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望》灵宁弦

9、你单词书拿反了

　　沈溯把三千米金牌挂到林未晞脖子上的事，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高三年级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尤其是在高三（七）班，整整一个上午，林未晞都能感觉到各种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她和沈溯之间来回扫射。

　　课间，林未晞去接水，正好碰到几个别班女生在走廊议论。 “真的假的？沈溯把金牌给那个转学生了？”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还扶着人家走的。” “哇……他们什么关系啊？”
　　“那个女生肯定很优秀吧。”
　　林未晞面不改色地接完水，转身离开，仿佛讨论的中心人物不是她。只是回到座位时，耳根微微发热。那枚金牌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书包的内袋里，沉甸甸的，存在感极强。

　　而事件男主角沈溯，则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该睡觉睡觉，该溜号溜号，仿佛昨天那个在跑道上陪跑、扶人、送金牌的人不是他。
　　只是，有些细节还是不一样了。

　　比如，上午的数学课，林未晞的自动笔又没芯了。她刚想去笔袋里翻，一支熟悉的、通体漆黑的自动笔已经递到了她手边。
　　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林未晞愣了一下，接过笔，低声说：“谢谢。” 旁边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嗯”。再比如，午休时，林未晞拿出饭盒，刚打开盖子，旁边就推过来一小包独立包装的芒果干。包装袋上印着可爱的兔子图案，和沈溯那副拽哥形象严重不符。
　　林未晞转头看他。沈溯正低头玩手机，眼皮都没抬，语气随意得像在自言自语：“超市买一送一，齁甜，难吃。”
　　林未晞看着那包明显是精心挑选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芒果干，又看看沈溯那副“爱要不要”的侧脸，心里有点想笑。
　　她拆开包装，拿起一块金黄的芒果干咬了一口，酸甜软糯，味道很好。 “不难吃。”她轻声说，嘴角弯了弯，像一只小狐狸。
　　沈溯玩手机的手指顿了一下，扫了她一眼，没说话，但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了。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内容是自由活动。大部分同学都躲到阴凉处聊天，或者回教室自习。林未晞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背会儿单词，便走到了操场看台最上面一排，这里几乎没人。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脚步声。沈溯双手插兜，晃悠着上来了，十分自然地在她旁边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林未晞：“……”这人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GPS？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好像真的睡着了，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时那股拽劲儿收敛了不少，看起来居然有点……乖？
　　林未晞收回目光，努力把注意力放回单词书上，却发现自己有点心不在焉。微风拂过，带来他身上很淡的、像阳光晒过青草的味道。
　　旁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林未晞感觉手里单词书的字母好像在跳舞。她偷偷侧过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阳光下，他耳廓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心跳，好像又有点不听话了。

　　“看够了没？”原本“睡着”的人突然开口，眼睛还闭着，嘴角却勾起一个痞痞的弧度。
　　林未晞吓了一跳，像做坏事被抓包，脸颊瞬间爆红，差点把手里的单词书扔出去。“谁看你了！”
　　沈溯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侧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哦，那刚才是鬼在盯着我？”
　　“我在背单词！”林未晞强作镇定，把书举高了些，挡住自己发烫的脸。沈溯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看台上格外清晰，带着点愉悦的味道。
　　他没再逗她，重新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嗯，你单词书拿反了。” 林未晞：“！！！”她猛地拿下书一看——是正的！这个混蛋！

　　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却见他又恢复了那副“我睡着了别打扰”的模样，只是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阳光暖暖的，风也温柔。林未晞看着旁边这个嚣张又别扭的少年，心里那点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她重新拿起单词书，这次字母总算老老实实待着了。
　　只是看了没两行，旁边又传来慢悠悠的声音： “那个词读错了。” 林未晞转头，瞪他：“你不是睡着了吗？” 沈溯依旧闭着眼，嘴角却弯得明显：“梦游指正，不行啊？”
　　“……”

　　这节体育课，单词到底背进去几个，林未晞后来怎么也记不清了。
　　但她清楚记得阳光落在睫毛上的温度，记得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身边那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好像……确实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