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图》嗷爷

7、春猎惊变

　　第七章：春猎惊变
　　京郊，皇家猎场。
　　旌旗招展，号角长鸣。永晏帝一身戎装，高踞马上，神情难得松快。太子楚云霄年方十四，骑在一匹温顺的白马上，兴奋中带着紧张，不住看向身侧伴驾的几位年轻武将，其中便有谢珩。
　　楚倾华与苏云晚同乘一辆加固过的马车，缀在队伍后方。车窗敞开，苏云晚好奇地打量着一身利落骑装的楚倾华：“你真不去试试？”
　　“今日，有比狩猎更重要的事。”楚倾华目光如鹰隼，扫视着林场入口、道路两侧的护卫，以及那些看似随意散布的勋贵子弟。她的视线在太子那匹白马的鞍具上多停留了一瞬。昨夜，她已借请安之机，“偶然”提醒了太子身边的嬷嬷，务必再次检查马具。但有些事，防不胜防。
　　春猎开始，皇帝率先策马入林，勋贵武将们呼啸跟随。太子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也进入外围林地。女眷们则在营帐区休憩，或结伴在安全地带散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渐烈，林间传来的呼喝声与兽鸣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阵急促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侍卫满脸是血，狂奔而来，嘶声大喊：“不好了！太子殿下惊马，坠入西边深谷了！”
　　“什么？！”营帐区瞬间大乱。柳贵妃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脸色煞白（不知是真是假）。皇后更是身形一晃，几乎晕厥。
　　“慌什么！”楚倾华清冷的声音穿透混乱。她已疾步走到那侍卫面前，“说清楚，何处坠谷？随行护卫何在？谢将军呢？”
　　侍卫喘着粗气：“在西边断崖附近！殿下的马突然发狂，冲破护卫，直往崖边冲去！谢、谢将军发现不对去追了，但恐怕……”
　　楚倾华心脏骤缩，西边断崖！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地点！但她提前的防备，谢珩的介入，难道仍不能改变？
　　她强迫自己冷静，脑中飞速旋转。不对，前世太子是在围场核心区“意外”坠马摔伤腿，地点并非断崖深谷。这一世，变故更急，更险！是对方狗急跳墙，换了方式？
　　“父皇呢？”
　　“陛下已闻讯，正带人赶往！”
　　楚倾华不再犹豫，转身对苏云晚快速低语：“你留下，稳住母后，注意柳贵妃和她身边人的动向。” 说罢，她竟直接夺过一旁侍卫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倾华！”苏云晚惊呼。
　　“殿下不可！危险！”宫人侍卫纷纷劝阻。
　　“太子乃国本，岂容有失！带路！”楚倾华凤目含威，厉声呵退众人，一夹马腹，便朝着西边山林疾驰而去。几名反应过来的凤阁侍卫连忙上马紧随。
　　林深路险，枝桠横生。楚倾华不顾脸颊被划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云霄，皇姐来了，这一次，绝不会让你出事！
　　断崖边，一片狼藉。
　　太子那匹温顺的白马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明显是中了药。断崖边有碎石滑落的痕迹。几名先到的侍卫正焦急地试图寻找下崖路径，但崖壁陡峭，布满湿滑苔藓。
　　“殿下！”看到楚倾华赶来，众人如同见到主心骨。
　　“谢珩呢？”楚倾华急问。
　　“谢将军见情况危急，直接系绳下去了！”一名侍卫指着崖边一棵大树上绑着的数根绞在一起的坚韧绳索。
　　楚倾华扑到崖边，俯身下望。只见约十数丈深的谷底，乱石嶙峋，溪流蜿蜒。一个玄色身影正半跪在溪边一片相对平缓的石滩上，怀中似乎抱着一个明黄色的小小身影。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但谢珩仰头打出的手势是：人找到，暂无性命之忧。
　　楚倾华高悬的心猛地落下一半，随即又被更深的怒火取代。她环视四周，目光如刀：“太子的马，谁负责最后检查？今日接触过马匹、饲料、鞍具的所有人，全部拿下，分开看管，等陛下发落！”
　　“是！”
　　很快，永晏帝带着大队人马赶到，面色铁青。得知太子暂无生命危险，脸色稍缓，但眼中风暴凝聚。
　　谢珩凭借高超的身手，利用绳索和崖壁凸起，艰难地将昏迷的太子背了上来。太子额角有擦伤，脸色苍白，右腿姿势不自然，显然是摔断了。太医立刻上前诊治。
　　谢珩自己手臂和背上也有多处刮伤，玄衣破损，但他浑然不觉，径直走到楚倾华和皇帝面前，单膝跪下：“陛下，殿下。太子殿下坠落时被崖壁树木缓冲，幸未直坠谷底，但右腿骨折，需精心调理。臣下去时，发现溪边石块有新鲜移动痕迹，似有人曾试图靠近太子，见臣下来，方匆忙遁入山林。观其身形步伐，绝非普通猎户或侍卫。”
　　有人不仅要太子坠崖，还想下崖补刀，确保其死亡！
　　永晏帝勃然大怒，一脚踹翻身边一块石头：“查！给朕彻查！猎场封锁，一只鸟也不准飞出去！”
　　楚倾华扶起谢珩，指尖触及他冰冷潮湿且染血的衣袖，低声道：“多谢。”
　　谢珩抬眼看她，目光深沉：“殿下赶来时，臣看见了。”他看见她疾驰而来时脸上那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与恐惧，与平日冷静自持的模样截然不同。“殿下无恙，便好。”
　　皇帝下令彻查，整个猎场顿时被肃杀气氛笼罩。所有相关人员被隔离审讯，尤其是马房和负责太子近身护卫之人。
　　楚倾华回到营帐，苏云晚立刻迎上，见她无恙才松了口气。“怎么样？”
　　“云霄腿断了，但没有生命危险。”楚倾华坐下，接过热茶，手却微微发颤，是 adrenaline 褪去后的虚脱，也是后怕。“对方手段更毒辣了，谢珩说，有人想下崖灭口。”
　　苏云晚倒吸一口凉气：“谁这么大胆？”
　　“利益动人心。”楚倾华冷笑，“太子若亡，谁最得利？”她目光冰冷，“我那几位年幼的皇弟，他们的母妃……尤其是，与柳家关系匪浅的那一位。”
　　“柳贵妃？”苏云晚压低声音。
　　“没有证据。”楚倾华摇头，“马房的几个管事，包括一个接触过饲料的小太监，在审讯前‘意外’暴毙了。线索断了。”
　　“灭口！”苏云晚握拳。
　　“意料之中。”楚倾华语气森寒，“但这次，他们也没讨到好。太子未死，父皇的疑心已被彻底点燃。谢珩的证词，坐实了是谋杀而非意外。柳承恩此刻，怕是正在家中头疼如何撇清关系。”
　　她走到帐边，望向远处谢珩所在的营帐，灯火通明，太医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云晚，”她轻声道，“我们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分。经此一事，谢珩……或可真正引为盟友。而父皇，也会更加意识到，他身边的豺狼，已经迫不及待了。”
　　猎场的夜风带着凉意和淡淡的血腥气。一场针对太子的阴谋暂时被挫败，但更深的水，已被搅动。楚倾华知道，真正的较量，刚刚开始。而她们，必须更快地积蓄力量。明日回宫，天工苑的进程，必须加快了。还有与顾清风的合作……或许，可以更大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