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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意外来访 ...

  •   后来一段时间,我和曹玮常去小院。

      看着孩子在院中玩耍,我总是能想起以前和耶律隆庆他们一起上学的日子。

      耶律隆庆那时是学堂里的“混世魔王”,十次课里能有七次答不上阿爹的提问,气得阿爹持戒尺的手抬起又放下。可一到骑射场上,他便像彻底换了个人。翻身上马,弯弓搭箭,眉宇间恣意飞扬的自信,能驱散所有阴霾,像一轮灼灼的烈日,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耶律长寿女爱在课上偷吃零嘴。一次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块酥糖,想要分给大家吃。耶律隆绪看了一眼便摇头继续读课去了。耶律隆庆把用弹弓打下来的鸟藏在袖子里,小家伙正啄他手腕,惹得他肩头不住颤动,慌忙拢紧袖子,却没防着斜对坐的耶律长寿女,正把一块染了胭脂的酥糖往他课本里塞。

      糖块粘住了课本,他慌忙想去抠,却不慎放出了袖口中的鸟儿。

      这鸟被惊得扑棱翅膀,从袖中飞出来,撞翻了案上的砚台,墨汁溅在我的一群上。翅膀染上了墨汁,挥洒的到处都是。

      我们四个脸上、衣服上、课本上都蹭上了大小不均的墨汁,耶律长寿女抹了一把脸,变成了只脏兮兮的小花猫,看得我们先是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她生气,甩了袖子就要离开课堂去找萧皇后告状,耶律隆庆赶忙去追。一群锦衣小儿的笑声,混着鸟儿的鸣叫,飘出城墙,落在宫苑的残雪上,倒比案头的圣贤书,多了几分鲜活气息。

      思绪回到眼前,院里蹦跳的孩子不正是曾经的我们。

      “阿姊,你为何在笑呀?”小花捏着一把刚采来的野花,像只快乐的小雀儿蹦到我面前,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阿姊这个给你。”

      小花是上次我梳丸子头的小姑娘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谢谢小花,但这是大壮特意为你采的哦,阿姊可不能夺人所爱。”说着,我瞥向墙角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小身影。

      我推了推小花,示意她去找大壮玩。小姑娘欢快地跑开,两条小辫子在身后画着圈儿。

      刘叔停下扫洒,扬声叮嘱:“慢点儿跑,别摔着”

      我看着这一幕,笑意盈满眼底,无意间瞥向院门。

      曹玮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静立了多久。他今日只穿一件寻常的深绿色襕衫,淡黄色的衣缘衬得他少了几分沙场锐气,多了几分文人清朗。腰间一条黑色革带,足蹬皂靴,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阳光里。

      见我看过来,他才举步走近,手上竟也捧着一大束刚从野外采来的鲜花。

      我低头看去,心尖像是被这蓬勃的生机轻轻撞了一下。我凑近深深一嗅,没有半分名贵香料的甜腻,只有泥土的潮气,带着青草的淡香。

      我心下一动,就着这些现成的花儿,手指翻飞,很快编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环,戴在了小花的头上。她欢喜得又蹦又跳,引得其他孩子纷纷围拢过来,眼巴巴地望着我,叽叽喳喳地也想要。

      我笑着看向曹玮,他立刻举手投降,却也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学着我的样子摆弄起花草。别看他平日子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做些手工活却蹩脚的很。不是这朵花插错,就是那边绕反。

      刘叔坐在廊下的长椅上,看着我们,看着满院奔跑头顶花环的孩子,脸上纵横的疤痕也仿佛被笑意熨烫得柔和了许多。这一刻,岁月静好,仿佛世间所有的烽火与纷争,都被隔绝在那扇小小的木门之外。

      回程的路上,我想起之前的刺客身份还未有下文。

      “上次的刺客的事情可解决了?”

      “嗯。”他骑着马,眼睛向远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政敌?还是仇家”

      “也不算”他勒着缰绳,看向我脸上带着一些看似轻松的微笑,“左不过想借着你我挑起两国纷争。只是连累你了。”

      “谈何连累,况且我也没受伤,头发丝都没掉一根。”

      他畅快一笑,驱散心上的阴霾,一夹马腹,马儿快跑了起来。

      这个答案我设想过,但是究竟是何人想以这种手段挑拨两国对峙?看来这宋国的朝堂之下的水也是极深。

      行至城门边,才发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今日守城兵士比平日多了一倍,甲胄鲜明,巡逻盘查也更为森严。

      曹玮策马向前,与守城将领低语数句。旋即,他调转马头回到我身边。

      “今日有急务,不能送表小姐回府了。万分抱歉,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曹将军公务要紧,阿鸢自行回府便是。”我示意车夫启程。

      回到府中,便觉一丝异样。天色已沉,王夫人却迟迟未归。往日此时,她定在佛堂诵经,雷打不动。

      曹玮急走,王夫人未归,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更不寻常的是,我院中本该亮起的那盏夜灯,此刻亦是一片漆黑,唯有清冷月光,勉强照亮小径。

      怪事接踵,令我心头发紧。

      我悄然抽出腰间软鞭,右手紧握,屏息凝神,缓步走向房门。侧身立于门边,以左手轻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些空隙,内里寂然无声无任何异常。我加力再推,仍无动静。

      屋内阴暗难辨,我只得用脚尖试探着前行。

      就在我踏入屋内的一刹,身后门扉猛地合拢!一只大手自身后捂住我的口唇,一条铁臂瞬间锁住我的脖颈,另一只手则牢牢禁锢住我的上身。

      我极力想挣扎脱身,奈何身后之人气力惊人,令我动弹不得。

      背后的胸膛结实又滚烫,带着一些青草气息,这味道是如此熟悉。

      “嘘,阿鸢是我”背后之人轻声耳语。

      我立刻停止了挣扎。是这气息,是这声音。

      是他,是他来了!

      他松开了钳制,我刚一转身,便用力扑进他怀中,将脸深深埋入那熟悉的胸膛。

      耶律隆庆紧绷的身躯骤然放松,紧紧回抱住我,右手带着安抚的力道,一遍遍轻抚我的后背。

      然而,短暂的温存很快被现实取代,我挣脱他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可是上京出事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执着地借着微弱月光,搜寻他的轮廓。

      “上京无事,”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来,是带你回家。萧鉏不我已经处置了。左不过是你向皇兄提议的‘科举’,让北院那些老家伙感到了威胁,欲除你而后快。母后已然敲打过,往后无人再敢动你。”

      “可查到与他勾结的宋人是谁?”我急切追问。

      “萧鉏不至死未吐露。但我循着线索追查,这股势力似乎并非源自汴梁核心,而在周边州府。我正在排查近日奉调回京的地方大员,希望能尽快有所眉目。”

      “你如何潜入的汴梁?带了多少人?可有人察觉?”我的心跳在安静的夜晚仿佛擂鼓般的剧烈,震着自己的胸腔都在起伏。

      “阿鸢,你问题好多””他语气里带着熟悉的宠溺,扶我坐到绣凳上,自己也搬过一把椅子坐下,“我带了一小队精锐潜伏在城外,汴京无人察觉。皇兄密令,命我即刻带你返京。此地,即将变天。”

      变天?宋国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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