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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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次日清晨到达一座小城。小城里人来人往，买卖吆喝，好不热闹！
“两位贵客，楼上请。”马车停靠在一座极为普通的客栈前，店小二忙走下来，迎着车中下来的一男一女。
衣着虽是粗布，但两人郎才女貌，气势非凡，定是两位贵客。小二见此，略带讨好的询问。
“一间上房。”那名男子的声音沉着冷静，圆滑的没有一丝瑕疵。举止间文雅有礼，倒是一旁的那名女子，倒是没那么……
“凭什么我们要睡一间房？”公输连瞪着墨翟，拳头握得紧紧的，似要一拳挥下来的感觉。
“没钱。”墨翟想也不想地答道，反应快得都令人怀疑。
“那一间房我睡哪啊？”公输连的声音脆生生的，即使是生气，听在他人耳里也不过是在撒娇。店小二听着听着被她的声音给夺去了魂。
墨翟见她是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当下明白了她心里所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魅的笑，色迷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伊人，打趣道：“你认为呢？当然是睡地板了，你可是万金之躯，鄙人怎敢染指？”
四周的食客将目光移至他们身上，有些人轰然起笑。
“哦。”公输连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你是正人君子，不会干什么非礼之事的。”公输连又恢复了初来时脸上所带的淡淡笑意。
墨翟抱胸而立，朝着她温柔地笑着，笑得店小二心里一震颤抖。这个傻瓜，怎么还没想出来？他在等，还剩三秒，两秒，一秒……
“墨翟！你个XXX，亏我还说你是正人君子，居然让我睡在地上！你，你，你，你有没有良心啊！”公输连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客栈，个别包间里的人，打开了门，命人一探究竟。
“拜托，是自己要来的，关我什么事！”墨翟贫嘴道，虽嘴上刁钻，但心里早已化成了水。
很温暖，很温暖，这里，心。
店小二见二人虽是在吵架，但举止间却是亲密无比，了然一笑，只是当拌嘴的小情侣，不去记挂，“二位随我上楼，小的已派人准备好了足以俩人的床，二位客官不必担心。”
谁道被店小二这么一说，公输连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指着墨翟对着店小二说：“谁谁谁要和这个禽兽同睡！简，简直是玷污了我！”
“谁谁谁要和这个泼妇同睡，简，简直太危险了！”墨翟学者公输连的神态说道。
一楼原本就关注他俩的人哈哈大笑一番，底下叽叽咕咕，同刚来时的寂静截然相反。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树上的麻雀谈情说爱，地上的人儿打情骂俏，天气已有些炎热，可此时却仿佛回到了春天，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隐帘中的女子，丝帕掩着嘴，吃吃地笑。夏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不过再等一年罢了。
尽管白日里与墨翟为谁睡床而争论不休，可夜晚一到，墨翟还是很自觉的把床留给了公输连。白日公输连看书，墨翟外出讲学，一来一往，在小城呆了四五日，随后又上了马车，老马再次地向着未来行走。
“墨翟，我们要去哪里啊？”公输连看着窗外，一脸迷茫的神色。
“去鲁国南部的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墨翟半倚半睡，过于炎热的天气不得不让他停下手头的一切活动。全身疲倦地要死，根本无暇顾及旁边又在啰嗦的公输连。
“墨翟，”公输连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墨翟撑起一只眼，看着面容萎靡的她。
“我好无聊啊好无聊！”她朝着车顶怒吼道，车顶的几只麻雀“啪啦”一下全都飞走，车头的老马嘶鸣一声，回头看了看车内。
墨翟的眼睛跳了跳，头疼地闭上眼继续养神。
麦子已不如初春那般绿了，转而变成了灿烂的金黄，公输连两年来娇生惯养，吃不了什么苦，一路上因为她而拖累了不少时间。蝉在树端断断续续地叫着，本就炎热的夏日因而显得更加烦躁。
“咯吱咯吱”的碰撞声，老马拉着破车驶过崎岖的田间小路，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前方是狭隘的田埂，马车已经没法再过了。老马识趣地停下步伐，对着车内嘶鸣一声。
车内没有响应，没有人愿意发声也懒得说话。墨翟捧着一卷笨重的之乎者也，正在凝神细细品读。见马停了，才放下了一看就很繁琐的书简。
他静静地看着公输连，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因为热而扎了一个朝天辫，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桃红色的丝布扎在她的额头上，吸去了她额头的汗。她的怀里抱着个已经喝完的大酒缸，里面换上了清水，清水在她怀里晃啊晃，溢出湿了周围的衣衫，她也丝毫不建议。
“这年头，连水都是热的。”睡梦中的公输连娇羞可爱，她随意嘀咕一阵，更加贴着坛子。
墨翟轻笑一声，又捧起了书简，认认真真地看了下去。
他看得很认真，本来是早上的太阳变成了中午。当老马快无聊地要死的时候，公输连终于幽幽转醒。她看了看湿透的双臂，又看了看热乎乎的酒坛子，忙把它放在一边，不去管它。
掀开车帘，马车早已停了，恰巧微风扬起她的秀发，构成车外一副美妙的风景。
“马停了怎么不叫我？该不会是等我到现在吧？”公输连眯起眼，看着墨翟，将身子凑上前去。
“嗯。”墨翟正巧读到关键，无暇顾及一旁的她，只是随手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轻轻应了声，便又再次入了书中去。
“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连一旁的美人也不顾了。”听到墨翟的回答，公输连心底小小的温暖了下，又见他漠不关心的样子，只看着书，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意。
她打量着面前的人，虽然与他相处那么长时间，可从来没那么近距离地看过他，这么一仔细看，突然发现，墨翟的样子真好看。不是女里女气的外表，也不可以说得上是英俊挺拔，可他就是有那么一种淡淡的书卷香，一下子偷了她的心魂。这个男人本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公输连感叹。即便平日里看起来心高气傲，油腔滑调，可他本质上却是谦逊有加，待人温和的。
那为什么他待她却那般特别呢？公输连的心似乎有个地方变得软软的，什么时候心成了这样呢？也许是那一声“嗯”，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桃花树下见到他的时候。
那人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墨翟被她搅得心神不宁，只好放下手中的一对竹片，似笑非笑地看着公输连。见她还在发呆，打趣地勾了勾她的鼻子，见她还没反应，只好独自一人下了车，拿起许久不用的马鞭狠狠抽了一下马车。
老马又叫了声，车身因为这一抽剧烈地晃了一下。公输连一下子反应过来，全身一抖站了起来。她刚才在干嘛？好像在看着墨翟发呆？公输连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再一看，墨翟早已不在车上。
刻薄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阿连，你再不走太阳可就要下山了。”
公输连走出马车，抬头看着挂着高高的太阳，深深地对墨翟表示鄙视。自己怎么会对着这种人发呆呢？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个人谦逊有加，待人温和呢？分明是尖酸刻薄！
“正晒着呢，要走多远啊！”太阳火辣辣地晒在公输连的皮肤上，她不耐烦地向墨翟埋怨道：
“我们到底要去哪啊，一路上停停顿顿的，你也一直没告诉我。”
墨翟解开马的缰绳，回答道：“去见一个人，见一个算是贤者的贤者。”
什么叫算是贤者的贤者啊？公输连双颊微鼓，见墨翟牵着马走远，忙快步跟上。南风又起，吹散了她的秀发，她的头发和墨翟的混在一起，在空中上下浮摆。
公输连觉得这样一个情景很是幸福，她突然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无止境，这样墨翟就能永远陪她走下去，他们的头发也可以一直一直潇洒地在空气中纠缠。
真希望，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