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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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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城门口,江叙白就抬手叫住了守城门的兵士,玄色劲装衬得他肩背挺拔,:“去把府尹衙门的李捕头叫来,就说骁骑校尉江叙白有要事找他,让他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兵士见是江叙白,立刻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
江叙白是大将军嫡子,又兼任骁骑校尉,在京城的官员里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兵士不敢怠慢,拔腿就往府尹衙门跑,鞋底子都快磨出火星子。
张老板站在旁边,脸色还有点发白,吴停便从食盒里拿出之前打包的牛肉面,递给他:“先吃点垫垫,你刚才受了惊,别空着肚子。”
张老板连忙接过,眼眶有点红,小声道:“多谢吴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江叙白靠在城门旁的老槐树上,看着吴停给张老板递面的模样,眼底软了些,却还是没忘吐槽:“这李捕头每次都这么慢,等会儿来了看老子不骂他两句。”
话刚落,就看见远处跑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李捕头,穿着捕快服,跑得满头大汗,见到江叙白就躬身行礼:“江校尉!您找小的来,是有什么大案?”
“大案?算他娘的半个吧。”江叙白直起身,从怀里摸出那块影阁令牌,扔给李捕头,“你看看这个,认识吗?”
李捕头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脸色瞬间变了:“这……这是影阁的令牌!您在哪儿找到的?这影阁可是江湖上的狠角色,之前只在卷宗里见过,没想到真在京城出现了!”
“在城西的废弃暗阁里找到的,”江叙白指了指暗阁的方向,语气沉了些,“里面有两个影阁的守卫,已经被我们绑了,你现在就带人去押回来,好好审审,问出他们主上的下落,还有影阁在京城的窝点。另外,城西张老板的布庄仓库里有一批玄铁线,影阁的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你派两个人去守着,把玄铁线运到官衙库房,别出岔子。”
李捕头连忙点头,刚要转身,吴停突然开口:“李捕头,张老板家的地上有块淡青色绣布,上面绣着海棠花,和之前柳阿翠案的绢帕是同一种料子,还有暗阁里也有类似的绣布纤维,你们审守卫的时候,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或许能找到影阁和柳阿翠案、屠烈案的关联。”
李捕头愣了一下,才注意到旁边的吴停,连忙道:“多谢吴公子提醒!小的记下来了!”
他知道吴停是吴家的当家人,之前柳阿翠案也帮过忙,脑子转得快,说的话准没错。
“还有,”江叙白补充道,“审的时候别手软,但也别把人弄死了,留着活口还有用。要是审不出东西,你他娘的也别干捕头了,直接滚去看城门!”
李捕头吓得一哆嗦,连忙应道:“小的明白!一定审出结果!”
说着,就分了一半人手去暗阁押解守卫,另一半去布庄仓库守着玄铁线,自己则带着两个捕快留在原地,等着听后续指令。
吴停看着李捕头忙前忙后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眼尾那点艳色又回来了。
江叙白见他笑,也跟着笑了,伸手替他拂掉肩上的灰尘:“笑什么?觉得这李捕头怂?”
“有点,”吴停点头,“不过他办事还算利索。”刚说完,就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刚才在暗阁蹲了会儿,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挺累的。
江叙白立刻扶住他的腰,语气里带着点嗔怪:“跟你说了别站太久,偏不听。”
吴停恶狠狠地给了江叙白一记眼刀:“把你的脏手拿开。”
江叙白装作没听见,转头就对李捕头道:“这里没你事了,有消息立刻去吴府戏楼报信,别来烦我们。”
李捕头连忙应道:“是!小的告退!”
说着,就带着捕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江叙白扶着吴停的模样,心里暗暗嘀咕:这江校尉对吴公子,可真是不一样。
江叙白扶着吴停走到旁边的石阶上坐下,从怀里摸出颗糖炒栗子,剥了壳递给吴停:“吃点这个,补补力气。你刚才在暗阁里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又站了这么久,气血能足才怪。”
吴停接过栗子,放进嘴里,甜香漫开来,心里暖融融的。
他抬头看向江叙白,突然道:“你刚才对李捕头说话,倒是挺有官威的。”
江叙白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然怎么当这个校尉?总不能让下面的人觉得我好欺负。不过在你面前,不用装这些,我还是喜欢你看我欠欠的样子,比装官威舒服多了。”
吴停没说话,只是低头剥栗子。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城门口的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却好像都与他们无关。
江叙白靠在旁边的树上,看着吴停剥栗子的侧脸。
过了一会儿,吴停的脸色好了些,站起身:“我们回去吧,面应该还能热,别浪费了。”
江叙白点头,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吴府戏楼走。
路上,江叙白突然道:“等审出影阁的窝点,我就带人去端了他们,让他们再敢来烦你。”
吴停轻轻“嗯”了一声。
江叙白送吴停到戏楼门口时,腰间的玉佩突然响了,是江府的传讯玉佩,一震动就说明家里有急事。
他摸出玉佩看了眼,眉头微蹙:“我爹找我,怕是边关那边有军务要问。”
吴停点头,接过他手里剩下的半串糖炒栗子,指尖碰到他的掌心,还带着点温意:“你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他向来懂事,知道江叙白的身份特殊,军务比什么都急。
江叙白却没立刻走,伸手替他理了理粉袍的衣领,语气里带着点不放心:“你别在街上逛太久,气血不足就早点回来歇着,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找你。”
“知道了,”吴停笑了笑,眼尾那点艳色软下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让自己吃亏。”
江叙白揉了揉他的头发,才转身往江府的方向走,玄色劲装的身影在人群里很快变成个小点。
吴停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才拎着栗子往街上去,他想逛逛,顺便买点小吃,早上只吃了半包速食面,现在确实有点饿。
街上很热闹,卖糖葫芦的、捏糖人的、烤红薯的,香气混在一起,勾得人馋。
吴停先买了串糖葫芦,山楂裹着糖衣,甜得正好,又去之前那家糖炒栗子摊买了两串,摊主笑着多给了他几颗:“吴公子,您今天气色比上次好,是不是江校尉给您补了?”
吴停没接话,付了钱就往前走。
路过之前收的那处青砖院时,他停了下来,院门虚掩着,里面的工匠正在修缮门楼,雕花已经补了一半,比之前好看多了。
他蹲下来,指尖摸了摸门框上的雕花,刚起身就晃了一下,眼前发黑,蹲得有点久,气血又上来得慢。
他扶着旁边的老槐树缓了会儿,才慢慢往戏楼走。回到戏楼时,三花奶猫立刻跑过来,蹭着他的袍角,细声细气地叫。
吴停把栗子放在小桌上,去后台换戏服,是件月白色的戏袍,上面绣着的纹样,针脚细密,是他自己找绣娘定做的。
化妆时,他动作慢,却很细致,描眉时手稳得像没抖过,涂胭脂时只敢蘸一点点,怕太浓。
吊嗓时,竹笛的声音清润,和他的嗓子配在一起,刚好能把“良辰美景奈何天”的婉转唱出来。
戏楼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声音和竹笛的声音,还有猫偶尔的轻叫。
他刚唱到“赏心乐事谁家院”,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戏楼门口站着个人,玄色劲装,手里拎着个食盒,不是江叙白是谁?
吴停的声音顿了一下,却很快调整过来,只是眼神往门口飘了飘。
江叙白没进来,就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唱戏,嘴角勾着那抹欠欠的笑,食盒放在脚边,显然是刚到。
吴停继续唱,声音却比刚才软了些,动作也慢了点,他知道江叙白在看,不自觉地想把最好的一面露出来。
唱完一段,吴停放下竹笛,才转身看向江叙白:“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军务处理完了?”
“哪能让你等太久?”江叙白走进来,把食盒放在小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两碗牛肉面,还冒着热气,“我爹就问了两句边关的事,没别的,我跟他说我还有事,就先过来了,怕你饿,特意让老师傅多放了点你喜欢的辣椒油。”
吴停走过去,拿起筷子,刚要吃面,就见江叙白盯着他的戏服看:“你穿这身真好看,比上次那件粉袍还勾人,早知道你今天唱戏,我就早点过来了,还能多听两段。”
“油嘴滑舌,”吴停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夹了口面放进嘴里,辣椒油的香味漫开来,刚好中和了栗子的甜,“你不是处理军务吗?怎么还敢跟你爹撒谎?”
“哪是撒谎?”江叙白拿起另一双筷子,也夹了口面,“看你唱戏,比我爹找我重要多了,再说了,军务的事要处理好了,我爹要是知道,肯定也不会说我。”他说着,目光落在吴停的脸上,化妆的痕迹还没卸,眉梢的胭脂淡得像桃花,“不过你这妆,得卸了再吃,不然胭脂蹭到面里,就不好吃了。”
吴停摸了摸脸,才想起自己还没卸妆,连忙起身去后台,他向来爱干净,怕把妆蹭到衣服上。
江叙白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伸手摸了摸脚边的三花奶猫,低声道:“你主儿今天唱得好听吧?”
猫“喵”了一声,像是在应他。
吴停卸了妆回来,脸上还带着点未干的水汽,用干净的布巾轻轻擦着指尖,他方才卸胭脂时格外仔细,怕残留的粉蹭到衣服上。
刚走到桌边,就见江叙白把自己碗里的溏心蛋夹到了他碗里,还晃了晃筷子:“你这人虚的很,多吃点蛋补补,我不爱吃这流心的。”
吴停没拒绝,指尖碰了碰碗沿,温热的触感传过来,心里也暖了些。
他夹起蛋,轻轻咬了一口,蛋黄流出来,裹着面条吃,香得很。
“李捕头那边,估计得傍晚才能有消息,”吴停一边吃,一边开口,语气依旧稳,“那两个守卫嘴硬,但影阁的人大多是利益捆绑,只要多审审,总能问出点东西。”
江叙白嚼着面,点头:“他娘的,要是换老子审,早把他们那点底都扒出来了,李捕头就是太墨迹,总怕把人审坏了,耽误事。”
他说着,喝了口面汤,辣椒油的辣劲混着汤底的鲜,刚好解腻,“不过你说的对,影阁的人没几个忠心的,只要用点法子,不愁他们不招。”
吴停夹了一筷子面,慢慢嚼着,突然道:“之前张老板说,影阁要玄铁线做能刺穿盔甲的兵器,你之前在边关,见过这种兵器吗?”
他知道江叙白对军务熟悉,边关的兵器制式,没人比他更清楚。
江叙白的动作顿了顿,放下筷子,脸色沉了些:“见过一次,去年边关来了伙走私的,手里就有类似的玄铁匕首,能刺穿普通的铁甲,不过数量少,没成气候。当时查了很久,没找到源头,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影阁搞的鬼。”
“那他们这次要大量玄铁线,怕是想批量做这种兵器,”吴停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而且目标很可能是京城,毕竟屠烈之前想动我,柳阿翠、张老板也都和京城有关,影阁在京城藏了这么久,肯定没安好心。”
江叙白拿起酒葫芦,喝了口温水,他知道吴停不爱闻酒味,特意换了水,“要是他们敢在京城搞事,老子直接带骁骑营的人端了他们!不过得先找到他们的窝点,不然打草惊蛇,反而麻烦。”他说着,又给吴停夹了点面,“你多吃点,刚才唱戏耗了不少力气,别等会儿又气血不足。”
吴停点头,又吃了几口,才道:“还有柳阿翠的案子,她之前给我递字条,说有人要动你,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发现了影阁的秘密,才被灭口的,屠烈只是影阁的棋子,用完了就被清理了,够惨的。”
“惨个屁!”江叙白嗤了一声,“他之前想取你性命,就算不被影阁杀,老子也得把他送进大牢,让他吃牢饭吃到死!”他说着,见吴停碗里的面快吃完了,又把自己碗里剩下的几口夹给了他,“你没吃饱吧?我这还有点,你吃了。”
吴停没推辞,把剩下的面吃完,才放下筷子,用布巾擦了擦嘴。
三花奶猫跳上桌子,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要吃的。
吴停从怀里摸出块小鱼干,掰碎了喂它,眼底漫开点柔色:“要是影阁的窝点在城外,我们得提前准备,你骁骑营的人手够吗?”
“够!”江叙白拍了拍胸脯,“只要找到地方,老子带五十个人过去,保证把他们一个个都抓起来,一个都跑不了!”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块令牌,递给吴停,“这是骁骑营的通行令牌,你拿着,要是遇到危险,直接去营里找我,没人敢拦你。”
吴停接过令牌,指尖摸过上面的花纹,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他觉得安心。
“我不用,”他想递回去,却被江叙白按住了手,“你拿着,我放心。不然我处理军务的时候,总想着你会不会遇到危险,反而分心。”
吴停没再推辞,把令牌放进怀里,愣了两三秒。
“那我们就等李捕头的消息,”吴停站起身,稍微晃了一下,江叙白立刻伸手扶了他一把,“等消息来了,再做打算。”
江叙白点头,扶着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
“你要是累了,就去软榻上歇会儿,”江叙白的声音软了些,“我在这儿守着,李捕头来了,我叫你。”
吴停没拒绝,走到软榻边坐下,三花奶猫立刻跳上来,蜷在他腿上。
他摸了摸猫的头,眼皮有点重,却没睡着,心里还想着案子,也想着江叙白刚才的话,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江叙白靠在桌边,看着吴停的侧脸,阳光落在他身上,软乎乎的,像幅画。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偶尔喝口温水。
软榻旁的铜壶还冒着细烟,三花奶猫在吴停腿上蜷成个毛球,尾巴轻轻扫着他的手腕,痒得他忍不住勾了勾指尖。
刚要闭眼歇会儿,就听见戏楼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捕头的声音隔着老远就喊:“江校尉!吴公子!审出来了!”
江叙白先起身迎上去,玄色劲装的身影挡在门口,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喊什么喊?没看见吴公子在歇着?有话慢慢说!”
李捕头喘着气,手里攥着张纸,额头上的汗把捕快服都浸湿了:“是是是!小的急糊涂了!”他递过纸,“那两个守卫招了,影阁的窝点在城外的废弃窑厂,他们把玄铁线都运到那儿了,还说……还说今晚就要开始熔铁铸兵器!”
吴停听见“今晚”,立刻从软榻上坐起来,三花奶猫被惊得跳下去,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他刚起身就晃了一下,江叙白连忙转身扶他,手掌贴在他腰上,低声道:“慢点,别急。”
“今晚铸兵器,要是铸好运进京城,就麻烦了。”吴停没理会江叙白的动作,接过李捕头手里的纸,指尖扫过上面的窑厂地址,眼神沉了些,“窑厂周围有没有守卫?”
“有!”李捕头点头,“守卫说,窑厂周围有十个暗哨,都是会点功夫的,还有两个小头目,手里有玄铁匕首,就是江校尉之前说的那种能刺穿盔甲的。”
江叙白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攥紧了腰间的长枪:“他娘的!这伙狗东西动作倒快!今晚老子就带骁骑营的人去,把那窑厂掀了!”
吴停却没急着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纸边:“暗哨多,硬闯容易打草惊蛇。我那把伞能放烟雾,还能射银针,可以先解决暗哨,你再带人手冲进去,这样能减少伤亡。”他向来逻辑缜密,哪怕事急,也没乱了分寸。
江叙白眼睛亮了亮,拍了拍他的肩:“还是你想得周全!不过你不能去,窑厂太危险,你留在戏楼等我消息。”
“我要去。”吴停抬头,眼神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定,“我熟悉机关伞的用法,能帮你更快解决暗哨,而且……我想亲眼看着影阁的人被抓,给柳阿翠一个交代。”
江叙白还想反驳,却见吴停眼底的认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吴停的性子,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
“行,带你去,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准乱跑。”
吴停点头,弯腰摸了摸三花奶猫的头,轻声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戏楼待着,回来给你带小鱼干。”
猫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听懂了。
李捕头见两人商量好,连忙道:“小的已经让人盯着窑厂了,保证他们跑不了!骁骑营那边,要不要小的去通报?”
“不用,我自己去。”江叙白拎起放在桌边的长枪,“你先回去,让弟兄们在城门口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到。”
李捕头应了声,转身跑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巷口。
吴停去后台拿了机关伞和白剑。
江叙白伸手帮他紧了紧背后的伞带:“别太累,要是不舒服,立刻跟我说。”
“知道了。”吴停笑了笑,眼尾那点艳色在浅粉劲装的衬得更亮,“你也别太急,暗哨交给我,你专心对付小头目就行。”
两人走出戏楼时,夕阳已经西斜,把天空染成淡红色。
吴停手里攥着骁骑营的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里却很稳。
走到城门口,骁骑营的兵士已经列队等着,见江叙白过来,齐声喊:“校尉!”
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江叙白摆了摆手,声音沉得能滴出水:“都听好了!今晚去端影阁的窝点,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别让一个狗东西跑了!”
兵士们齐声应道:“是!”吴停站在江叙白身边,看着他指挥兵士的模样,眼底漫开点柔色,平时欠欠的人,认真起来竟这么有气势。
江叙白转头,看见吴停的眼神,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笑:“别光看着,一会儿该干活了。”
他伸手牵过吴停的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走吧,去给柳阿翠交代,也让影阁的人知道,京城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吴停点了点头,轻轻甩开他的手,往城外的废弃窑厂走。
江叙白也不恼,跟个狗一样在他身后跟着。
夜色刚漫过城墙,吴停在半路就见吴家布庄的伙计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得像纸:“公子!不好了!柳姑娘……柳姑娘又被抓了!”
吴停猛地起身,眼前发黑,江叙白立刻伸手扶住他,低声道:“别急,问清楚。”
“是影阁的人!”伙计喘着气,从怀里摸出块淡青色绣布,上面绣着半朵海棠,边角还沾着点泥土,“柳姑娘回家时,被他们堵在巷口,这是她挣扎时掉的!有人看见他们把她往城外窑厂的方向带了!”
吴停捏着那块绣布,指腹蹭过熟悉的海棠纹,指尖冰凉,上次在暗阁救了柳阿翠,他特意让伙计多盯着些,没想到影阁的人这么快就找上来,竟还盯着柳阿翠不放。
“他们是故意的,”吴停声音沉得发哑,“知道柳阿翠跟我熟,想拿她逼我露面,或是套吴家的秘密。”
江叙白攥紧腰间的长枪,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他娘的这群杂碎!上次没把他们打疼,这次非要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他转头看向骁骑营的兵士,沉声道,“都备好家伙,加快速度去窑厂!”
兵士们齐声应道,脚步立刻快了几分。吴停把绣布放进怀里,摸了摸背后的机关伞,伞骨里的银针已经补满,他旋开伞柄试了试,淡粉的微光透出,映着他眼底的决绝:“我先去解决暗哨,你带着人从侧门冲,别给他们伤害柳阿翠的机会。”
江叙白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碰过他微凉的皮肤:“小心点,我跟在你后面,有事立刻喊我。”
往窑厂去的路上,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吴停却没心思挡,他满脑子都是柳阿翠的模样,上次她受了伤,这次被影阁的人抓去,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走到窑厂附近的破庙时,他突然停下,伞光往草丛里晃了晃,有片衣角露在外面,是柳阿翠常穿的青布衫,上面还沾着点血。
“她来过这儿。”吴停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衣角,没敢用力,怕碰掉上面的线索。
刚起身,就听见窑厂方向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混着柳阿翠的闷哼,隔着风传过来,刺得他心口发疼。
“别等了,冲进去!”江叙白的声音也冷了,长枪握得死紧,率先往窑厂正门冲。
吴停紧随其后,旋开伞柄,三枚银针射出,精准打在门口暗哨的膝穴,那人软倒在地,没发出半点声响,他动作比刚才更快,连呼吸都绷得紧。
窑厂主窑的门虚掩着,里面火光冲天,玄铁线堆在角落,熔铁的“滋滋”声混着柳阿翠的痛哼,格外刺耳。
吴停推开门,就看见柳阿翠被绑在铁柱上,青布衫被鞭子抽得稀烂,背上的血痕比上次更深,嘴角挂着血,却依旧仰着头,盯着面前的小头目,眼神里没半分惧意。
“你倒硬气!”小头目手里的鞭子沾了盐水,甩在地上“噼啪”响,“上次没抓牢你,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吴家布庄的账本藏哪儿?说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
“我不知道!”柳阿翠咳了口血,溅在铁柱上,染红一小块锈迹,“我就算死,也不会说半个字!你们想害吴公子,先踏过我的尸体!”
小头目被激怒了,举起鞭子就要往她脸上抽,吴停突然冲过去,白剑“当”地挡住鞭子,剑尖直逼小头目的喉咙:“放开她!”
小头目愣了一下,看清是吴停,突然笑了:“来得正好!省得我再派人找你!柳阿翠在我手里,你要是不把吴家的秘密说出来,我就一刀一刀剐了她!”
江叙白也冲了进来,长枪横扫,逼退周围的影阁成员,声音冷得像冰:“你们这群狗东西,敢动她一根手指,老子让你们碎尸万段!”
骁骑营的兵士瞬间围上来,刀光剑影映着火光,把影阁的人困在中间。
小头目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摸出玄铁匕首,抵在柳阿翠的喉咙上,恶狠狠地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柳阿翠看着吴停,眼底突然漫开点释然的笑,她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也不想再拖累吴停。
“吴公子,别管我!”她突然往匕首上撞去,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她的喉咙,血喷在小头目脸上,滚烫得吓人,“好好活着……”
“柳阿翠!”吴停的声音碎了,手里的剑“当啷”掉在地上,冲过去抱住她软倒的身体。
她的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袖,嘴唇动了动,却只流出些血沫,最后头歪在他怀里,没了呼吸。
小头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江叙白趁机冲过去,长□□穿他的肩膀,把人按在地上,膝盖顶着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怒火:“他娘的!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周围的影阁成员见头目被抓,有的想跳窗跑,有的还想反抗,却都被骁骑营的兵士制服,没一个能逃出去。
窑厂里静下来,只剩兵士们押解犯人的脚步声。
江叙白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软得怕碰碎他:“她没白等,我们来了,影阁的人也跑不了,她走得值。”
吴停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柳阿翠的眼睛合上,用自己的衣袖裹住她的身体,上次救她时,她还笑着说这衣服好看,现在却成了给她最后的遮挡。
他抱起她,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刚起身就晃了一下,江叙白立刻托住柳阿翠的身体,帮他分担重量,两人并肩往窑厂外走。
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落在他们身上,落在柳阿翠安静的脸上。
吴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声道:“抱歉,影阁的账,我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江叙白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像在给他力量:“我陪你算。”
风卷着窑厂的铁屑吹过,却没再惊扰他们。
这一次,是真的送柳阿翠走了,送这位两次落入险境,却始终没低头的绣娘,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