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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槐花味的误会 ...

  •   五月的风卷着槐花的甜香扑在脸上,林晓棠攥着文综知识点的手指沁出薄汗。浅灰色校服口袋里,江逾白上周送的薄荷糖还剩最后一颗,糖纸被摩挲得发皱。她抬眼望了望梧桐站的站牌,七点五十八分——往常这个时候,江逾白的帆布包早该出现在路口的晨光里,今天却只有爬满藤蔓的站牌孤零零立着,书包上的晚霞相机挂件晃了晃,影子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片蔫掉的叶子。
      身后忽然传来钢笔滚落的声响,紧接着是女生娇俏的道歉声。林晓棠猛地回头,心脏像是被风攥紧——江逾白正蹲在地上捡笔,帆布包斜挎在肩上,露出里面浅紫色的笔记本一角,那是他特意给她买的月考专属本。而他身边的女生半弯着腰,高马尾扫过他的手背,校服领口别着的珍珠发卡闪着光,正是昨天班主任在班会上介绍的转校生苏沐沐。

      “定义域这里要注意分母不为零,你看我标红的地方……”江逾白把捡来的笔递给苏沐沐,指尖不经意碰了碰她的手腕,语气是林晓棠熟悉的耐心,可那份耐心里,似乎多了点她没听过的温和。他转头看见林晓棠,眼睛亮了亮,起身时还特意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晓棠,等很久了吧?沐沐刚转来,数学基础弱,我路上碰到她,就帮着讲了道题。”

      苏沐沐抢先一步走到林晓棠面前,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刚好遮住林晓棠递出去的手。“你就是林晓棠呀,”她的南方口音软得像棉花糖,“江逾白昨天在办公室跟老师夸你呢,说文综次次都能上220,以后我可得多黏着你请教。”她自然地挽住江逾白的胳膊,晃了晃手里的练习册,“我家就在这附近,以后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图书馆,刚好组成学习小组。”

      林晓棠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泛白。江逾白赶紧挣开苏沐沐的手,把保温袋塞到她怀里:“我妈煮的绿豆粥,放了冰糖,你昨天说复习上火。”保温袋上的小狐狸图案蹭着她的掌心,可林晓棠却觉得那温度烫得人难受——她分明看见,苏沐沐校服口袋里露出来的橡皮,和江逾白笔袋里那块橘子味的一模一样。

      三人往图书馆走的路上,苏沐沐始终走在江逾白身边,叽叽喳喳的问题没停过。“江逾白,你数学笔记用的是哪种活页纸呀?我买的总掉页。”“听说你小学就在这所学校读?我姑姑家也在这附近,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还见过。”“合唱比赛你指挥的时候,是不是要站在最前面?”江逾白每问必答,偶尔转头想和林晓棠说句话,却只看到她垂着的眼睫,和踢着路边小石子的脚尖——那些小石子被踢得老远,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

      图书馆管理员阿姨刚擦完桌子,看到他们就笑着招手:“晓棠,逾白,今天带新朋友啦?”苏沐沐已经抢先跑到靠窗的位置,一屁股坐在林晓棠常坐的椅子上,把练习册和粉色水杯往桌上一放:“阿姨好,我叫苏沐沐。这个位置采光真好,江逾白你平时就坐这儿陪晓棠复习吗?”她说话时,故意把“陪”字咬得很重,还伸手摸了摸桌面——那上面有林晓棠用圆规刻下的小狐狸印记,是她上次复习累了随手画的。

      林晓棠的脚步钉在原地,喉咙发紧。江逾白拉了拉苏沐沐的衣袖:“这个位置是晓棠的,你坐旁边那个空位吧。”苏沐沐噘了噘嘴,慢悠悠站起来,却把水杯放在了江逾白的桌角,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江逾白,”她把练习册递过去,指尖划过他的手背,“这道函数题我还是没懂,等会儿你可得先教我,下午就要交作业了。”

      上午的复习计划被彻底打乱。江逾白原本要帮林晓棠过圆锥曲线的易错点,苏沐沐却直接把练习册摊在他面前,笔尖点着题目:“你看这里,我算出来的答案和参考答案不一样,是不是步骤错了?”她说话时身体前倾,头发扫过江逾白的肩膀,林晓棠握着笔的手越攥越紧,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小洞,墨汁渗开来,像朵难看的乌云。

      “你先自己琢磨五分钟,”江逾白把练习册往旁边推了推,拿起林晓棠的错题本,“晓棠这道题用辅助线太复杂,我教你用空间向量……”话没说完,苏沐沐突然“呀”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的橡皮不见了,刚才还在的!”她弯腰在地上摸索,裙摆扫过江逾白的膝盖,“江逾白,你有多余的橡皮吗?我急用。”

      江逾白从笔袋里掏出那块橘子味的橡皮,递过去时顿了顿。苏沐沐接过来,故意把手指在他掌心多按了两秒,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啊,橘子味的,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她低头写字时,悄悄把橡皮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这一切,都被林晓棠看在眼里——那是她上次在文具店帮江逾白挑的橡皮,他说闻到橘子味就想起她带的草莓蛋糕。

      林晓棠猛地推开椅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引来周围同学的目光。“我去接水。”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快步走向茶水间,眼眶热得发烫。走廊里的窗户开着,槐花的甜香飘进来,却让她觉得恶心——她想起江逾白帮她整理错题本到深夜的样子,想起他把最大的草莓放进她碗里的样子,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灰。

      茶水间的水龙头流出冰凉的水,林晓棠掬起一捧拍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告诉自己,江逾白只是热心,苏沐沐刚转来不懂分寸,可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苏沐沐挽住他胳膊的画面,回放着那块橘子味的橡皮被塞进别人口袋的瞬间。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擦干脸,假装在整理校服领口。

      “水凉,别用冷水洗脸。”江逾白把保温杯递过来,杯壁温温热热的,“我帮你换了温水,加了点蜂蜜。”林晓棠没接,背对着他说:“我没事,就是复习累了。”江逾白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泛红的眼尾,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却被她躲开了。“是不是沐沐太吵了?”他的声音带着歉意,“她刚转来,我怕她不适应,就多照顾了点。”

      “不用解释,”林晓棠接过保温杯,转身往座位走,“同学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回到座位时,她看见苏沐沐正拿着江逾白的数学笔记翻看,手指在“圆锥曲线辅助线画法”那页轻轻摩挲——那是江逾白特意为她画的重点,上面还有她用粉色荧光笔标的痕迹。“江逾白,你的笔记比老师的还清楚,”苏沐沐抬头笑的时候,林晓棠发现她的发卡换成了和自己胸针同款的狐狸造型,“我可以借回去抄吗?”

      “笔记你先拿去用,”江逾白把笔记递给她,转头看向林晓棠,“我晚上再帮你整理一份新的。”苏沐沐开心地把笔记放进书包,还特意拍了拍书包上的挂件——那是个和江逾白帆布包上一样的星星挂坠。林晓棠低下头,假装做数学题,可笔尖在纸上划了半天,连题目都没看懂,脑子里全是苏沐沐拿着笔记时的笑容。

      中午去面馆吃饭,苏沐沐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那是林晓棠和江逾白每次都坐的位置。“老板,三份牛肉面,”她朝着柜台喊的时候,自然地接过江逾白手里的钱包,“江逾白不吃香菜,多放辣,晓棠喜欢番茄味,加个煎蛋,对吧?”林晓棠愣住了——她喜欢番茄味加煎蛋这件事,是上次江逾白帮她买面时偶然发现的,连苏晓冉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江逾白也有些惊讶。苏沐沐笑着搅了搅面前的茶水:“昨天我问班长你们的喜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吃饭,我就能帮你们点单啦。”她转头看向林晓棠,眼睛弯成月牙,“晓棠,你别介意呀,我就是觉得大家都是朋友,要多了解才行。”林晓棠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她介意的不是点单,而是苏沐沐看向江逾白时,那种毫不掩饰的亲近。

      面上来的时候,苏沐沐把自己碗里的番茄夹到林晓棠碗里:“晓棠,多吃点番茄,补充维生素。”然后又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了一半给江逾白:“你复习辛苦,多吃点肉。”江逾白没推辞,只是把牛肉又夹了几块到林晓棠碗里:“你也多吃点。”林晓棠看着碗里的牛肉和番茄,忽然没了胃口,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那番茄的味道,和江逾白上次给她买的不一样,涩涩的。

      “怎么不吃了?”江逾白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他的指尖刚碰到她的皮肤,林晓棠就躲开了。“我没事,”她转头看向窗外,刚好看到一对情侣在买冰淇淋,男生把草莓味的递给女生,女生笑着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就是有点饱了。”江逾白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夹到她碗里,那是她最喜欢的溏心蛋,可此刻她却觉得难以下咽。

      下午回到图书馆,林晓棠借口要背文综,搬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她隔着书架的缝隙看江逾白和苏沐沐,苏沐沐正凑在江逾白身边讲题,身体几乎靠在他身上,手里的笔时不时戳戳他的胳膊,引得他笑出声。林晓棠拿出文综课本,却一个字都背不进去,她看见苏沐沐把自己的外套搭在江逾白的椅子上,看见江逾白帮苏沐沐接了杯温水,还特意加了蜂蜜——就像他以前对她做的那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晓冉发来的微信:“晓棠,你在哪?苏沐沐在班里说,江逾白答应帮她补数学,还说她的数学基础比你好,教起来更轻松。”林晓棠握着手机的手发抖,眼泪差点掉在屏幕上。她抬头看向江逾白,发现他正朝她这边望,眼神里带着担忧。可没等她回应,苏沐沐就拉了拉他的胳膊,指着练习册说了句什么,他又转回头去,耐心地讲解起来。林晓棠收拾好东西,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图书馆。

      走出图书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江逾白的声音:“晓棠,等等我!”林晓棠加快脚步,却被他追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他喘着气,手里拿着她落下的晚霞笔记本,“是不是生气了?”林晓棠没回头:“我没生气,就是有点累,想回家。”苏沐沐也追了出来,手里拿着江逾白的外套:“江逾白,你的外套忘了拿。”她把外套递给江逾白时,故意碰了碰他的手,然后对林晓棠笑了笑:“晓棠,明天我们还一起去图书馆吧?”

      林晓棠没回答,转身就往公交站走。2路公交刚好驶来,她抬脚就往上踏。江逾白想跟上去,却被苏沐沐拉住了:“江逾白,我有东西给你。”林晓棠透过车窗,看见苏沐沐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江逾白。江逾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公交车开动的时候,她看见苏沐沐踮起脚,在江逾白耳边说了句什么,江逾白笑了笑,点了点头——那个笑容,和他以前帮她解出难题时的笑容一模一样,却让她觉得格外刺眼。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进,林晓棠靠在窗户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苏晓冉又发来微信:“我刚从班长那打听,苏沐沐以前在原来的学校就喜欢追学霸,她转来我们班,好像就是因为知道江逾白是年级第一。”后面还跟了个叹气的表情。林晓棠把手机塞进书包,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那些熟悉的枝叶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以前她觉得这条回家的路很短,今天却长到好像走不到头。

      回到家后,林晓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趴在书桌上看着江逾白送的晚霞笔记本。第一页是他写的地理口诀,旁边画着简易的海陆分布图;第二页是她做错题时画的小狐狸;第三页贴着他们一起做蛋糕时的照片,她沾着面粉笑,他举着打蛋器,眼里全是她。可现在再看这些,每一页都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她翻开最新一页,写下“5月6日,槐花很香,可我一点都不喜欢”,然后画了个哭丧着脸的小狐狸,狐狸的旁边,画了个空着的星星挂件。

      手机响了,是江逾白打来的。林晓棠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江逾白”三个字,手指悬在拒接键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了下去。不一会儿,他发来微信:“晓棠,你是不是误会了?苏沐沐给我的是她老家的特产,让我分给班里同学。你别多想,早点休息。”林晓棠看着这条消息,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从来没跟她解释过什么,现在却为了别的女生,特意发消息来澄清,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没回消息,把手机调成静音,趴在书桌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梧桐站,江逾白站在晨光里,可他身边的人不是她,是苏沐沐。苏沐沐戴着江逾白送的项链,手里拿着那块橘子味的橡皮,江逾白帮她整理书包,把她的笔记放进自己的帆布包。她跑过去喊他,可他却像没听见一样,和苏沐沐并肩走了,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她的影子,孤零零地落在后面,越来越小。

      第二天早上,林晓棠故意比平时晚了十五分钟出门。她绕了条远路去学校,避开了梧桐站。走进教室的时候,早读课已经开始了,她的座位旁边,江逾白正帮苏沐沐讲解数学题,苏沐沐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手里拿着的,正是江逾白给她买的浅紫色笔记本。林晓棠的脚步顿在门口,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江逾白抬起头,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刚要开口,就被苏沐沐打断了:“江逾白,这道题的步骤我还是没记住,你再讲一遍嘛。”

      林晓棠没说话,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把书包重重地放在桌上。江逾白停下讲解,把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我帮你接的,加了蜂蜜。”林晓棠没碰那杯水,从书包里掏出文综课本,大声地读了起来,声音盖过了他们讲题的声音。江逾白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想说什么,却被苏沐沐拉了拉胳膊:“江逾白,你继续讲嘛,不然我上课又要听不懂了。”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转回头去,只是讲解的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

      下课的时候,江逾白犹豫了很久,还是把一张纸条推到林晓棠面前,字迹比平时重了些,看得出来很认真:“中午去吃草莓蛋糕吧?你上次说那家的奶油不腻,我帮你订了。”林晓棠低头看了眼纸条,上面的“草莓蛋糕”四个字刺得她眼睛疼——那是他们以前复习累了的小约定,现在却好像变成了普通同学间的客套。她没说话,把纸条折好,塞进了课本夹层里,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苏晓冉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江逾白这是在哄你呢,你别硬憋着了。”林晓棠只是翻了一页课本,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没憋。”

      上午的数学课,老师讲导数的应用,林晓棠听得一知半解,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满页的小狐狸,没一道是完整的解题步骤。下课的时候,江逾白拿着两张手写笔记走过来,一张递给苏沐沐,另一张递到林晓棠面前,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是我整理的解题技巧,分了题型,你看看能不能懂,不懂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林晓棠抬眼,刚好看见苏沐沐手里的笔记上画着小图标,比自己的这张更精致。她心里酸了一下,接过自己的那张,叠好放进书包,没看江逾白,也没说谢谢,只是低着头说:“嗯,我自己先看看。”江逾白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想说“不懂随时找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再问下去,她又会躲着自己。

      江逾白的手还僵在半空,眼底的失落藏不住。苏沐沐走过来,把自己的笔记举到林晓棠面前,笑着说:“晓棠,你看江逾白的笔记好用心,还画了小图标呢,难怪他数学这么好。”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小狐狸吊坠在阳光下闪了闪。林晓棠没看她的手链,也没接话,只是拿起书包,低声说:“我去个厕所。”她快步走出教室,走廊里的风很大,吹得她眼睛发涩,却不敢哭——怕被同学看见,更怕被江逾白看见,戳破她那点藏在心里的小秘密。

      江逾白追了出来,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敢贸然拉她,只是声音放得很轻:“晓棠,你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都闷闷的,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林晓棠听见他的声音,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也没说话。走廊里的风卷着槐花瓣吹过,落在她的发梢,她抬手拂掉,指尖却有些发颤——那些委屈明明堵在喉咙口,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轻飘飘的“没什么”。

      “没什么?”江逾白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藏着困惑,“你早上没吃我带的粥,上课故意坐得离我很远,我递的笔记你也不接,这怎么会是没什么?”林晓棠终于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却倔强地抿着嘴,没提苏沐沐半个字,只是含糊地说:“就是……复习压力大,有点累。”她怕自己一开口,那些“为什么对她那么好”的质问就会涌出来,更怕听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连仅存的念想都留不住。

      中午的时候,林晓棠没去食堂,也没去吃草莓蛋糕,而是躲在教学楼后面的槐树下。苏晓冉找到她,递给她一个草莓蛋糕:“江逾白让我给你的,他说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的。”林晓棠看着蛋糕上的小太阳,想起以前江逾白帮她庆祝进步时的样子,眼泪掉在蛋糕上,把奶油砸出一个小坑。“他还说什么?”她声音沙哑地问。“他说,他和苏沐沐真的只是同学,让你别误会。”苏晓冉叹了口气,“晓棠,要不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听他解释清楚?”

      林晓棠没说话,只是把蛋糕往石头里面推了推,避开行人的脚步。她看见江逾白和苏沐沐一起从食堂出来,苏沐沐手里拿着个草莓味冰淇淋,递到江逾白面前晃了晃,他笑着摆手说了句什么,然后抬手帮苏沐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刘海——那个动作很自然,像是同学间的随手帮忙,可林晓棠的心脏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没等他们走近,就低着头快步离开,书包上的晚霞挂件撞在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

      下午的自习课,林晓棠把座位搬到了最后一排,远离了江逾白。江逾白几次想走过来,都被苏沐沐用数学题拦住了。林晓棠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的身影,拿出晚霞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我好像,要失去我的星星了。”旁边画的小狐狸,怀里的星星挂件碎成了两半。放学的时候,江逾白堵在教室门口,想跟她一起走,林晓棠却绕开他,和苏晓冉一起离开了。她没看见,江逾白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把苏沐沐递过来的冰淇淋丢进了垃圾桶。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苏沐沐追了上来,拦住林晓棠,脸上带着看似无辜的笑:“晓棠,你怎么不等我们就走了?江逾白还说要帮你补下午没听懂的数学题呢。”林晓棠停下脚步,垂着眼看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没接话。苏沐沐从书包里掏出那块橘子味的橡皮,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橡皮是江逾白借我的,说味道很特别,你也觉得挺好闻的吧?”

      林晓棠的视线在橡皮上停了两秒,然后移开,声音轻轻的,没什么情绪:“嗯,挺好闻的。”苏沐沐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平淡,愣了一下,又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这个是我姑姑送我的,你看,和你的项链是不是有点像?江逾白刚才也说很配呢。”林晓棠还是没抬头,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绕开她往前走。苏沐沐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没再追上去。林晓棠走出很远,才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冰凉的吊坠贴着皮肤,却压不住心里的闷痛——她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假装什么都不在乎。

      回到家后,林晓棠把江逾白送的项链和笔记本放在书桌上,看着它们发呆。手机响了,是江逾白打来的,她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半分钟,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最终还是按了静音。不一会儿,他发来一条微信,字里行间全是困惑:“晓棠,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如果是复习累了,我明天帮你划重点;如果是我打扰到你,我以后注意。你别一个人憋着,好不好?”林晓棠看着这条微信,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点开输入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回复了三个字:“早点睡。”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槐树。风卷着槐花瓣吹过来,落在窗台上,像一片粉色的雪。林晓棠想起第一次在梧桐站遇到江逾白的样子,他站在晨光里,手里拿着她掉的相机,笑容比阳光还温暖。那时候他们只是普通同学,一起讨论题目、分享零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他和别的女生多说几句话就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别扭,可这份没说出口的喜欢,让她变得格外敏感,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手机又亮了一下,是江逾白发来的“晚安”,后面跟了个小太阳表情——以前她看到这个表情会笑,现在却只觉得眼睛发酸。她没再回复,只是把江逾白的微信备注从“江逾白”改成了“小太阳”,又悄悄改了回来,像做了件亏心事似的,赶紧把手机塞进抽屉里。明天去不去梧桐站?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只要一想到可能再看见他和苏沐沐走在一起,心里就堵得慌,可如果见不到他,又会觉得空落落的。这种矛盾的心情,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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