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为皇》卡卡枝

3、第 3 章

　　封赏庆功的宴会晚上才开始，驿馆中的北戎使团早早就已经开始准备。

　　阿木图作为使团代表认真检查着所有献上的贺礼，她有一个中原文名字叫做木英。北戎与大宣多年征战，并不是每个北戎人都会中原文，特别是在与大宣和亲的茹真部落犯下大错被屠杀之后，现在北戎会中原文的人就更少了。

　　她作为曾经在茹真部落学习的勇士，有幸被泽公子教导，学会了中原文。这才被选中作为这次的使团代表出使大宣，纳吉部落的老首领在战争中死去，新上任的首领纳斐多胆小怕事，若不是其他部落的老首领坚决反对，她恨不能将北戎部落双手献给大宣的皇上。

　　作为战败国自当谨小慎微，木英明白，这一次的出使分毫不能出错，所以自从进入大宣，每一个步骤，每一件贺礼她都要亲自检查，生怕出错惹怒大宣，给自己和部落带来杀身之祸。

　　“阿尔图，你从早上醒来就一直忙碌，快坐下休息吧，还有一个时辰我们才进宫呢。”露尔罗迦将手中的琉璃珠随意扔在桌上，五彩斑斓的珠子四散滚动，又被围挡困住，“你现在着急的样子好像要嫁人的是你一样。”

　　木英看向趴在桌上的露尔罗伽，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绣花的薄纱长袍，上衣只在领口用丝带在脖颈后系了个节，腕上的纯金圆环因为撑在脸上的动作滑落，手臂和腰间金镶宝石的流苏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衬得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心中的焦躁莫名缓和，又涌上深深的无力，木英依言坐下。露尔罗伽心中的痛苦比她多多了，他的勇武聪慧不输许多草原女子，更是远胜纳斐多，族人们心中都清楚，若是茹真部落没有不自量力地开战，露尔罗伽才是上任首领选定的继承人。

　　只是前首领被茹真部落威胁出战，死在了长岭关，还没来得及将许多势力交给露尔罗伽，顽固派和纳斐多勾结，杀了那些忠心老首领和露尔罗伽的人。

　　夜色将血腥掩盖，当第一缕日光照在乌弥河畔，纳斐多成了新任统领，而露尔罗伽是送到大宣和亲的公子。

　　木英是不支持纳斐多那派的，但是她的家人都在纳吉部落，她最小的孩子和露尔罗伽殿下年岁相当，到了取夫的年纪。她和家族只能忠于纳吉部落，因此木英现在能做的，只有趁着自己还在大宣的这段时间尽力保护露尔罗伽殿下。

　　“您应该叫我的中原文名字木英，在这里我们都要说中原文字，叫中原文名字。”她一板一眼地说道

　　“别用这样的怜悯眼神看我，木英。”露尔罗伽的中原语是这个月速成的，但是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标准，“乌弥神会保佑每个草原的孩子。”

　　“我还没有输。”

　　露尔罗伽他自小喜爱战斗，追求强大。练武流血了就擦去，射箭准头不足就日日练习，他从不觉得自己比女子差。

　　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的低谷，终有一日，他会亲手斩下纳斐多的人头来告慰逝者。

　　如今坐在使臣团中，贵人还未出场，众人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阵阵低笑。

　　虽然露尔罗伽现在的中原语不足以让他听懂周围人在谈论什么，但从那些压抑的笑声和隐晦的视线中他明白，她们谈论的是自己。

　　他那双不同于中原人的翠绿眼眸，因为风吹日晒不够白皙的小麦色皮肤，常年练武比中原男子宽上一圈的健壮臂膀，还是他身上这身比中原倡伎还要放浪的，他的好姐姐特意定制取悦中原皇上的轻薄衣衫。

　　一盘糕点被木英推到面前，露尔罗伽淡淡笑了笑，拿起一块品尝，虽然带着牛乳香却一点腥味也没有，是他从未吃过的味道。

　　洪亮的通报声从殿外传来，全场蓦然安静。

　　许久，上首才传来平身，丝竹悦耳的声音重新响起。

　　上首的皇帝就着陈千双的手啜饮，欣赏着台下舞男曼妙的舞姿，皇帝和贵妃共坐龙椅，倒显得垂眸独饮的凤君落寞了些。

　　一曲舞罢，颜宏这才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北戎使团何在？”

　　木英和露尔罗伽从座位起身行礼，“北戎木英/露尔罗伽参见皇上”

　　“免礼免礼”颜宏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露尔罗伽的表情就像慈祥的祖母，“这就是北戎王男吧，真是美丽出众，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多谢陛下赞赏”露尔罗伽按照教导将视线集中在上首陛下明黄色的龙纹图案上，稳住声线，“中原舞蹈令在下倾倒，露尔罗伽也想为陛下献上草原的舞蹈”

　　陛下果然大喜，于是木英拿出胡琴，悠扬清越的乐曲配上台上翩翩起舞的绿衣美人，带着草原的野性又不失中原推崇的男子柔美，苍翠的眼眸幽深似寒潭，流转间带着独特的异域风情。

　　“好好好”颜宏开怀大笑，“王子的舞艺出众，重重有赏”

　　露尔罗伽重新跪下，带着喘息伏在冰冷的地面，“在下想向陛下求一份恩典。”

　　上首一时静默无声，空气中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这是使团众人跪下的声音。露尔罗伽的身体因为紧贴地面已经微微发抖，他努力抑制颤抖的身体，保持跪拜的姿势。

　　颜宏有些不悦，战败的蛮夷小国只是献上舞蹈就要提要求，若不是历年战争损耗巨大，国库空虚，这北戎早已是囊中之物。不过谅她们也不敢说些过分要求，于是她冷淡的说道，“北戎想要什么恩典？”

　　“在下一直仰慕中原文化，如今即将成年，愿向大宣奉上北戎国土图册，以千匹良驹，千金黄金为嫁妆，请大宣皇上为我寻一位如意妻主。”他的脸颊因为寒冷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是一位不问世事的小公子，一心只想求得一份好姻缘。

　　身边木英跪的更低了，她随时准备将露尔罗伽推出去平息大宣皇帝的怒火。

　　颜宏那点不满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原本关于割地赔偿要等到私下再与使臣相谈，现在北戎自己主动提出，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再丰厚一些。尤其是以战马闻名的北戎如今献出千匹，可以算是倾其所有，有了这些良种，待到日后她大宣骑兵将闻名天下。

　　“不知王子心中可有人选？”她最后试探。

　　“母父之命媒妁之言，露尔罗伽是陛下的子民，自然停从您的安排。”

　　她的视线看向下首端坐的太子，这个女儿虽然之前冒犯了些，但是这次吃了大教训，不仅对自己更加尊敬，回来之后也是直接交还了兵权，还当众斥责了几个主张继续攻占北戎的官员。

　　他已经这把年纪，对女男之事也不再热衷，也许久不曾去过后宫。一个漂亮可爱的小玩意儿，既可以警示太子不要穷兵黩武，又能表示对储君的看重，赏了又有何妨。

　　“太子”颜宏说道，“你觉得如何啊？”

　　这便是通知了，殿中一时安静，锦衣下有人的指尖掐进掌心，只能死死咬住舌尖来保持面上端庄的神情。

　　颜昭俯身，“任凭母皇安排。”

　　“好极，北戎王子露尔罗伽性情纯挚，娴雅淑德赐为太子侧君，王子对这桩婚事可是满意？”

　　露尔罗伽亦是俯身，“太子殿下天人之姿，自是满意。听闻中原习俗在家从母，出嫁从妻，我的北戎名字没有中原人好听，还望妻主能为我赐下新名字。”

　　“哈哈哈，太子选好后朕亲自审阅，一定让王子满意。”

　　上首帝王开怀，下方众人自是喜气洋洋，宴会众人纷纷贺喜，看向露尔罗伽的表情恭顺尊敬，一点没有之前的冷嘲热讽。只是暗地里不知多少贵男咬碎银牙，暗骂一句摇尾献媚的狐狸精，之前轻描淡写的漠然和嘲笑，现在统统转换成怨毒的忮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