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半甜雪梨

12、棋局惊变

　　望江楼内，靖王玄色大氅翻飞如鹰。他目光掠过面色惨白的王小姐，径直走向沈熹宁。

　　"沈姑娘，"靖王声如寒铁，"令牌。"

　　沈熹宁端坐未动，指尖轻叩茶盏："王爷要的当真是令牌？还是想借机清查沈家？"

　　周甫安适时侧身，将一枚玉符置于案上："靖王殿下，二皇子私运的兵器已入江南大营。此刻追查令牌，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兵变。"

　　靖王眼神骤厉。楼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暗卫疾步而入："王爷，江南大营生变，二皇子控制了东西两营！"

　　满堂哗然中，沈熹宁缓缓起身："流萤。"

　　侍女应声呈上账册。沈熹宁将账册推向靖王："过去三个月，二皇子通过王家漕船，运送军械一百二十箱。其中三十箱，走的是王爷您的批文。"

　　靖王猛然抬头，眼中杀意毕现。

　　"王爷稍安。"周甫安轻笑，"那些批文，是二皇子仿造的。"

　　他取出另一卷文书："真批文在此。三个月前，王爷正在北境巡边。"

　　局势瞬息万变。王小姐突然拔剑指向沈熹宁："你陷害我王家！"

　　剑锋将至，沈熹宁纹丝不动。周甫安玉扇轻抬，震开长剑："表妹，你私通二皇子的事，还要我当众说明吗？"

　　"够了。"靖王冷声打断，"沈姑娘，你要什么？"

　　"三件事。"沈熹宁眸光清冽，"第一，漕运司由沈家接管。第二，周家恢复皇商资格。第三——"她看向王小姐，"我要她。"

　　王小姐脸色煞白。靖王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沈老太爷若在，定会为你骄傲。"

　　他挥手令亲卫控制住王小姐，而后压低声音："但姑娘可知，二皇子为何非要拉沈家下水？"

　　沈熹宁指尖微紧。周甫安适时开口："因为沈家握着前朝玉玺的秘密。"

　　一语惊破满堂静。沈熹宁面上不显，袖中指尖已掐入掌心。这是沈家世代守护的秘密，连她都是在及笄礼上才得知。

　　"王爷说笑了。"她从容斟茶，"前朝玉玺早已随永历帝殉国。"

　　靖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忽然转移话题："三日后，本王要在漕运司见到整顿方案。"

　　他起身欲走，又停步道："沈姑娘，记住你今日的选择。"

　　待靖王离去，周甫安立即扣住沈熹宁手腕："走密道。"

　　"不必。"沈熹宁甩开他，"流萤，让咱们的人撤了。"

　　她走向被制住的王小姐，俯身低语："你以为二皇子真会救你？他连亲生胞妹都能牺牲，何况你这颗棋子。"

　　王小姐猛然抬头："你怎知......"

　　"永嘉公主的死，不是意外。"沈熹宁直起身，"就像你兄长王珏的战死，也不是意外。"

　　她不再多看对方惨白的脸色，转身时衣袖翻飞："周公子，戏演完了。"

　　周甫安眸色深沉："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从你递上那本《禹贡水道考异》开始。"沈熹宁在门前回眸，"前朝周太傅的独孙，怎么会真心辅佐弑君仇人之子？"

　　夜色笼罩运河时，沈熹宁在书房见到了被擒的沈峤。他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妹妹，我不知那些是兵器......"

　　"你当然不知。"沈熹宁扔下一叠信纸，"你只知道赌债有人帮你还。"

　　她俯视着瘫软的堂兄："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送你见官。第二——"

　　"我选第二！"沈峤急忙道。

　　沈熹宁轻笑："很好。明日你去见二皇子，告诉他......"

　　她声音渐低，沈峤的眼睛越瞪越大。

　　"这、这是欺君之罪！"

　　"所以呢？"沈熹宁抚摸着案上青玉镇纸，"你以为他还有机会治你的罪？"

　　子时过半，周甫安叩响书房门。他带来一个紫檀木匣："你要的东西。"

　　沈熹宁开启木匣，里面是一卷明黄绢帛。她缓缓展开，轻声道："永历帝血诏。"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周甫安凝视着她，"你究竟是谁？"

　　沈熹宁指尖抚过绢帛上干涸的血迹："永历帝外孙女，这个答案，周公子可满意？"

　　窗外惊雷炸响，映亮周甫安震惊的面容。

　　"所以你要的从来不是漕运，"他哑声道，"是复仇。"

　　沈熹宁望向窗外夜雨："我要的，是让该付出代价的人，血债血偿。"

　　雨声中，她取出那枚玄铁令牌，轻轻放在血诏旁。

　　"靖王以为掌控全局，二皇子以为胜券在握。"她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殊不知这江南，早该换天了。"

　　翌日清晨，漕运司钟声长鸣。沈熹宁一袭绯色官服，在众目睽睽下接过漕运使印信。

　　靖王亲临观礼，二皇子竟也派人送来贺礼。当沈熹宁展开贺礼时，一枚带血的箭头从礼盒中滚落。

　　周甫安当即变色，她却含笑拾起箭头："告诉二殿下，这份礼，我记下了。"

　　仪式结束后，她在新任命的文书上，盖下了第一方朱印。

　　印文赫然是——凤临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