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莲余

3、第 3 章 礼物

　　接下来的几日，木子给我讲着她的所见所闻，虽然她出不去这个院子，但是她能看到这个院子的人间冷暖，说着我不曾记得的那些糗事，说起和我外婆的故事，她说：
　　“那时我也很小，你外婆已经有你一般大了，她就给我讲这院子以外的事，有一次我的一边树枝被锯掉了，当时我的一边手臂也消失了，我急得哇哇直哭，是你外婆给我抱在怀里哄，”她顿了顿，“后来她悉心照料我，手臂也慢慢长出来了，那时我开心的，”她又停了下来，走到了我的后面，双手圈住我的脖子，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就像这样。”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花香，我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你的花期应该过了吧，为什么还是那么香。”
　　“花期是花儿的事，香气是我身上的事。”她笑了笑，“话说，小鱼儿你应该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学校了吧，你应该会走得很远吧？”
　　“是啊，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想了想，“没关系的，等我节假日还是可以回家的，到时候考完研毕业了我也可以回来居家办公找你玩啊。”我又突然想到我的眼睛已经不能再说什么居家办公了，所以不作声了。、
　　我听到她笑了笑，她说：“真为你感到高兴，以前你在信里说你的高中哪里哪里都不好时，我还在为你担心呢，”我听到了她深呼吸的声音，似乎在艰难的做什么决定。
　　“小鱼儿。”
　　“嗯？”
　　“照顾好自己，我可能，没办法像你说的那样，坚持到你大学结束了，甚至今年的冬天，我也挺不过去了。”
　　我心里一惊，赶忙说道：“怎么会？是因为很冷吗？没关系，到秋天的时候我可以让爸爸给你涂那个树木用的保温措施，没关系……”
　　“已经不需要了，”她打断我，“真可惜，我不是什么长生的树种，我这样已经算是长寿了，你前几次可能都没注意到，我的头发已经有些白了，现在你回来时，我还担心怎么和你解释，你看不到，我的头发已经是全白了。”她又叹了一口气，这叹息声活像学校里的同学抽了一口烟又全力吐出去一样。我的表情大概是惊恐的吧，悲伤的吧，我还在自顾自说着：
　　“没关系，对了，我可以把你的一段树枝截下来养活啊，或者把李子的果实种上啊，这样你是不是就……”
　　“或许你可以试试呢，但那是以后的事，你先过好当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希望你在有我的记忆里是一直开心的。”
　　那一夜，我久久不能入眠，一直在想木子的事，我突然听到她进屋了，脚步很轻。
　　“小鱼儿？睡着了吗？”她轻声问，此时的她，可能像我第一次见到她一样，身上冒着微光吧，可惜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对于早晚的区别感知只有温度的变化。
　　“还没。”我答道。
　　“还在想那件事吗？说实话，有你在的日子里，真的很开心，我第一次接到别人给我的信，别人给我买的玩具，别人带我看电影，看动漫，你身边一直有我的位置，真好。“她说着。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她问道，这声音很小心。
　　“当然可以，我不介意，但是我真的希望，我的以后的日子也能有个你。”我说道。
　　她没再说话，过了好久才说：
　　“我有一个礼物给你，小鱼儿。”
　　“什么？”
　　“再准确的说，是你外婆托我送给你的，你外婆当天下午在院子和我聊天，说你很聪明，很会捕捉人的情感，一定能看到我，我还不信，直到那天晚上你真的同我讲话，我真的很惊讶。
　　我想了很久，这到底是为什么，向来只有你外婆能看到我，你母亲也没看到过我，我有一段时间才想明白，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是孩子，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二是你接受到了外婆太多的关怀和担心，我也是这样，我们两个，都受到了外婆的爱。”
　　“那我妈妈呢？”我不解的问。
　　“对于你妈妈，外婆那天说，对她很愧疚，姐弟四个，实在是没有考虑她的感受，所以这份愧疚，就到了你身上的关心，当然外婆不考虑这点也是真的很爱你的，你可能不知道，外婆很多次给我看你的照片，夸了你很多话。
　　我想到外婆，又不禁抽泣起来，木子又摸起我的头，，接着说道：
　　“外婆是突发病症的，她很遗憾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于是就在那天晚上，她教我织围巾，还拿出一截自己织好的，让我练好续着那段接着织，就是很可惜，线不太够了，我拿别的材料代替了一下，应该会差不多，你试试。”
　　接着我感觉到了那条围巾在我的脖子上，很温暖，又有着李子花的香味。
　　……
　　过了几天，大学要报道了，我们不得不分开了，临行前，她吻了一下我的左眼，我撅起嘴，她也笑了，拥住我慢慢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久，很用力。
　　“我为你种下了一颗种子。”她说。
　　我没懂什么意思，只是傻傻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