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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伪善的慈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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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悠悠续命的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了。林医生传来消息,悠悠的情况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撑到了她父亲从国外赶回来。那五万块钱,沈时序最终还是让林医生找了个由头,退回去了一部分。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损耗超出预期,那点钱不够本,绝非心软。
时序阁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诡异的平静。陆止戈依旧赖着不走,月度住宿费和伙食费倒是准时打到沈时序账上,金额甚至还比约定的多了一些,美其名曰“员工福利”。沈时序面无表情地收下,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瘟神到底多有钱。
小董的修复手艺进步很快,已经能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物件。沈时序乐得清闲,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柜台后,要么对账,要么发呆,尽量不去看陆止戈头顶那稳定消耗的数字,也不去琢磨他偶尔外出带回来的、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天下午,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平静。
来人身着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和善,笑容可掬。他大约五十岁上下,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他头顶的数字是 `[15年200天08:45:33]`,不算短,但透着一股子虚浮,不像林医生那样扎实。
“请问,哪位是沈时序沈老板?”男人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腔调。
沈时序抬了抬眼皮:“我是。有事?”
男人脸上笑容更盛,递上一张烫金名片:“鄙人陈永安,‘永慈基金会’的负责人。久仰沈老板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永慈基金会?沈时序有点印象,是本地一个颇有名气的慈善组织,经常在媒体上露面,资助贫困学生,捐赠医疗设备什么的。这位陈老板,也时常以慈善家的形象出现在新闻报道里。
“陈老板找我有何贵干?”沈时序没有接名片,语气淡漠。他对这种表面光鲜的人物向来没什么好感。
陈永安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名片,笑道:“听说沈老板有通天之能,可以帮助……延长寿命?鄙人慕名而来,想请沈老板出手相助。”
沈时序心中冷笑。果然又是为了这个。消息传得还真快。他看了一眼陈永安头顶那不算短暂的数字,十五年以上,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陈老板说笑了。”沈时序垂下眼,继续擦拭柜台,“我只是个开古董店的,不懂什么延年益寿。您找错人了。”
“沈老板何必谦虚?”陈永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林医生那边,还有前几日那个叫悠悠的小姑娘……我都听说了。价格好商量。”
他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个保镖立刻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放在柜台上,打开。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粗略估计,至少有两百万。
“这是定金。”陈永安志在必得地看着沈时序,“只要沈老板能让我……再多活二十年,后续还有重谢。”
二十年?沈时序几乎要气笑了。按照1:1.2的损耗,他得付出二十四年的生命!他今年才二十三岁!这跟直接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看着陈永安那张看似和善,眼底却深藏贪婪与算计的脸,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我说了,你找错人了。”沈时序的声音更冷,“请带着你的钱,离开。”
陈永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沈老板,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价钱我们可以再谈。三百万?五百万?”
沈时序不再理会他,直接对小董说:“送客。”
小董有些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陈先生,请……”
陈永安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小董吓得后退了半步。
一直瘫在太师椅上、仿佛置身事外的陆止戈,此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书。
“吵死了。”他揉了揉耳朵,看向陈永安,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陈永安?‘永慈基金会’?啧,名字起得倒是挺善良。”
陈永安脸色微变,看向陆止戈:“这位是?”
“路人。”陆止戈站起身,踱步到柜台边,随手拿起那枚沈时序之前擦拭的清代玉佩把玩着,“就是偶然听说过一些……趣闻。比如,三年前城西那场化工厂泄漏事故,死了十几个工人,最后不了了之,那家化工厂的最大股东,好像就姓陈?”
陈永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胡说什么!”
“还有,”陆止戈仿佛没听到,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基金会资助的那些贫困学生,有几个好像莫名其妙就退学了?还有接受你们捐赠的医院,采购的医疗器械价格,比市场价高了足足三成?这些钱,最后都流进了谁的腰包?”
他每说一句,陈永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身后的保镖蠢蠢欲动。
陆止戈却像是没看见,将玉佩放回柜台,看向沈时序,语气轻佻:“沈老板,这种人的命,脏得很。你确定要浪费你的‘宝贝’寿命,给他续?”
沈时序震惊地看着陆止戈。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些明显是隐秘的、甚至可能被刻意掩盖的黑幕!
陈永安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眼神阴鸷地盯着陆止戈和沈时序:“很好。看来二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猛地合上手提箱,对保镖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看着陈永安一行人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沈时序眉头紧锁。他看向陆止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陆止戈重新瘫回太师椅,拿起书,漫不经心地说:“调阅一点机密档案而已,小菜一碟。怎么样,沈老板?是不是觉得,对比起来,我这个雇主虽然麻烦了点,但至少……底子还算干净?”
沈时序没有回答。他看着空荡荡的店门口,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伪善的慈善家,被揭露的黑幕,还有那两百万现金……
他感觉,更大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而陆止戈,看似慵懒地翻着书,眼神却锐利如鹰。
陈永安……这个名字,似乎和他正在调查的某些事情,隐隐有所关联。
“收割者”的触角,难道已经伸得这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