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居始末》如璊

12、第十二章

　　“陈豫戎！”客厅里传来低气压的吼声，“你给我过来！”

　　陈豫戎把水果烙从冰箱里面取出来，舀了两小碗，用托盘端到客厅，递给杨卫东一碗。他没接，陈豫戎就把托盘放到茶几上，自己端起一碗。

　　“你们他妈的搞什么？！杨焱怎么能住在我这里！”

　　“外面下雨了，总不能让伯，伯母明早起来给焱焱做，做饭。”陈豫戎端着冰凉的碗，尝试着舀起一块果肉，但没有成功。

　　“是杨卫平非要把他留下的？”

　　“……她，她也说了可以回来接，我觉得不好让她冒，冒雨回来。”

　　“这么几滴答还能叫雨？”

　　“……她刚去婆婆家，叫，叫回来不合适，也没，没车……”陈豫戎低着头，喃喃地不知是在说服对面的男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杨卫东盯着陈豫戎。谁也不能在他的那种目光下无动于衷，为了不失手打破小碗，陈豫戎还是把它放下了。

　　片刻后——

　　“那好，我把杨焱送到杨卫宁那儿去。”杨卫东拿起碗，两口把水果烙吞下去，然后示意陈豫戎再去给他盛一碗。

　　陈豫戎把自己那碗推到他面前，字斟句酌地说：“你还是不，不要去，你妹妹既然说了请我们帮，帮忙照看，我觉得不好再送到三姐那里，你知道——”

　　“你真的想让他在这儿睡沙发？”

　　他们住的这套房子一间做卧室，一间做陈豫戎的书房，一间做杨卫东投资的古董收藏室，根本也没有第二张床。

　　“……要不，要不我睡沙发，你和焱焱——”

　　杨卫东蹭地站起来，逼近陈豫戎，使得他的身体不得不后仰才不至于被压到。

　　“你他妈的耍我？一会儿让我别碰你，一会儿又打电话疯找；一会儿勾搭我回来，一会儿又去睡沙发，你跟谁学的这操-蛋的玩法？”

　　“你——”他白了脸，噎住说不出话。

　　“你他妈的跟几个娘们儿置气、耍心眼儿，那是你的爱好，别他妈的给我来这套！”杨卫东边说边站起来拿钥匙。

　　“我能怎么办，那都是你家里人！”陈豫戎双眼干涩，嘴里发苦，自己中了圈套却又有苦说不出。

　　杨卫东正要往外走，听了这话立刻说，“那我去把杨焱送走。”

　　“别——”陈豫戎心跳得很快，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同时也想让杨卫东平静下来，“你难道想，想让他们说，说我们连让小孩子住一晚上都不行吗？有小孩子的家庭多了，那人家都，都怎么过，过来的啊。”

　　杨卫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回头竟是一脸笑容。

　　“陈豫戎，你当你是谁？你真以为自己假装没那回事、别人就当作没那回事了？我最他妈的讨厌的就是你这副爱装的德性！‘有小孩子的多了’，你他妈的也生一个给我看看？”

　　这一针扎得真准！

　　陈豫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牙齿咬在嘴唇上，浑身哆嗦得无法停止。还没等他想出辩驳的话，杨卫东已经摔门而去。

　　等他从大脑一片空白的无意识中渐渐清醒过来，喘一口气，又闭了闭眼睛，正要转身去收拾茶几上泼洒的糖水，却见洗好了澡的杨焱睁大眼睛望着自己。

　　“我叔要去哪里？”杨焱迟疑着问道，很明显他听到了不该小孩子听到的争吵。

　　陈豫戎定一定神，回到厨房给杨焱盛了一碗水果烙：“把它喝了，然后刷牙、睡觉。”

　　“我还想吃水果刨冰。”

　　“一天不能吃太多的冰，会肚子疼的。”

　　陈豫戎说着走进卧室，先用潮湿的毛巾擦了一遍藤席，再用干毛巾重新擦一遍，然后从柜子里取出新枕头、新毛巾被搁在床上，最后把两边的床头柜都上了锁，这才夹着自己的枕头、毛巾被和换洗衣服回到客厅，把卧具安置在沙发上。

　　“刷完牙了？”

　　“刷完了。”

　　“那赶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孩子对大人们制造的冷空气都特别敏感，所以杨焱也不再吵着多看一会电视，指着沙发乖乖地问：“我睡在这儿吧？”

　　“你去卧室床上睡，我在外面，有事情就叫我。”陈豫戎带着杨焱回到卧室，“你快睡，我关灯。”

　　“床这么大，你也来睡？”

　　“我睡觉不老实，晚上会踢你下床的。”

　　“你踢我叔下床过吗？”这句话刚溜出嘴边杨焱就意识到说错了，陈豫戎脸上的表情象挨了一刀似的。他忙咬住舌头，爬上床躺下。

　　“把毛巾被盖在肚子上，我关灯了。”

　　“陈叔——”

　　“嗯？”

　　“那个……你等我睡着了再关灯，好吗？”

　　原来是怕黑，怪不得要和他一起睡。陈豫戎看着扑闪着大眼睛的小脸，泄了气，轻声说：“我给你开着卧室门，外面的灯一直不关，这样好吗？”

　　杨焱点点头，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陈豫戎一路关掉除了沙发旁落地灯之外的所有光源，收拾好茶几，洗了碗，又去客卧洗澡、洗衣服。然后——躺倒在沙发上。

　　这一天真是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