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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再次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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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把一切都抖开来讲,包括哥哥姐姐们的身世。一家子人全散了,休妻离妾理所当然。没人敢多说一句,除了我娘。
“钰儿,钰儿啊!”我娘哭哭啼啼地在茶树后面找到我,“你爹他,你爹他不要我们娘俩了!”
我叹口气,从草垛子上坐起身,拉了她在旁边坐下。安慰她说:“娘啊,休了就休了吧,孩儿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嗯,水岸山庄的白鹇白庄主人很不错。他一直很喜欢你呢,恐怕早已在府外候着了。”
白鹇妻早亡,独子为人忠厚老实。白鹇一直洁身自好,虽略显迂腐,但不失英气。配我娘还不错。我知道他每月初一上午必去延青寺烧香,便建议娘每月那时前去祈福,两人果然对上。以往还碍着我娘是有夫之妇,现在可以喜结连理了。
我娘先是呆滞,再是脸红,最后是不可置信。
她轻声说:“钰儿,这事儿你早知道了。”
我微笑着说:“是。”
她叹口气,问我:“你喜欢你师父比喜欢娘还多,对吧?”
我还是微笑:“是。”
啪,脸上挨了一记,立刻火辣辣地疼。我娘哭着跑了。
这力道还真大。我叹息,女人啊,打人总喜欢打脸。
南宫雅从一旁冒出来,沉着张脸责问我:“你干嘛要伤你娘的心?”
胸中涌起一股烦躁沉闷,我起身与他擦肩而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南宫雅在后面大骂:“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自私鬼!”
我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每个人都跟我要解释呢?真是。如果言儿在,他根本不会问我为什么,他会笑着抱我,或者让我抱他。
这个世界,只有言儿懂我,也只有言儿才会一心一意地关心我。
新皇终于登基,关于寒氏一族的旨意也下来了。京都方圆五百里以内,任知州以上官职的族人皆是斩首或是流放。济春城在京都以西六百里,我爹的知府官职刚好比知州低一级,只是革职。
我爹决定跟旌爹一起回圣门住一段时间,两口子天天柔情蜜意,哪有半点妻离子散、家门败落的凄惨相。依我看,他俩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其实旌爹兴高采烈我可以理解,毕竟他盼了那么多年,就盼着我爹抛妻弃子,跟他双飞嘛。可是我爹就真是无耻了。爹啊,我知道旌爹有钱,养得起你。可你也不能当小受当得那么高兴,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啊!
切!不知道钰儿我正在单飞中吗?爱现!
哥哥姐姐们则展现了他们惊人的适应力。不知道是由于爹从小到大的不闻不问,还是他们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于这次的变故,竟然没人出声反对。尤其是因此被退婚的二姐,整天笑嘻嘻地,好像女人家被夫家抛弃是件天大的喜事似的。
房子家产没被朝廷抄收,旌爹便说把这些留给剩下的人吧。我爹自然没意见。大哥、二哥随便拿了些盘缠,便出门闯荡江湖去了。反正这些年他们也都在外面混,好像还有些名号。三哥拿了一大笔银子,准备做一个大大的奸商,开个钱庄。一干妇孺全留在府里,银子就放出去收利钱,也能支持生活。
而我娘,从那天打我一巴掌后,再没见面。听我爹说,除了小翠、小兰,她什么也没带。一出门就钻进个轿子走了,轿夫很像是水岸山庄白鹇的亲信。听爹这么一说,我放下心来。
在家里的各个院子走了一圈,到桃林梅林杏林里四处一逛,再到茶树后面草垛子上躺了躺。我吁口气。这个家,以后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开始准备动身去京都。
毒药、解药,疗伤用的、逃跑用的、刑囚用的,能带上的全带上了。
取出软猬夹、天蝉手套、乾龙护臂,想了想,又带上精丝护膝。
银票从十两到万两,一一具备。再带个小荷包,装些碎银。
左右看了看,我满意地笑。万事俱备。
正好南宫雅跑来辞行,说是家里出了点事,让他去找他哥回去。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他长得也不错,剑眉星目。
“你不走也不行了。”我笑着说:“我明天也要走了,去京都。”
“去找他?”
我点头。
南宫雅顿了顿,问:“为什么?”
我笑笑:“晚上没他睡不着。”
南宫雅红了脸:“你以前,跟他……”
“对,从小就跟他一起睡。自己一个人,睡不着。”
南宫雅沉默片刻,说:“你只是缺个人……睡觉?”
我说:“是。”
“不做其他事?”
“不做其他事。”
“那好。”南宫雅低着头,红着脸,沉着声说:“我陪你。”
……
我听见自己说:“好。”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离开家。南宫雅会跟我走一段,然后才分开。
送行者寥寥,只有我爹和旌爹。
旌爹心情好,帮我写了封介绍信给京都的泉师伯,托他照顾我。
我爹则在一边唠叨:“出门别惹人,京都牛人特多。如果真闯祸了,就往你泉师伯那儿躲,由他给你担着。”
我点头上马。爹还在啰嗦:“要是不想找了,就回圣门去,爹请你喝酒。”
我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开玩笑,找到言儿后,还回圣门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再等个百八十年还可以商量。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啊。只要找到言儿。
对,只要找到言儿,哪儿都能去。
马蹄声的的,南宫雅沉默。
“你不行。”我说:“不是言儿不行。”
南宫雅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好像也不习惯跟你一起睡。”
我笑:“那你习惯跟谁一起睡?”翠花楼的梅娘么?
“我哥。”南宫雅答得脆生生。
“哦。”我无语。
“前面就分道了。”南宫雅说:“有事找我,你这人虽然自私又冷血,总算是我行走江湖交的第一个朋友。”
我点点头。
两匹马一左一右,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