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与风铃》喵喵皇

24、光影交汇时

　　文化节当天，校园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各色展位沿着林荫道铺开，喧闹的人声混合着音乐，空气里飘着爆米花和烤肠的香气。

　　闻悦小组的“光影科学”展位设在梧桐树旁。周砚调试好的光学仪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彩虹，闻悦手绘的海报色彩明快、讲解清晰，吸引了不少同学驻足。沈拙言和唐觅卖力地讲解着，陈浩则循环播放着精心挑选的轻音乐，氛围营造得相当成功。

　　闻悦负责引导同学们亲手操作一个简单的光的衍射实验。她正耐心地向一个初中学妹演示，忽然感觉身侧的光线暗了些许。她转过头，看见林薇和几个女生站在他们展位不远处，目光落在正低头调整激光笔角度的周砚身上。

　　林薇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在人群中很显眼。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看着，眼神复杂。

　　闻悦收回目光，继续手上的演示，心底却泛起一丝微澜。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像一片挥之不去的云，投下浅浅的阴影。

　　周砚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调整好仪器，走到闻悦身边，极其自然地拿起她放在一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喝点水。”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不远处林薇的眼中，她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随即转身和同伴离开了。

　　中午时分，人流稍减。沈拙言嚷嚷着饿坏了，拉着唐觅和陈浩去买吃的。展位前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周砚和闻悦。

　　阳光透过梧桐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周砚的白衬衫上跳跃。他靠在展桌边，看着闻悦整理被翻乱的海报。

　　“累不累？”他问。

　　闻悦摇摇头，看着他被阳光照得有些透明的耳廓，忽然想起林薇那个眼神，忍不住轻声问：“你……没看到林薇刚才在那边吗？”

　　周砚抬眼看她，目光平静：“看到了。”

　　“那你还……”

　　“她看她的，”周砚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做我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不关心别人怎么看，只关心你渴不渴，累不累。”

　　这句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刻意，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听。闻悦感觉心里那点微澜瞬间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暖流。她低下头，掩饰着上扬的嘴角，心里那点因为林薇而产生的不安，彻底烟消云散。

　　下午的重头戏是各班的文艺汇演。他们收拾好展位，一起去了学校礼堂。舞台上灯光绚烂，歌舞小品轮番上演，气氛热烈。

　　当主持人报出下一个节目——高二（三）班林薇的钢琴独奏《月光》时，台下响起了不小的掌声。林薇从容地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蓝色连衣裙泛着光。她演奏得确实很好，琴声流畅而富有感情，礼堂里安静下来。

　　闻悦坐在台下，能听到周围同学小声的赞叹。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周砚。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刚才拍的几张展位照片，似乎对舞台上的表演并不在意。

　　琴声进入高潮段落，悠扬动人。周砚却在这时收起手机，微微侧过头，靠近闻悦耳边。

　　“我们等会儿结束后，”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去后街那家冰粉店？听说今天出新口味了。”

　　在这个所有人都沉浸在优美琴声中的时刻，他却在认真思考着演出结束后，要带她去吃什么。

　　闻悦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弯起了眼睛。舞台上的光芒万丈，人群的注目赞叹，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有更重要的东西。

　　“好。”她轻声回应。

　　琴声落下，礼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周砚也跟着拍了拍手，神情平淡，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个必要的礼节。灯光重新亮起时，他看向闻悦，眼神里带着询问：“现在走？”

　　闻悦点点头。

　　他们悄悄起身，逆着还在回味掌声的人群，从礼堂侧门走了出去。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色，隔绝了身后的喧嚣。

　　周砚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穿过来时熙攘此刻却略显空旷的林荫道。文化节的装饰还在风中轻轻摇摆，留下热闹过后的余温。

　　“芒果芋圆冰粉，”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眼神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软，“你应该会喜欢。”

　　闻悦握紧了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

　　她不再去想林薇那个复杂的眼神，也不再在意任何可能的比较。此刻，她只想快点走到那家冰粉店，坐在他对面，分享一碗甜甜的冰粉。

　　当一个人把你置于他世界的中心时，外界的万千光华，便都成了模糊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