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半甜雪梨

11、漕澜暗涌

　　晨光刺破残雾，码头渐渐显露出凌乱的真容。

　　沈熹宁指尖轻扣那枚玄铁令牌，冰冷的纹路硌在指腹。她抬眼看向周甫安：“公子将此物交给我，是打算将沈家彻底拖入这浑水？”

　　“沈家早已在浑水中了。”周甫安撩开车帘，晨光在他睫羽间跳跃，“从二皇子盯上江南漕运那日起。”

　　马车驶离码头，轧过青石板路上未干的水渍。流萤低声请示：“姑娘，直接回府？”

　　“去望江楼。”沈熹宁摩挲着令牌边缘，“既然要唱戏，总得先搭好台子。”

　　望江楼临水而建，三楼雅间正对漕运枢纽。沈熹宁临窗而立，看着楼下船只如织。周甫安执壶斟茶，碧螺春的香气在室内袅袅散开。

　　“姑娘打算如何用这令牌？”

　　“二皇子既然敢在江南大营运兵器，”她回身执起茶盏，“我们便帮他添把火。”

　　午时刚过，李夫人匆匆而至，发髻微乱，显然来得急切。

　　“沈姑娘急信相召，所为何事？”

　　沈熹宁将令牌轻放在案上：“夫人可认得此物？”

　　李夫人神色骤变，指尖颤抖：“这是……二皇子府的调兵令？”

　　“三日前，装有兵器的粮船从李家码头离港。”沈熹宁声音平稳，“夫人若不想李家满门受累，今日申时前需做两件事。”

　　她推过一张素笺：“其一，将名单上这些船全部扣下。其二……”

　　话音未落，雅间门被猛地推开。王小姐带着护卫闯进来，目光落在令牌上，厉声道：“果然在你们手里！表哥，你竟与她合谋窃取皇子令信？”

　　周甫安缓缓起身：“表妹，注意分寸。”

　　“分寸？”王小姐冷笑，“你们可知这令牌关系多大干系？二皇子已到苏州，此刻正在织造局！”

　　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如雷，一队黑衣骑士疾驰而至，将望江楼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扬声道：“奉二皇子令，请沈姑娘过府一叙。”

　　沈熹宁与周甫安对视一眼，在他眸中看到同样的决意。

　　“告诉二皇子，”她将令牌收入袖中，“要见，便来望江楼见。”

　　侍卫长刀骤然出鞘：“姑娘这是要抗命？”

　　“非是抗命。”周甫安步至窗前，指着楼下悄然围拢的漕工，“只是好奇，二皇子要不要在苏州百姓面前，说说那些兵器的来历？”

　　楼下人群骚动起来，不知谁喊了声“漕银是我们活命钱”，激得人群向前涌来。

　　李夫人突然起身：“老身愿为沈姑娘作证！”她看向王小姐，“侄女，别忘了你王家祖训——忠君之事，不助纣为虐。”

　　夕阳西沉，将望江楼染成血色。僵持中，忽闻马蹄声近，一道威严声音破空而来：

　　“本王在此，倒要看看谁敢动江南漕运！”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靖王玄色大氅翻飞，率亲卫踏碎暮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