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图》嗷爷

2、水中故人

　　第二章：水中故人

　　楚倾华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

　　太液池！又是太液池！

　　前世，云晚就是在一次宫宴后，失足跌入太液池香消玉殒。当时她悲痛欲绝，只当是意外，后来才隐约察觉可能与某些人想斩断她的臂翼有关。

　　难道这一世，悲剧还要重演？

　　不！绝不！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宫道两旁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风声在耳边呼啸。碧珠和几个随行的宫女太监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惊恐地看着他们素来注重仪态的长公主，此刻竟像一阵风般奔跑，裙裾翻飞，发髻微散。

　　太液池边已乱作一团。

　　几个太监和宫女围在岸边，神色惶急。水中，一个穿着浅粉宫装的少女正在扑腾，水花四溅，眼看就要力竭下沉。

　　“都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楚倾华人未到，声先至，那声音因为疾奔而带着喘息，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火。

　　岸边的宫人见她来了，吓得魂飞魄散，几个会水的太监再不敢犹豫，噗通噗通跳下水。

　　楚倾华冲到岸边，目光死死锁住水中那道身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很快，落水的少女被救了上来，浑身湿透，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楚倾华推开围着的众人，踉跄着扑到少女身边，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

　　“传太医！快！”她厉声喝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

　　没有人敢怠慢，立刻有人飞奔而去。

　　楚倾华跪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不顾地上的水渍弄脏了华贵的宫装，她依照记忆中模糊的急救法子，用力按压着苏云晚的胸口。

　　“云晚……苏云晚！醒过来！我不准你死！”她低声喊着，一遍又一遍。

　　周围宫人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他们从未见过长公主如此失态，如此……恐惧。

　　就在楚倾华几乎要绝望时——

　　“咳……咳咳咳！”

　　身下的人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呛出了好几口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初时是茫然、痛苦，随即转为极大的困惑和警惕，快速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和人群，最后，定格在楚倾华那张写满担忧与庆幸的绝美脸庞上。

　　楚倾华心中一紧。

　　这眼神……不再是云晚平日里看她时那种全然的信赖与娇憨，而是充满了审视、陌生，以及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疏离感。

　　难道……

　　楚倾华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挥退了周围所有宫人：“都退下，碧珠，你去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碧珠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依言退到远处。

　　周围终于清静下来。

　　楚倾华紧紧握住苏云晚冰凉的手，深吸一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试探性地、一字一顿地念出一句：

　　“奇变偶不变？”

　　这是前世，她们俩还是现代闺蜜时，在网上看段子记下的暗号。在这个世界，绝无第二个人知道！

　　地上的苏云晚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陌生的疏离感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和……狂喜？

　　她嘴唇哆嗦着，几乎是气音地接出了下半句：

　　“符号……看象限？”

　　暗号对上！

　　楚倾华悬着的心猛地落下，随即又被巨大的酸楚和喜悦淹没。是她！真的是她！那个来自现代，和她一起熬夜追剧、吐槽、分享心事的灵魂，也来了！

　　苏云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虚弱却带着急切：“倾华？是你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在实验室赶论文，怎么一睁眼就在水里了？还有你这身打扮……”

　　“是我。”楚倾华用力抱紧她，声音哽咽，“云晚，欢迎来到……地狱难度的副本。”

　　她言简意赅地解释：“我们死了，又活了。我回到了三年前，而你……来到了我的世界。现在，我是大晏朝的长公主楚倾华，你是我的伴读，吏部尚书之女，苏云晚。”

　　苏云晚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她看着楚倾华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恸与决绝，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所以……我们这是，重生加穿越？”她扯出一个苍白的、却带着点现代灵魂特有的调侃笑容，“开局就送落水体验，这副本难度果然名不虚传。”

　　见她还能开玩笑，楚倾华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这就是她的云晚，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迅速找到支点。

　　“不止落水，”楚倾华扶着她慢慢站起来，眼神锐利地扫过平静的湖面，“这恐怕不是意外。”

　　苏云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也凝重起来：“有人想杀我？还是想杀‘苏云晚’？”

　　“或许，是想斩断我未来的臂膀。”楚倾华冷声道，“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

　　她看着苏云晚，眼中燃起灼灼的光，那是在绝望深渊里看到唯一同伴时的希望。

　　“云晚，这个国家三年后就会灭亡，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一个人，力量不够。但现在，你来了。”

　　苏云晚看着挚友眼中那沉重的、她无法完全理解却深感震撼的痛楚，没有任何犹豫。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尽管身体还在发抖，眼神却已经变得坚定。

　　“别怕。”她握住楚倾华的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不就是救国吗？算我一个！”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是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公主，一个是误入时空的现代灵魂。

　　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握着彼此唯一的生机，也握着这个风雨飘摇王朝的未来。

　　远处，碧珠看着相携离去的两道身影，眼神微闪，悄悄退入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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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