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僧秘录》香昆

29、第二十八回 囚阶门绝君意《二》

　　刘校官这么一说，蹲坐在石砌台阶上的曹老头与头上裹着黄麻白布的校官则都慢慢的站起了身来，在站起来的同时则将自身物品都各自收好。两人定睛一看，只见在不远处正有十余名兵士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十余名兵士都身着京师辕门禁军的衣甲服饰，但右臂全都缠着一条玄青色的臂巾。领头的则是一三十五、六年纪的禁军将领摸样打扮的人，只见这将一身鱼鳞菱铜甲，只是原本应菱铜甲外披穿的大红色禁军将官红马甲变成了一件玄青色的披风。禁军将领摸样打扮的人左手托着一顶红樱盔，右手则拿着一卷好似军令的轴书正一步步临近曹老头子几人所在位置。

　　头上裹着黄麻白布的校官一边看着那队过来的兵士，一边对身旁的曹老头子轻言道：“曹老爷子！这队人应该是守卫京师的辕门禁军南门的人！”

　　曹老头子则皱着眉头将那黄铜烟杆斜插到了自己的背后脖颈处道：“是那些给咱开城门的家伙啊！乖乖！看那带头的将官的穿戴，估计官职还不小那！奇怪？！营主说有人会来提拿东宫主事将军幕少定的家眷，可没想到竟然是这帮子南门禁军啊！本来还想拖住这帮子来提人的家伙，多捞点钱财。看来这下子是没~戏~喽！”

　　刘校官则对曹老头子道：“曹老爷子！这些人来提拿走了幕少定的婆子，那咱们自己找这处宅子藏着的钱财可就不好找了！要不！我先让手下的兄弟先拦一下？！”刘校官说着，便想对看押幕夫人一行的那三名兵士下令。

　　曹老头子则瞪眼向刘校官道：“啥？！拦一下？！你小子没见那领头的家伙手里拿着侯爷的军令啊？！不想要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儿了？！你小子不想要，你曹老爷子还要呢！”说着，便对那三名站在幕夫人身旁的看押兵士道：“没事儿就去帮忙看着抬大件儿去！没看见咱人手不够啊？！这些抓来的太子党人当苦力，要是逃他几个就是少很多银子！还站这儿闲什么闲！快去给你家曹老爷子看着去！”

　　那三名看押幕夫人一行的兵士则赶忙抱拳道：“是！”便赶上两名抬着一张大漆木圆桌的太子党犯人，监管着抬走了。

　　正当曹老头子三人谈话间，那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已然来到三人身前。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并没有去看曹老头子三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曹老头子不远处的幕少定夫人的身上，一双凌厉的目光中却带着很多复杂的神色久久不能移开。而幕夫人则没有看那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一眼，只是抱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与年幼的女儿、儿子站在一边。

　　曹老头子见那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一直看着幕少定的夫人，心中便觉的有几分奇怪，但却没有在往下多想，抱拳笑道：“这位将军来这里是为了何事啊？”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对曹老头子道：“本将军是来接幕夫人一行的。”说着，便将右手里的军令轴卷递给了曹老头子。

　　曹老头子接过那张军令卷轴后，仔细的打开看了几遍，又仔细的对证了几次侯府的将军印的印迹，面露苦笑的道：“既然是侯爷的军令，那...那就...请将军把人提走吧！”

　　曹老头子身旁的刘校官和那头上裹着黄麻白布的校官则都是面露难色，刘校官更是一只手不停的在腰间的佩刀的刀柄上搓的。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对身后的一名兵士挥了一下手，只见那名兵士便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票据来到曹老头子身前。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则道：“这是幕府临近一家太子党商家搜到的一些号子，几位收下。这幕府，确实没有什么可找的钱财，就以此做抵！”

　　曹老头子一听是号子，眼前一亮，赶忙上前从那名兵士手中接过。待其数点之后，喜上眉头的朝身后的刘校官和那头裹黄麻白布的校官道：“你俩瞧瞧！两千多两的号子！”说着，刘校官和那头裹黄麻白布的校官则都围了上来，接过曹老头子手上的号子数点确认起来。

　　曹老头子将手上的号子递给了刘校官和那头裹黄麻白布的校官后，则抱拳笑道：“哈哈哈！不知道将军怎么的称呼啊？！将军给咱的这些号子可比咱在这幕府上搜到的不知多少倍的钱财啊！”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则挥手道：“本将只不过是禁军里一无名小辈而已，不必细知我名。既然几位已经拿了这些号子，是否可以就此查封这幕府结搜了？”

　　曹老头子则一脸堆笑道：“好说！好说！俩小子快把号子收好，和你家曹老爷子去贴封条！”

　　刘校官和那头裹黄麻白布的校官则赶忙将号子塞到各自的怀里，抱拳道：“是！”便赶忙去找人贴封条去了。

　　曹老头子则也抱拳笑道：“哈哈哈！那这位将军自己随便了！”说着，便也走开了。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见曹老头子离开，便转身慢步走到了幕夫人的身旁，看了看幕夫人身边的几个孩子道：“….言喃……”

　　幕夫人并没有答话，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围绕在幕夫人身旁的孩子则似乎有些害怕这位神情严峻的将军似的，都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见幕夫人没有答话，只是轻轻一叹道：“幕…幕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事关重大，还请幕夫人自己定夺！”

　　幕夫人仍是没有答话，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则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幕夫人的答话。跟随那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而来的十余名兵士则一字排开守在了幕夫人的身后，将那些来回忙碌贴封条的人的身影挡住。

　　“就在那边亭阁说吧….”在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后，幕夫人则开口说道。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随着幕夫人的目光望向了刚才曹老头子蹲坐过的石砌台阶，只见在石砌台阶往上通着的地方，是一条缠满绿藤萝的凉亭小径，小径不远处的尽头则是一处小巧的水榭四角凉亭。

　　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这才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点头道：“这样甚好！”说着，又看了看幕夫人身边的那些围躲在其身后的三个年幼的孩子又道：“可否先让这几个孩子先在这里….等一下？”

　　幕夫人则皱着眉头紧了一紧抱在怀里的孩子，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年幼的孩子柔声道：“希儿，你看好榀儿、辛儿。娘亲和这位叔叔有些话要谈，一会儿就会回来。”

　　那名躲在幕夫人身后年纪稍大些八、九岁的女孩儿应声点了点头，一只手搂过那名五、六岁年纪的男孩，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握着六、七岁年纪女孩的手。一脸紧张的神情道：“娘亲你可要快些回来啊，希儿和弟弟、妹妹在这里等娘亲回来。”

　　那名被搂在年纪稍大些女孩怀里的男孩则道：“娘亲快些回来！”

　　而那名与年纪稍大些女孩紧紧握着手的女孩则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离去的身影。

　　幕夫人对着自己三个年幼的孩子微微一笑，一手抱着仍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一手分出轻轻的在自己三个孩子的头上一一拂过便转身向石砌台阶上走去。那名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则始终与幕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在其身后。

　　此时的幕府里，少了很多嘈杂的声响。曹老头子则带着几名兵士正在慢悠悠的查点着幕府一处后院的房舍，一只手提着那黄铜烟杆时不时优哉游哉的抽上一口，一脸的喜色。

　　“曹老爷子，刚才有兄弟看见那个南门来的将军和这家子的夫人去了凉亭。”一名手里托着一大把白纸红字封条的兵士对曹老头子道。

　　曹老头子抽了几口烟笑道：“你小子多什么事啊！贴好你的封条！要是贴的风一吹就跑，别想和你曹老爷子拿饷银！”

　　那名手里托着一大把白纸红字封条的兵士则赔笑道：“是！是！是！小子保证贴的就算泡在水里都揭不开！”

　　曹老头子则叼着黄铜烟杆笑道：“这就是！好好做事才能多拿饷银不是！”说着便又找了一处屋舍过道的石砌台阶蹲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那本油乎乎的旧草纸账本则开始盘算起来。

　　绿葱葱的绿藤萝凉亭小径，不时传来阵阵藤绿淡淡的清香。粗壮的绿藤萝则顺着石砌小径两旁的立柱横梁，爬满了小径的两旁与上方。小径石砌石板的缝隙间青苔满布，石板因长年的风霜而已是长出了裂纹，显得这绿葱葱的绿藤萝凉亭小径十分的绿逸自然。幕夫人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的走在这绿葱葱的绿藤萝小径之间，与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静静的走着。在距凉亭临近之时，幕夫人则停下了轻轻的脚步停在了小径里。那名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则也赶忙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幕夫人的背影。

　　“谢谢….”幕夫人在停下脚步后，背对着自己身后那名中年禁军将领打扮摸样的人道。

　　解释：
　　号子：衡国票号的银票称呼，多为商家所用行走经商方便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