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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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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看来我真是有够潇洒,大四毕业,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一到手,我就潇潇洒洒地去了日本,表面上天天打工,老穷酸了。结果突然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一间店面。
游弋最爱嘲讽我的一句话是:“李知意,你是什么品种的笨蛋。”
事实证明我一点都不笨,我拿着他给我的钱,转卖了所有的奢侈品,拉黑了所有人,拎着一个包一个行李箱就走了,这才叫做远走高飞。
什么人情世故,知恩图报,管他的呢,我就是唯心主义,世界就是绕着我转的,我一闭眼,世界就停止运转,我睁开,时间才恢复流动,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我在日本过得十分随心所欲,除了开店时间是准时的,大部分时候,我就是穿件白T恤在街上闲逛,这里的神经病很多,在大街上发疯也不会有人多看你几眼。
日本的老龄化非常严重,为了引进海外劳动力,放宽了工作签证的申请条件,有一个基础的日语能力证书是很好的申请优势,我是大四才开始学日语,每天狂背日语词汇,跟着网课拉进度,闲下来的时候也是看番、追日剧,主打一个沉浸式学习。
学习日语很有成效,毕业前我成功拿到了基础的日语能力证书,满足了去日本的申请条件。
我二十二岁才明白,我只是想要过一种不受责备的生活。
裴雪柔说我冷血、不知感恩,没有丝毫亲情,李宏瑞说,生了我这个儿子不如当没生——又不是他怀胎十月生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把这句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我一开始也自责,反省自己为什么这么冷漠,能够冷眼看着他们离婚、争吵,仿佛一切与我无关。
后来我想开了,我想,就承认自己是个自私冷漠的人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没办法。
来日本半年,我的日语水平飞快进步,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我发现在日本,中国人也还是和中国人玩,韩国人依旧和韩国人玩,我不是来这里的留学生,也没有去当地的语言学校上课,因此也没有认识中国人。
反而是店里有不少日本客人,尤其是家庭主妇,常来店里,一来二去,脸熟了,陶瓷课外偶尔也能用日语唠几句家长里短。
附近主妇们好像把我的店当成了一个日常聚会的场所,下午孩子放学前,闲着没事,就来我的店里坐一坐,时间充裕也会自己动手做一小小的陶瓷杯。
她们的话题无非围绕着丈夫、孩子、菜价和电视新闻,非常的简单,我在观察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偷偷观察我,有时候会装作不经意地打听我的过往。
通常这个时候,我就会坚持我男大学生辍学打工的人设,她们看起来不大相信,但也不会直接质疑。
大概是穷极无聊,我闲暇时跑去考了摩托车驾驶证,觉得日本弹丸之地,说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抽出一个月时间,直接骑着摩托车环岛旅行了。
骑车上路的第一天,骑了三公里,发动机烫冒烟,我怀疑被二手网站上的卖家给欺骗了,害怕再继续骑这车子直接要爆炸,只能下车,推着车子走。
关昉只教会我怎么骑摩托车,却没有教过我怎么修理出故障的车,这种时候,也只能推到店里,找专业的人修理。
我拿出手机搜导航,找了个最近的修理店,大概几百米的距离,慢慢把车子推过去。
维修店坐落在商业区的边缘,看起来有些破破旧旧的,门外还停了好几辆摩托车,我把车停在门口,正要进店,一个穿着白色无袖汗衫的年轻人走出来,他手上戴着手套,手套和露出的结实臂膀上蹭了机油。
他看了我一眼,问:“车坏了?”
我点点头,指了指停在门口的摩托车。
“我先看一下。”他提了提手上的手套,找了个汽油桶,单膝跪地蹲在摩托车旁,拧开螺丝,放了机油,然后又是一通拆拆卸卸,他看起来年轻,动作却非常娴熟,表情沉稳,看起来像是有几十年修理经验的老手了。
该不会是从小就在修理店打工了?
我站在他边上问:“是怎么回事呀?”
他把螺丝拧回去,装了机油的汽油桶放在一旁:“你摩托车的……没有……应该是……你是不是……”
一串流利的日语从他嘴里说出来,还夹杂了不少我听不懂的日语词汇,我直接愣住,正想掏出手机,让他说慢一点,我好在手机上用翻译软件翻译一下。
“你这离合片上一点油没上,弹簧也一点油都没有了,你买的二手车是吧?这是太久没有保养了。”他重新开口,这次是中文,说得非常顺畅地道,我没有半点理解困难。
在日本的华人不少,能把日语说得这么流利地道的,我也没有遇见几个。
我好奇道:“你是中国人?”
“哎!”他笑起来时眉眼舒展,“我东北的。”
我后来才知道,宫佩泽自称东北人,其实从来就没去过东北,他从小在日本长大,不知道为什么骨子里很坚定地觉得自己是个纯正的东北爷们儿。
但在当时我丝毫不怀疑他就是中国人,甚至还产生了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主要原因是,他说我的车是小问题,上点油就行了,最后没收我钱。
他刚开始说不要我给钱的时候,我虚伪地推脱了几次,最后故作痛苦地说:“还是咱们东北爷们大气,还不收国人的钱,下次请你吃饭啊。”
当然这只是客套话,结果宫佩泽一愣一愣地问:“多久呀?”
气氛有点尬住,我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宫佩泽:“我都可以。”
我:“那——”
宫佩泽:“我可以去你家吗?”
来日本久了,接触到的日本人都是内敛阴郁,啥事儿都爱憋着不说,突然碰到一个热情的东北人,我实在有点着不住,我谨慎道:“请问,去我家的意思是?”
宫佩泽:“我可以去你家做饭,我会做东北菜,锅包肉你知道不?”
我缓缓地“啊”了一声,表达了一下我的诧异以及不知所措。
后来这小子才承认,当时没收我的维修费,就是想要和我套近乎,结果一下子热情过头,差点把我给吓跑了。
但是他很骄傲地表示,还好他初次见面展现了东北人豪爽大气的魅力,才为他接下来一步步“迷倒”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对此我保留个人意见,不做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