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海云荒行》晚秋轻尘

30、第30章 跟踪田雄

　　来到锦州城，十七和李四正在一间临街的茶肆歇脚，茶香氤氲，人声浮动。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人群中走过。

　　田雄。

　　十七心头一凛。她仍记得上次遇险时他曾出手相救，也始终对他那份若即若离的身份存着几分疑虑。她与李四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悄然尾随其后。

　　出乎意料的是，田雄自己也在跟踪另一个人。那人衣着朴素，举止间却自有一股矜贵之气。十七凝神细望，蓦地一惊——她曾在魔族的秘册中见过这张脸。

　　吴王世子，田霖。

　　田雄跟踪田霖，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吴王田响，原本是大周的镇北王，麾下的镇北铁骑曾是南周最强的军队，北境最强的壁垒，常年在御魔关抵御魔族入侵。直到李天王叛军攻破京城，又挥师北上与镇北军血战，魔族才趁虚而入，撕裂防线，剑指中原。

　　城破后，爱才的木木太后救下了重伤的田响，说服他为大势而归顺大盛。田响见旧朝已亡，为报国仇，最终含恨臣服，转身领军与李天王抗衡。

　　魔族定都燕京后，封田响为吴王，镇守桂州边境。而蜀中，一直是十六营的势力范围，田霖绝无理由出现在此地——除非，有不可告人的要事。

　　十七屏息随行，一路跟至城南一处僻静别院。田霖出示了一块令牌，守卫随即开门迎了进去。，田雄则身形如电，避开几重暗哨，悄无声息地翻上院墙，伏身于檐角阴影之中。

　　十七藏身于田雄后方不远，心中疑云更甚。这别院外观寻常，却守卫森严、暗哨密布，田世子究竟要见谁？

　　只见院中水榭内，一名身着深蓝色华服的男子长身玉立，正背对着他们望向池水。

　　是他？

　　十七心头一震。这个背影她见过数次，她衷心希望自己猜错了。若真是他，那今日田霖与他的会面，恐怕将撼动整个蜀中——乃至天下的棋局。

　　“关世子。”田霖缓缓走过游廊，步入水榭，拱手道。

　　那人闻声转身，微微一笑，同样拱手回礼：“田世子，幸会。”

　　十七猜的没错，那人正是兰王世子关璟。

　　“两位世子既都已到了，不如移步厅内细谈？”另一人从内室走出，笑容可掬地说道，看来便是此次会面的东道主。

　　“李兄，且慢。”关璟却抬手制止，目光仍带着浅淡笑意，“田世子带来的人，不妨也请下来一同喝杯茶。”

　　田霖脸色顿时一沉，那位“李兄”也面露愕然。

　　关璟却不理会，抬头望向屋顶，声音清朗却不容拒绝：“屋顶上的那位朋友，不如现身一见。”

　　话音未落，两名侍卫已飞身跃上，转眼便将田雄押了下来。

　　“放开我！”田雄挣扎着，但那两名侍卫武功极高，他丝毫动弹不得。

　　“二弟？”田霖惊讶喊道，急忙转向关璟和李兄解释道：“这是舍弟田雄，年少冒失，绝非有意冲撞，还请二位海涵。”

　　关璟在玄机院时日虽不长，但对这位田师兄还有些印象。他略一颔首，侍卫便松开了手。

　　“大哥！你知道他是谁吗？”田雄又惊又怒，指着关璟喊道，“关璟——兰王世子！如今大盛正与关家在江州交战，你竟私下与他……”

　　他话未说完，田霖已出手点中他的穴道。

　　“让二位见笑了。”田霖面色凝重，向关璟和李兄赔礼，“烦请李兄先派人将舍弟带下安置，稍后我自会处理。”

　　李兄一挥手，立即有人将不能动弹的田雄带离。

　　远处林间，十七将一切尽收眼底。见田雄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她稍松了口气。但别院守卫森严，她无法再靠近，也无法听清他们谈话。自知绝非关、田二人对手，她决定先行离开，回去与夜千司从长计议。

　　……

　　魔族别院中，夜千司听罢十七的发现，眉头紧锁，久久沉默，最终只摆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

　　“看来晋王认为此事非常严重？”走在别院的花园中，李四低声问道。

　　“蜀中十六营的势力盘根错节，原本由李天王旧部、显王残军、南周遗臣及本地门派组成，彼此倾轧，内斗不休。”十七语气沉重，缓缓道出局势，“如今，显王旧部中的四大将——李盛与刘普已投靠南周，萧索在花城自立，但也在李盛周旋下有了归顺之意。李盛目前正极力联络李天王旧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关家是南周的坚定拥护者，岭南虽表面独立，实则也是南周旧部。若李盛真能整合蜀中十六营，最后只要再联合九宫山，便能集结天下反魔兵力，共同对抗我族。”

　　“九宫山与南周不是世仇吗？他们真能联手？”李四疑惑道。

　　“九宫山偏居汉州西南边陲，独木难支。目前确有这个意向。”十七答道，想起昔日在紫玉山庄时师父就曾提过，李盛一直在暗中推动各方势力联合。

　　“十六营中以李天王旧部势力最强，若九宫山能争取到蜀中李天王旧部的势力，就能与南周分庭抗礼，何必依附他人。”李四分析道。

　　“但李兰心身份特殊，她虽是李天王血脉，却为情人所生，后来才被妾室刑夫人寻回抚养，至今未能完全收服旧部人心。她如今的手下，也多是刑夫人当年的亲兵。”十七沉吟片刻，声音压得更低，“除非……”

　　李四抬眼看向她。

　　“除非李兰心能击败陈思非，成为天下第一，重现当年李天王的雄风，才能真正服众。”

　　“可陈思非不是病重吗？”李四道。

　　“是，传闻是这样的。陈氏山庄如今守得跟铁桶一般，日常都由七星子随身服侍，连个侍女都不让进萝园。李兰心根本没有挑战的机会。”十七叹道，“所以，她才必须找到显王宝藏。有了钱，就有了招兵买马的资本。”

　　李四思索片刻，问道：“那我们要阻止她，还是……助她找到宝藏？”

　　“王兄此刻，应该也在权衡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