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域》封华

3、遇袭

　　在这个人类与吸血鬼并存的世界中，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理。

　　就这样逃也似的从寂地的府邸出来，刚才的窘迫依然叫我脸上发烧。
　　那样温柔的吻，却让我有些似曾相识。
　　我迫不及待的跟翼上了回家的马车，还好寂地没有追过来，我稍稍安了些心，否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车窗外，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翼坐在阴影里，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我，空气中我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到翼的呼吸声，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
　　很奇怪的，看着他，总能让我平静下来。
　　太阳的升起，让我们血族整个都瘫痪了起来。我睡意渐浓，在马车的颠簸中眼皮越来越重，翼静静的看着我，看不出一丝疲色，我真佩服他。
　　突然，马车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起初只是有些颠簸加剧，后来是越来越猛烈的左右摇晃，我惊恐的抓住手边一切能抓住的，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从中间裂成两半。
　　巨大的恐惧感让我竟不能动弹，可是周围到处扩散的陌生气息让我意识到没有人能拯救我。
　　这次匆忙从寂地家出来，我只带了翼一个人。
　　“呵呵，是贵族吧。”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的声音恶劣的响起。
　　“嗯，看样子是的。”另一个男子回应道。
　　我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在讨论该怎么处置我，我却无心顾及。翼呢？我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有些担心的想，他没出什么事吧？
　　猛的，我被一只粗大的手掌拖了过去，被迫看清了那帮人的面孔。
　　他们丑陋的面孔加剧了我的恐惧，是刚刚重生为婴儿的吸血鬼吧。
　　“只是个吸血鬼而已，真恶心。”男人说着就朝我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其他几人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世上最荒唐的笑话。
　　“就是就是，畜生而已，还什么贵族，笑死人了。”另一个也开始起哄。
　　我被他们推来推去，像个玩偶一样，而我却无从反抗。突地，我被一个彪形大汉拉入怀中，浓重的异性气息充斥着我的鼻腔，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心中一凛。
　　“呵呵，不是贵族吗？老子倒要看看这娘们能高贵到哪去。”男人恶狠狠的喊道。
　　“就是，先玩够了她，再把她的血卖掉，我们也能大赚一笔，然后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另一个男人也开始帮腔。
　　看着他们一群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开始慢慢的向我逼近，我颤抖着身子向后退去，我真是没用，我在心里暗骂自己，什么都不会，这种时候，连最简单的自卫都做不到。
　　“风朔……”就在我慌乱之际，翼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拼命的寻找着他的踪影。
　　“手给我。”他短短的向我命令道。我从他的话里明显觉得他的气息有些紊乱。
　　我伸出手，朝着那片最刺眼的阳光伸去，直到紧紧抓住了那熟悉又柔软的温度，我才稍稍放了心。
　　“翼，怎么办？”我颤抖的扯着翼的衣袖，不知所措的说。
　　翼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盯着那群刚刚变身的半人半吸血鬼的男人们。
　　“哼，又来一个。”其中一个冷哼道。
　　“来一个杀一个，杀光了这群怪物。”一个男人红着眼咬牙切齿道。
　　翼渐渐的伸长了“指甲”，蓄势待发的看着那群猛兽。
　　因为刚刚“初生”的缘故，这群生物的速度和力量都大得惊人，刚刚从人类转变成吸血鬼，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让他们慢慢的变得扭曲起来。
　　我看着他们咆哮的朝自己冲了过来，我不假思索的躲到了翼的身后。
　　翼灵巧的身体在他们之间周旋着，量他们力量超群，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了解吸血鬼的能力。
　　我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惨叫一声倒在自己面前，胸前大片的鲜血汩汩涌出，腥重的气味扑鼻而来，那鲜艳的颜色有些刺眼，我竟有点恶心的捂住了嘴，拼命的闭上了眼。
　　另外的人看到了血迹，立马疯乱了起来。“婴儿”对与鲜血的抵御能力最低，他们蜂拥而上，吸取着那个人的鲜血，完全忘了他们刚才还是同伴。
　　翼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样单薄而又苍白的少年，杀人也可以做的这样顺手、冷酷，不带一丝感情。我看着他用他的‘指甲’刺穿了他们的身躯，尖锐的叫喊声格外刺耳，鲜红的液体顺着翼纤长而苍白的手指缓缓滴落，那染满血迹的白衣，却未在这个少年的表情上圈点任何痕迹，这种冷漠，宛若修罗。
　　翼已经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了吗？
　　看着他逆光而立的身影，尖锐的指甲慢慢伸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锋利的寒光，周围的光晕却为他渲染了一抹悲伤地气息，似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骨子里的冷漠与淡然。
　　亦如我跟他初识之时。
　　他朝我慢慢走过来，温柔的圈住了我，低沉道：“抱紧我。”
　　我乖乖的抱紧了他，身子微微颤抖，看着他背上缓缓张开的翅膀——那是冈格罗人的标记。银色的长发，白色的双翼，蓝色的眼眸，这么美的人，而我在他的面容上却未曾发现一丝天使的痕迹，冈格罗人向来都是很温和的，亲近自然的，这样的冷漠，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少年身上。

　　飞回家之后，父亲大人什么都没问我，看着翼一身的血迹，他也只是选择漠视。
　　不过还好，那些鲜血，不是翼的，我能感觉到。
　　回到房间之后，我小心的擦拭着他身上的鲜血，那样鲜艳的颜色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耀眼。
　　“那些人就是初拥后活下来的人吧。”我小心的问。
　　“嗯。”
　　“翼，成年的贵族……是不是都要完成一次‘初拥’ ？”
　　“嗯。”翼机械式的回答着我，并不多做自己的解释，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我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所谓初拥，就是成年的吸血鬼要吸干一个人类的鲜血，然后注入新鲜的血族血液完成初拥，这样的人类往往被称为“婴儿”，意为“初生”。从捕猎到吸血完全是自己完成，这意味着不管从年龄上还是能力上，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但是，这些“婴儿”存活的几率非常渺小，因为血液的排斥让他们死得极为痛苦。一小部分的存活者则沦为吸血鬼中的下等公民——诺非勒族——成为新的吸血鬼。诺非勒族的吸血鬼和我们大相径庭，丑陋的外表让他们只能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生活，永远沦为吸血鬼的奴隶。
　　就像刚才的那群人……
　　“我很没用吧。”我叹气道。
　　翼依然没有回答我，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这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我赌气道。
　　“您只要就这么好好的活着，就够了。”过了很久，翼突然回答我。
　　“是吗？”我有点愣住了，我靠过去抱住他，贪恋他身上的味道，“我不想‘初拥’。”
　　“那我替您来吧。”
　　“这怎么行……”我惊讶道。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翼会完蛋的。
　　“帮助大人是我的职责。”他继续说着，任由颤抖的我紧紧的抓着他，锋利的指甲陷入翼苍白的肌肤，鲜血慢慢的渗出来，像是在邀请我的品尝。我轻轻的舔舐着流出来的液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翼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存在，如果哪一天，这个存在突然倒塌了，我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