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柳·深宫锁清秋》》野麦芒

57、第五十七章 孤洞危情与抉择时刻

　　墨渊的离去，如同抽走了维系着脆弱平衡的最后一根丝线，秘洞之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夜明珠的光芒依旧冰冷地照耀着，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安宁，反而将三人脸上那份无法掩饰的焦虑与戒备映照得无所遁形。

　　慕容清羽靠在石壁上，虽然重伤未愈，脸色苍白，但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却锐利如昔，如同暗夜中蛰伏的猎豹，警惕地捕捉着洞内外的任何一丝异动。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那里原本应该佩戴着慕容家的玉佩，此刻却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单薄的衣衫，以及其下绷带包裹着的、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

　　苏晚晴紧挨着他坐在石床边，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起身应对突发状况。肩胛处的箭伤在药效下已不再剧痛，但一种沉甸甸的、源自未知的恐惧，却比身体的疼痛更让她难以承受。她的目光不时飘向那扇紧闭的、唯一的出口，耳朵极力捕捉着岩壁之外任何细微的声响。风声？还是……脚步声？

　　赵青则守在距离洞口最近的位置，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手中紧握着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匕首。他闭着双眼，看似在调息，但全身肌肉都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紧绷状态，如同拉满的弓弦。墨渊离开前那句冰冷的话语，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他不敢完全信任那个神秘人，却又不得不将主子的安危，寄托于对方的“善意”之上。这种无力感，让他倍感煎熬。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他……真的会回来吗？”苏晚晴终究是忍不住，用极低的气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个问题，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却无人敢轻易说出口。

　　慕容清羽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低沉：“不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处设施齐全却也是绝地的秘洞，“但无论他是否回来，我们都不能将生死，完全寄托于他人之手。”

　　他的目光与赵青对上，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断。

　　“赵青，”慕容清羽的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若天亮之前，他未归来，或者……外面出现无法应对的变故，你便带着晚晴，设法离开。”

　　“主子！”赵青猛地睁开眼，急声道，“属下誓死护卫主子！怎能……”

　　“这是命令！”慕容清羽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牵动了胸口的伤，让他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苏晚晴连忙扶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赞同。

　　“清羽……”她想说什么，却被慕容清羽用眼神制止。

　　他缓过气，看着赵青，目光深沉：“听着，赵青。我的伤势，我自己清楚。短时间内，无法与人动手，更会成为拖累。晚晴……她不能留在这里等死。”他的目光转向苏晚晴，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深深的不舍，更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你必须活下去。若我……当真命绝于此，你要带着慕容家的血仇，活下去。”

　　“不！”苏晚晴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说过，生死同命！你若不走，我绝不独活！慕容清羽，你休想丢下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如同磐石。

　　慕容清羽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酸涩与暖流交织，最终化作一声沉痛的叹息。他知道，她说得出，便做得到。

　　“罢了……”他闭上眼，将头向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不再言语。只是那只未受伤的手，却更紧地握住了苏晚晴的手，仿佛要将她纤细的指骨揉碎。

　　洞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抉择的艰难，与对未知命运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就在这压抑的寂静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异变，终究还是发生了！

　　不是来自那扇紧闭的岩壁，而是……来自头顶！

　　“窸窸窣窣——咔嚓！”

　　一阵极其细微、却绝非风蚀或鼠蚁所能造成的声响，突兀地从洞穴顶部的某个角落传来！那声音极其轻微，若非洞内死寂，几乎难以察觉！

　　三人瞬间汗毛倒竖！

　　慕容清羽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射向声音来源！赵青已然如同猎豹般弹起，匕首横在胸前，将慕容清羽和苏晚晴护在身后！苏晚晴也紧张地捂住了嘴，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头顶……难道这秘洞，还有他们未曾发现的入口？！或者说……是敌人找到了其他的方式潜入？！

　　“咔嚓……哗啦……”

　　声响再次传来，这一次，伴随着些许碎石和尘土，从洞顶簌簌落下！紧接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天光，如同利剑般，刺破了洞内夜明珠营造的封闭光晕，从洞顶的某个缝隙投射下来！

　　那里！那里真的有一个缺口！

　　“不好！”赵青脸色剧变，“主子，姑娘，快到这边来！”他迅速判断形势，将两人拉向靠近洞口岩壁的一处凹陷阴影里，这里相对不易被从上方直接攻击。

　　几乎就在他们刚刚藏好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洞顶那块松动的岩石终于彻底破裂，一个大洞赫然出现！冰冷的空气和更多的光线涌入，同时涌入的，还有几道矫健的黑影，如同猿猴般，顺着垂下的绳索，迅捷无比地滑落而下！

　　这些人，同样身着北疆边军的服饰，但动作更加诡谲狠辣，眼神如同鹰隼，落地无声，瞬间便呈扇形散开，冰冷的兵刃在微弱的天光下反射着寒芒，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整个洞穴！

　　他们的目标，明确地锁定了石床的方向！

　　当发现石床上空无一人时，为首一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打了个手势，几人立刻开始无声而高效地搜索起来。

　　阴影里，慕容清羽、苏晚晴和赵青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几乎要停止。赵青的匕首已然蓄势待发，慕容清羽虽然虚弱，但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已然凝聚起了冰冷的杀意。苏晚晴紧紧靠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体因为强忍杀意和伤势而传来的细微颤抖。

　　希望，似乎在瞬间破灭。墨渊未归，强敌已至。这处本以为安全的秘洞，转眼间成了瓮中捉鳖的死地！

　　难道……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就在一名搜索的士兵，即将靠近他们藏身的阴影角落时，洞外，那扇紧闭的岩壁，毫无预兆地，再次传来了机括启动的、“咔哒”轻响！

　　所有人都是一怔！

　　包括那些潜入的士兵，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警惕地望向那扇正在缓缓滑开的岩壁！

　　是墨渊回来了？还是……另一批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