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色彩污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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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问题解决小组”成立后的日子，并未立刻迎来狂风暴雨，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陈砚清埋头分析着从“花瓶”处获取的能量数据，试图破解其运作原理；林凡则一边经营着文玩店，一边适应着身上那件时不时需要充电维护的“情绪惰性”卫衣，感觉自己的生活像是在科幻片和古董铺子之间来回切换。
这种平静，在一個细雨绵绵的下午被打破了。
来者是一位气质优雅、却难掩憔悴的中年女士，名叫沈静书。她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画廊经纪人。她没有经过胡老的引荐，而是通过赵院长那边辗转打听过来的——秦屿医生转入康复机构后，情况持续好转，赵院长对林凡和陈砚清的能力有了更直观的信心。
“林先生，冒昧打扰。”沈静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急切，“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是我的丈夫，杜允，他是个画家。”
林凡请她坐下，递上一杯热茶。“杜允先生？我听说过，他的抽象画很有个人风格。”
“那是以前了。”沈静书苦笑一下，双手紧紧捧着茶杯，指节泛白，“三个月前，他从一个偏远的‘艺术灵感追寻地’写生回来，整个人就变了。一开始只是变得沉默，创作欲望异常旺盛，我们还以为他找到了新的突破。但后来……”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恐惧：“他的画风变得越来越……诡异。不再是抽象的色块和线条，而是充满了扭曲、粘稠、令人极度不适的意象。而且他作画时的状态非常可怕，不眠不休，眼神狂热，嘴里念念有词，说的都是一些我们听不懂的、破碎混乱的音节。他把自已关在画室里，谁也不见，送进去的食物经常原封不动……”
“我们请过医生，心理的，生理的都检查过，除了过度疲劳和营养不良，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病变。医生说是创作高压导致的暂时性精神障碍，可我知道不是！”沈静书的语气激动起来，“我丈夫我了解，他以前再投入，也是有理智的！现在他就像……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他的画，看久了会让人头晕、恶心，甚至做噩梦！”
林凡和陈砚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又是从特定地点回来后的突变，又是创作领域的异常，这模式让人无法不产生联想。
“沈女士，您别急。”林凡安抚道，“您丈夫的那些画，还在吗？”
“在！大部分都在画室。我偷偷藏起来了几幅小的，太吓人了，我不敢多看。”沈静书连忙从随身的大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用厚布包裹的扁平物件。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布，露出了里面的一幅小尺寸油画。
在看到那幅画的瞬间，林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画布上，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片混沌、粘稠的色彩。那不是艺术意义上的色彩斑斓，而是一种……被污染的色彩。深暗的、如同原油般的底色上，翻滚着病态的亮黄、刺目的猩红、腐烂的紫色，它们彼此纠缠、覆盖，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油腻感和混乱感。盯着看久了，仿佛能听到无数疯狂的呓语在耳边响起，能闻到一种混合着甜腻与腐臭的怪异气味。
甚至不需要触碰，林凡就能感受到那幅画散发出的、强烈而邪恶的“情绪辐射”——那是一种将“灵感”、“激情”等创作核心情绪彻底扭曲、异化后产生的，纯粹的“疯狂”与“呓语”！
“呃……”林凡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有些发白。这股味道，比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负面情绪都要驳杂、混乱，且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陈砚清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林凡和画作之间，同时打开了便携探测器。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检测到高强度、高复杂度的混乱情绪辐射！能量模式与之前案例均不相同，具有强烈的‘感知污染’特性！”陈砚清快速说道，眼神锐利地扫过那幅画，“沈女士，请立刻将画收起来！”
沈静书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用厚布将画重新包裹好。
“林先生，陈教授，你们……你们也感觉到了，对不对？”她像是找到了知音，声音带着哭腔，“这不是普通的画，对不对？”
林凡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这幅画……很‘脏’。”他用了最直观的感受词。
“我们需要去一趟杜允先生的画室。”陈砚清做出决定，“近距离感知和收集环境数据，是判断情况的前提。”
沈静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答应下来。
杜允的画室位于城郊的一个艺术园区，是一栋独立的、挑高很高的旧厂房改造建筑。还未走近，林凡就感受到了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压力。那不是“虚无”的抽离感，也不是“逻辑”的冰冷感，而是一种……过于饱和、以至于开始腐败的“色彩”气息。
画室的大门紧闭着，沈静书用钥匙打开门锁。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松节油、颜料与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腐朽气味混合的气浪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林凡感觉自己的感知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疯狂旋转的调色盘！
色彩！无边无际的、混乱癫狂的色彩！
在他的“心象”中，整个画室空间不再是一个物理场所，而是一片被油污般粘稠、肮脏的色彩海洋所淹没的废墟！各种违背常理的颜色如同活物般蠕动、咆哮、互相吞噬。明亮的黄色发出刺耳的尖笑，深沉的蓝色在痛苦地呻吟，猩红的色块像伤口一样淋漓滴落……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幅活生生的、精神层面的地狱图景。
而在这片色彩风暴的中心，林凡“看”到了一个蜷缩的人形光影——那是杜允残存的意识，几乎已经被这疯狂的色彩彻底包裹、同化，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属于人类理智的苍白光点，在油污的海洋中载沉载浮，随时可能熄灭。
“怎么样？”陈砚清的声音将林凡从那片可怕的心象中拉回现实。他注意到林凡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一片混乱。”林凡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努力寻找着词语，“他的内心……像……像打翻了所有的颜料罐，又被搅进了沥青和……腐烂的水果里。颜色本身在发疯！它们在尖叫，在打架，在……污染一切！”
他指着画室内那些堆积如山的、画满了类似诡异图案的画布，“那些画，就是这片‘色彩污染’泄露到现实的‘油污’！”
陈砚清一边记录着林凡的描述，一边快速操作探测器扫描整个空间。“环境情绪辐射指数严重超标！频谱分析显示多种极端情绪频率（狂喜、绝望、愤怒、恐惧）被强行压缩、扭曲并高频振荡！这确实是一种新型的‘情绪污染’，表现形式为‘感知层面的色彩癫狂’。”
他看向画室深处，那里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如同梦呓般的声音。杜允就在里面。
“这种污染的强度和对感知的直接影响，远超之前案例。”陈砚清语气凝重，“林凡，你的‘守心佩’和防护服，可能不足以完全隔绝这种程度的‘色彩噪音’侵入。你需要尝试主动过滤，或者……找到这片混乱中的‘规律’。”
“规律？”林凡看着眼前这片在心象中疯狂旋转的色彩地狱，只觉得一阵绝望，“这玩意儿哪有规律可言？”
“任何混乱，在足够微观或宏观的层面，都可能存在统计规律或能量节点。”陈砚清冷静地启发，“比如，哪种‘颜色’代表的情绪占主导？它们的‘流动’是否有方向性？污染的核心，是均匀分布，还是集中于某个‘源头’？”
林凡明白他的意思。就像修复一件被严重污损的古画，他需要先分辨出哪些是原作的痕迹，哪些是后加的污染，以及污染覆盖的层次和方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将感知投入那片色彩风暴。这一次，他不再被动承受冲击，而是尝试像分析一幅画作一样，去“观察”它们。
他忽略那些令人不适的粘稠感和疯狂呓语，专注于色彩本身。
他发现，那片油污般的黑暗底色，似乎象征着一种被彻底污染的“灵感的温床”；那些刺目的亮黄和猩红，代表着扭曲、亢奋的“创作冲动”；而那些腐烂的紫色和深蓝，则是“绝望”与“痛苦”在疯狂催化下的变质……
而且，这些色彩的流动，并非完全无序。它们似乎都在向着画室最深处、那个蜷缩人影的方向汇聚、缠绕，如同百川归海，最终的目的，似乎就是要将杜允那点残存的理智彻底染黑、吞噬。
“有方向……”林凡集中精神，感知着那色彩的流向，“它们……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吸引，朝着一个中心点汇聚……那个中心，就是杜允本身！他成了这片‘色彩污染’的……‘培养基’和最终‘作品’！”
这个发现让林凡背脊发凉。
“也就是说，污染源可能不在外部，而是已经与杜允的创作灵感和精神核心深度绑定。”陈砚清迅速分析，“类似于秦屿案例的‘寄生’，但表现形式是‘色彩化’和‘感知外泄’。直接剥离的难度更高。”
他看向林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既然你的感知能‘看到’这些色彩，能否尝试……对其进行‘量化’？比如，感知不同‘颜色’区域的‘浓度’、‘活跃度’，甚至尝试为其定义‘色相’和‘明度’？这或许能帮助我建立更精确的数学模型，找到干预的突破口。”
将感性的、疯狂的“色彩”，转化为冰冷的、可量化的“数据”？
林凡看着眼前这片如同活物般蠕动咆哮的色彩地狱，又看了看陈砚清那充满理性探索欲望的眼神，第一次对这块“砚台”的“学习适应能力”感到了由衷的……“敬佩”。
这家伙，是真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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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色彩污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