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下药 ...
-
公主府确实是大，除了一间主院，还有两座偏院。
李寄欢和楚云岫脚下徐徐地走，忽见假山石隙间闪过一点晶光。
李寄欢：“等等！”
楚云岫停步看向她：“怎么了？”
李寄欢怡然一笑，走过去拨开石头上的夕颜花，只见里头藏着一支镶玉金簪，簪头雕着并蒂莲，簪尾系着红丝带，精巧非常。
“找到一件。”李寄欢道。
楚云岫也笑了出来，望着那金簪有片刻的失神。
李寄欢：“这个给你。”
“……嗯？”
“戴上它，说不定能与心上人终成眷属。”李寄欢朝她眨了下眼。
楚云岫眼神飘忽了一瞬，苦笑道：“他抛下了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神凋气丧，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李寄欢不禁宽慰道：“不会的。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什么碧落黄泉……”
楚云岫莞尔：“上穷碧落下黄泉。[注]”
“对！上穷碧落下黄泉。要是真的放不下，就大胆去追求！”
听毕，楚云岫静默半晌，闭上了眼，流下两道清泪。
这会儿好似旧幕重演，李寄欢依旧不知所措，忙说道：“别哭，别哭呀。”
“李姑娘……”
“嗯？”
前几日见面时还不是很熟，可李寄欢给人的感觉太温和了，而且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楚云岫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停朝她倾诉。
“我与他自幼相识，一见钟情。他家中贫寒，却十分用功，终于成为了有名有姓的人物。”
“可、可是……爹爹还是不许我嫁给他。我再三哀求，家里人渐渐地松了口。”
“那一夜他来找我，说我爹爹与他做了约定，只要南疆战事平定下来，就同意我们的婚事。但……”
说及此处，楚云岫眼中堕泪，悲恸不已：“……他没能回来。”
李寄欢越听越心惊，忽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猜测道：“沈将军？”
楚云岫闭上眼，点了点头。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事。李寄欢既感且悲，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斯人已逝，再多安慰的话语也是苍白的。
毕竟在生死面前，她们都太渺小了。
李寄欢静静抚着她的背，无声地陪伴她。
良久，楚云岫揉了揉眼睛，叹息道：“说出来我便好多了，多谢你，寄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李寄欢一笑，“那我就叫你云岫。”
楚云岫破涕为笑：“嗯！”
缓了缓，不远处传来其他宾客的欢呼，二人对视一眼，携手向那边走去。
原是太子殿下寻到了两颗琉璃珠，藏在锦鲤池下，一大一小，通体呈孔雀蓝，在暖阳照射下熠熠发光。
萧行俭抱臂笑道：“看上去就是好东西！皇兄运气真乃绝佳。”
萧玉奚：“这琉璃珠有一段来历。某个西域商客救了一对老夫妇，二老将祖上传下来的宝物献给他，说只要有情人分别持有一颗，就能白头到老。很浪漫吧？”
萧寅收起扇子一拍掌心：“妙啊！看来此次寻宝是我们获胜了？”
萧玉奚笑道：“算是吧。”
李寄欢远远地瞥了眼萧砚舟手里的宝珠，心想玉溪可真大方。视线不经意往上一扫，她微微一愣。
萧砚舟正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看来，目光睒睒如炬。
*
半个时辰已过，彩头几乎都被找出，公主引众宾去用午膳。
因是在外边，众人的座位围成一圈，并无主次尊卑之分。
其间树阴匝地，临风落英，清婉花气阵阵袭来。桌上已摆好美酒与佳肴，几位婢女垂首侍立，萧玉奚笑邀众人上座。
王述靠近李寄欢，附耳低声道：“李姑娘，等会儿我们能坐一起吗？”
李寄欢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幕被萧砚舟尽收眼底，他眉间微蹙，眸光沉了沉。
王述在二皇子旁边就坐，方欲叫李寄欢过来，余光里蓝色身影一闪，萧砚舟已端然坐下。
王述：“……”
太子殿下眉目疏淡，周身散发出莫名的低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个，殿下……”王述咬响牙根，说一半就没声儿了。
萧砚舟淡淡道：“何事？”
王述：“……没什么。”
见状，李寄欢眉毛一挑，憋住笑坐到萧玉奚旁边，恰在萧砚舟对面。
楚云岫坐在了李寄欢右方，道：“公主府的伙食可真好。”
“没错。我最爱吃那道蜜浆甜雪啦！”李寄欢笑弯了眼，“一会儿你也尝尝看！”
楚云岫：“好！”
看到李寄欢笑得如此粲然??明媚，萧砚舟心上忽有所动，将目光转向别处，恍恍惚惚失了神。
“今日感谢诸位参加我的生辰宴，花可还好看吗？”萧玉奚嫣然一笑。
“好看！好看！”
萧玉奚：“这些菜肴也都是精心准备的，不必客气，吃得尽兴就好。”
话声刚落，众客纷纷举杯祝谢公主。
萧涣面色惶恐，暗中扯了扯王述的袖子。
王述用眼神示意他别担心，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要知道，太子殿下的那杯酒里下了药。幸而这东西只有催|情之效，并非毒|药，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二人眼睁睁看着萧砚舟饮下一杯酒，心中惴惴不安，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完膳后，他们在药效发作前赶紧离席告辞了。
*
赏花宴只持续了一上午，晚上公主还要参加家宴，因而午饭过后宾客们接连散去。
门外，李寄欢和萧玉奚执手告别。
萧玉奚道：“你今儿可太美了！本就长得好看，化过妆后更是锦上添花，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李寄欢道：“你最好看！”
萧玉奚蓦地回忆起往事，笑道：“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那脸蛋黑黢黢的，举止又极为随意，我甚至以为是哪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呢。”
李寄欢亦笑道：“现在也是野丫头，没高雅到哪里去！”
数年前，李寄欢的样貌并不如现在这般婉丽动人。她不喜欢打扮，也不喜欢读书，时常和三两个好友在城中撒野，上树掏鸟蛋、入水摘莲蓬、蹲田捉泥鳅……几乎将能玩的都玩了个遍。久而久之，皮肤就粗糙了不少，整张脸黑黄黑黄的。
直到后来李寄欢入宫伴读，被萧玉奚好生养了三年，逐渐地长开了，成了个美人胚子。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方知此言不虚。
两人说说笑笑，萧玉奚有些不舍地道：“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李寄欢温声道：“我不是有令牌吗？放心好了，我会常来看你的，你要保重身体。”
萧玉奚点头道：“嗯！你也是。”
和萧玉奚道别后，李寄欢遇见了楚云岫，便与她一同出了宫门。
此时晌午已过，日头不如先前那么盛了。
楚云岫道：“我要往左边走，就此别过啦。”
“等等，簪子你还没拿走呢。”李寄欢从袖中掏出那支金簪，递过去。
楚云岫接过，伸手抚摸上去，神色间流露出深切的思念，道：“沈宪也送过我一支簪子，是他亲手做的，可惜被我弄丢了。”
李寄欢疑道：“是什么样的？”
“一个木簪，上头还刻了杏花。”楚云岫陷入回忆之中，浅浅笑了下，“当年我们就是在杏树下相遇的。”
闻言，李寄欢恍如梦醒，想到那天沈府门前的白色身影，惊喜道：“你是不是去过将军府，还看见了我？”
楚云岫：“是，你认出我了？爹爹不让我去，可我仍想去送送他。”
李寄欢心内欢喜不胜，拍上她肩，道：“你那支簪子好像被我捡到了！”
“……什么？”
于是，李寄欢将她拾得木簪的事说了出来。
楚云岫愣愣地，忽瘪了瘪嘴，忍泪道：“太好了……明日，我、我能去府上取吗？”
“当然！”李寄欢也为她感到高兴，“我一直给你保存着，一点都没坏，放心！”
楚云岫突然抱住了她。
“寄欢，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
离开宫城，李寄欢往家的方向走。
刚走没多久，忽闻马蹄声轻响。她张目视去，一驾玄色马车静静停在前方，止住了她的去路。
黑衣侍卫立于车旁，躬身相邀：“殿下有请，李姑娘上去吧。”
是纪征啊。李寄欢看了看车帘，萧砚舟找她做什么？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便登上马车。
帘子掀起时，泄出熟悉的檀香。
李寄欢往里望去，萧砚舟正定定地朝她看来。
车厢内光影黯淡，萧砚舟独坐在案几后边，掌中两颗明珠被一根红线系在一起，发出幽微的光，照得他面目如玉。
李寄欢：“有事吗？”
萧砚舟：“坐。”
李寄欢依言坐下，马车缓缓驶动，转过朱雀大街。
她低头不语，萧砚舟也一直没开口，就这样平静地注视她。难不成只是要送她回家？看样子也不像呀。
“我打探到了神医的踪迹。”
李寄欢闻言一抬头，道：“在哪里？”
萧砚舟：“三日前，有人在城南见过他。”
李寄欢垂头沉思，半晌没说话。
马车恰在此时停驻，萧砚舟推开车窗，帘外是座白墙黛瓦的宅院，门楣悬着“同心堂”三字。
这儿处于城西的繁华地带，人语声滔滔不绝。
“下去吧。”萧砚舟道。
李寄欢心内起疑，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看见满院药草在春风中肆意摆动，她愣道：“这里是……”
萧砚舟：“前些日子购置此处，可用作药堂。”
说完，他带她进了屋。
里面纤尘不染，入门处立着一巨大的紫檀药柜，嵌着茯苓当归等药名。楠木药橱里该有的都有，瓷罐、秤砣、牛皮纸袋……甚至还有两间卧房，那被褥蓬松如云，一看就是新换上的。
不久前，李寄欢告诉萧砚舟，自己找神医是为了治病，还说如果能有一间药铺就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他真的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如此迅速地找到适宜地段，并移栽了花木草药，还弄来了这些必需品。
“为什么要帮我？”李寄欢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原本她以为萧砚舟是为了接近她，就像上辈子一样，利用侯府巩固权势。可楚云岫的事让她心中动摇，或许……
她看向萧砚舟，后者嘴唇微动，似在纠结。
李寄欢想起刚才他手里的红绳，凝思片刻道：“之前那根竹签，是你偷偷塞给我的？”
萧砚舟闷声道：“……嗯。”
“为什么？”李寄欢靠近他几步，“殿下该不会是……”
话没说完，她倏地一怔。
萧砚舟的眼睛亮得惊人，面上却是红了起来，便如同火烧燎原，顷刻泛出艳极的绯色。随即他身子一晃，向前方倒去。
李寄欢下意识接住他，感到灼灼热气喷洒在耳边，她不免变了脸色：“你怎么了？！”
萧砚舟只觉浑身发烫，触碰到眼前人的温莹肌肤后愈加难耐，耳边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叫嚣，瞬间烧灭他所有理智。
下一刻，李寄欢忽觉腰间一紧，炙热的掌心扣住她腰骨，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萧砚舟轻轻向前用力，竟俯身把她抵在了榻上。
“你……”李寄欢心头狠狠一跳，神情错愕又茫然。
萧砚舟拂过她侧脸，盯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下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