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域》封华

4、初拥

　　在整个血族的支系当中，托瑞多族一直都是跻身在上流社会的贵族系吸血鬼，那样的高贵与荣耀，恐怕是谁也会嫉妒和羡慕的吧。可是，我却像是被人踩在脚底一般，过着蝼蚁一般的生活，暗无天日。
　　“瞧，垃圾来了。”
　　“呵呵，听说她什么都不会呢？真是个废物！”
　　“恩恩，连‘指甲’都没有呢。”
　　……
　　一个不会自己猎食的吸血鬼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也就没有他真正的生存意义。
　　我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穿梭在人群中，翼一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也掩盖住了他绝美的容颜。我看不到的表情，亦如我看不到他的心。
　　本来，下过‘羁绊’的血仆，意识与情感都是会被他的主人所洞悉与掌控的，但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的一切，我一点都不了解。站在阴影里的他，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
　　“朔儿……”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些零碎又陌生的片段在我的脑海中若隐若现，我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寂地那双深邃又难以捉摸的眼眸。
　　“朔儿，”他继续唤我，“今天就要去……”
　　之后的话我却怎么也听不清了，脑袋像是要撕裂开来一样，极度的胀痛感让我近乎窒息。我无力的倒在寂地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模糊的看见寂地略带惊恐的目光和慢慢围拢过来的人群，以及人群中依旧被刘海挡住前额而看不见任何表情的翼。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零零碎碎的响起了一些依旧熟悉而嘲讽的声音。
　　“真是弱呢，该不会是被晒晕了吧，哈哈~”
　　“哼，这种货色竟然还要嫁给寂地大人呢。”
　　“就是就是。”
　　……
　　我吃力的睁开眼睛，脑袋的胀痛感依然让我喘不过气来。寂地静静的看着我，微微皱眉，表情复杂。我朝他笑了笑，示意我没事。耳边的嘲笑声不断，像是排山倒海一样淹没了我们。
　　这时，寂地突然把我横抱起来，眼神犀利的扫视周围，一开始的冷嘲热讽声戛然而止，四周的气氛也顿时凝固起来。
　　我微微仰起头，看着寂地——这个布鲁赫族的神话，犹如神祇一般的存在感，他的威严来自于他自身与生俱来的气质。
　　寂地抱着我自然的穿梭于人群当中，像是抱着一个极尽珍视的宝贝。当我快要被这份幸福感和炫耀感吞没的时候，我看到人群中了翼掩藏在刘海下的略带苍白的脸孔和近乎空洞的眼神。

　　走出这场意外的混乱后，寂地轻轻的将我放下来，双手扣住我的双肩，俯身在我的耳边低语：“你总是让人放心不下，从来都是。”
　　从来都是……
　　那样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将我淹没，熟悉的气息在我的鼻腔周围翻滚，我有些不自然的任他抱着，一动不动。
　　“大人……”翼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我朝他的方向看去，“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他的身上，像在他的周围嵌上了一层光晕，如此闪耀。这让我想起了那天张开翅膀的翼，像是一只真的要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一样，可以那样的无忧无虑。但是，命运的“羁绊”却狠狠地把他束缚在地上，让他无法挣脱——这是冈格罗族的宿命。
　　“做下人的还是学会看状况的好。”寂地侧过头，冷冷的说。
　　“我只忠实于我的主人，布鲁赫•寂地大人。”翼淡淡的说。如此极具挑衅的话语却被他说得没有一丝波澜。
　　“哦，是吗？”寂地的语气又冷了几分。我明显的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臂在微微用力，寂地的眼神像两把眼刀一样直直的向翼射过去。
　　“寂地，我该走了。”苦于这种绷紧似的状态，我怕寂地会做出什么伤害翼的事情，便赶紧拉着翼逃离了这个“战场”。

　　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出“血域”，心情难以言喻。翼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这让我有了几分安全感。我真想赶紧完成初拥，然后赶快回去，我一点都不想待在外边，一点都不想。
　　翼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您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嗯。”我点点头。看着翼渐渐地从我的眼前消失，我立马担心了起来。我真怕他就这么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外面的世界处处充满着危机。
　　我靠在一棵粗大的老树上，静静地等待着。

　　没多久，翼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像只快乐的小鹿一样朝他跑了过去，不自然的，也看见了他怀里的另一个人。这就是我初拥的对象了吧。
　　“您看着就好了。”他淡淡的说。
　　然后，他俯下身，一口咬住了那个人的动脉，只听那个人呻吟一声便动弹不得，只能听天由命。当翼的獠牙伸向那个人的时候，我有些不自然的打了个冷战。翼将她的血液全部吸尽之后，那人便毫无生气的瘫倒在地上。翼慢慢的走向我，然后俯下身，单手扣住我的后脑，温软的唇慢慢地凑了过来，腥重的液体缓缓地从他的口中滑入我的体内，我清楚地知道，那是人类的血液。这就是初拥了吧，本来应该是完全我一个人做的事情……
　　我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只能紧紧的依偎在翼的身上，朦胧中，我似乎在丛林中发现了寂地的身影，他一身白衣，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丛林深处。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他会去告密吗？翼怎么办？……脑子里胡乱的想了许多，不料嘴上一阵吃痛，翼一口咬在我的唇上，皱眉道：“专心点。”
　　我委屈的朝他点点头，心疼的舔了舔嘴唇，小心的凑在他的唇边，吸允着最后的液体。
　　翼轻允着我唇上的伤口，将我的血液注入了那个人的体内，初拥才算是完全的结束。
　　我看着那个人痛苦的尖叫着，面部极度扭曲，恐怖至极，他抽搐了几下，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他……他死了吗？”我颤声问。
　　“嗯，”翼淡淡的说，“我们回去吧。”
　　我跟着翼缓缓地走出丛林，时不时的回过头去望着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只见她全身像是起了火一样，不一会就燃烧殆尽。我正惊讶之余，只听翼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还是毁尸灭迹的好。”
　　我颤颤的点了点头，不自然的对翼产生了一丝恐惧之感。

　　回到家后，我全身无力的躺倒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痛苦的表情，怎么也忘不掉。
　　正在矛盾之时，寂地的脸突然闯入了我的眼帘。
　　“你……你怎么来了？”看到他我不禁想起刚才丛林看到的那个身影，不禁有些做贼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停留在我的唇上，瞳孔慢慢的收缩，似是在看着什么，然后，缓缓地说：“你太不乖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俯下身，双唇几乎贴上了我的耳垂，“竟敢当着我的面拉着别的男人跑了。”
　　原来是那件事，我不禁舒了口气，可身体还是紧绷绷的，一动都不敢动。
　　“我要罚你。”他接着说。我闭着眼不敢挣扎，只觉他的舌尖灵活的舔舐着我的脖颈，这让我更加颤抖起来，我几乎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獠牙慢慢的伸向我的动脉，我紧紧的皱着眉，不敢发声，只能听天由命。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翼的声音。
　　“大人，布鲁赫•濯羽大人来了。”
　　寂地冷哼一声，慢慢的从我身上坐起来，冲我笑着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不放过你。”
　　我悻悻的点点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跟着翼来到厅堂，只见一身穿白色华服的男子正浅笑着看着我们，“哥，好久不见了。”
　　是他？！是那个丛林里的白色身影，原来他是寂地的弟弟，怪不得与寂地有几分相像。不过，他倒是比寂地多了几分书生气，说他是骑士，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文采飞扬的贵族公子哥。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这让我很不自在，心里只想着要是初拥的事穿帮了该怎么办。
　　寂地却对这个所谓的“弟弟”极为冷淡，“你怎么来了？”
　　那白衣男子淡淡的笑着，“谁叫你总是不回族里看看，我只好来了。”
　　寂地微微皱眉，“族里有你就够了，濯羽。”
　　被唤作“濯羽”的男子笑意更深，对寂地的话并不理会，只是眼神透过寂地直勾勾的朝我看了过来。“是风朔吧，呵呵，真是长大了。”
　　我有些不解，他们好像都对我很熟似的，我小的时候有这么可爱、这么吸引人吗？我没答他的话，这个人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不想与他有过多接触，只对寂地说：“你们兄弟两个聚聚吧，我想休息了，”
　　寂地看了看我，神色复杂，突地，他当着众多人的面抱紧了我，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搂的更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畔，他低声道：“小心那个人。”说完，便和那个“濯羽”消失在夜色中了。
　　小心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