰,兴会。”
      他愣了片刻,才说:“我叫秦甄。”
      我走到靠河的树边坐下,看着对岸的红灯黄烛,对他说:“再唱一遍那首词吧。”
      秦甄也不多言,张口便悠悠唱了起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歌声悠悠荡荡,回音不绝。
      “梦里不知身是客。”我轻声叹息:“这世界,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秦甄也叹息:“晴天白日时,是现实。午夜梦回时,如梦境。”

      秦甄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话寒兄是从何得来的?”
      我说:“这词秦兄又是从何而来?”
      秦甄说:“从梦里来的。”
      我回道:“我也是从梦里来的。”
      秦甄说:“梦里还有些什么?可有孔子、孟子?”
      我笑:“本人文盲,只知道啤酒可乐,不懂文化。”
      我与他对望,在对方眼中,看见同样的心事。

      心中一暖,我微笑说:“寒钰刚从外地来,还没投宿客栈。逛街许久,连晚膳都还没吃,现在肚子都饿扁了。不知秦甄兄有没有好的去处,介绍介绍?”
      秦甄也笑:“吃的住的,都可以去我家,只是先说明,那儿可是红灯区哦!”
      红灯区。我大笑道:“那可是好去处啊,比客栈好了不知多少倍呢!”
      两人相对而笑,互拍肩膀,挽着手同去。

      秦甄他家,是京都第一楼的杏花楼,母亲是杏花楼的主人秀娘。
      我取笑他:“拉皮条的。”
      他脸一红,回我一句:“平头老百姓,乡村土农民。”
      我无辜。虽然我爹被革职了,但好歹也当过几天少爷。虽然济春城跟京都一比,确实是麻雀比凤凰,可还是个城,不是农村啊。再说了,农民光荣,没农民你吃什么喝什么啊。鄙视这个封建遗少。
      从后院进了杏花楼,没看到莺莺燕燕,却看到个普通的四进院子,跟个普通民居似的。
      我诧异地问秦甄:“京都的勾栏院都平民化了?朝廷也开始扫黄了?”
      秦甄斜眼鄙视我:“怎么可能。这里开妓院,那就跟那里开商店是一回事,那些朝廷大臣们还天天来呢,谁敢来找碴,吃饱了没事干是不?”
      我汗颜。这也不能怪我没见过世面是不?我家又没在京都开过妓院,我怎么会知道呢?
      秦甄狠涮我一通,然后才解释说,要从左面那道窄门过去,再走一截,才能到营业区。这里是后院,客人是到不了的。
      我这才恍然。
      上饭的丫头好奇地问秦甄,“这位小公子是谁?”
      秦甄回答:“这是我老乡。”
      我望天花板翻白眼。秦甄不是一出生就在京都嘛,往哪里找老乡啊。说兄弟、好友、旧识,哪样不比这答案强啊,这不惹人疑窦嘛。
      那丫头以为秦甄不想回答,暧昧地看我俩好几眼,溜到外面去找人说悄悄话了。
      我横秦甄一眼。
      他却恬不知耻地邀功:“我的清白可都丢在你身上了啊,你可要负责啊!”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握紧拳头开扁了。

      第二天,去找泉师伯报到。
      泉师伯是大名鼎鼎的国师,又手握兵权,跟摄政王李茂交情深厚。只要找到他,我就可以见到言儿。
      来到国师府,却发现府门紧闭,外有重兵把守。
      我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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