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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下镇九渊 ...

  •   “什么!?”林淑妃倒这份上,也想起来了春娇的事情,当时是自己糊弄过去,这会儿又不能承认,佯装惊讶。
      王皇后起身,走到皇上面前,郑重行礼,主动请罪:“此事妾也有责任,若不是我这病来如山倒,未提前部署好众人职责,后宫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淑妃,你说究竟怎么回事!”皇上松开林淑妃的手,走到正位处,正襟危坐,仿佛刚才跟林淑妃柔情蜜意的不是他。
      林淑妃无法,只得带着众宫人跪下,用上柳弱花娇的姿态,平白让人怜爱的脸庞。
      可偏偏皇上这时正气头上,无意欣赏,冷漠开口:“淑妃,宫规是不允许随意打骂宫人,今日你好好说叫春娇的宫女究竟做了何事,让你宫里动刑。”
      “此事是两个多月前,陛下也知玦儿那会儿反复无常犯热病,有一日,春娇这个宫女,打翻了冰鉴,妾的大宫女香秋教训了几句,谁知那丫头不服气,她竟顶嘴,香秋当时为了玦儿,急得火气大,不免给了几巴掌。”
      林淑妃如实回答,在她眼中香秋再搪塞,也不能与实情相差甚远,说到底谁敢如此糊弄主子。
      只听“砰”的一声,皇上把茶杯扔到淑妃面前,茶杯碎片迸溅,“玦儿都快不行了,你个当亲娘还在隐瞒真相。”
      “皇上息怒。”王皇后率着众人纷纷跪下。
      “那个大宫女呢?让她来说,一五一十给我说,谁再敢信口雌黄,即刻权毙,绝不姑息。”
      香秋颤颤巍巍上前,哆嗦开口:“禀告皇上,那时四皇子犯热病,奴婢心急,见有人办事不利索,也不管何缘由直接动手,见她不敢反抗,奴婢也不知那日怎么,便将她推下阶级,在院子又打几下,让其跪了半天,皇上,那日奴婢也是被冲昏了头,才动那么重的手。”
      “还有呢?”皇上显然不信,他招了招手,大内侍监昌禄明白,用尖锐的嗓子喊:“来人——”
      香秋真的怕了,她以前也不是嚣张跋扈的人,最开始因她是随淑妃入宫最小的一个,都多疼她些,只是有些娇蛮,从何时变得,应该是四皇子落水后,她被指去专门照顾四皇子,四皇子因落水身体变差,淑妃觉得对不起他,越发纵着其性子,而她作为大宫女,与脾气愈发大的四皇子同流合污,最终成这副蛮不讲理之人。
      “奴婢说,什么都说,那日奴婢打完她后,先去骗淑妃娘娘,娘娘因我是家生奴婢,就信了,但奴婢心里犹嫌不够,下令让人孤立她,让她日日做重活,又嫉妒她长相,把淑妃娘娘给药扣下。”香秋说完不断磕头,希望皇上能留下她一条贱命。
      皇上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走到淑妃跟前:“你御下无方,说该如何吧。”
      林淑妃能说什么,她当然知道香秋和李玦以往何样,不过每次都只说几句,现在可好,遭了现世报应。
      “淑妃是被这奴婢蒙在鼓里,传我旨意:‘宫女香秋欺瞒上下,滥用职权,掌嘴二十下,关入掖庭做苦役’可好?”皇上再怎么,也舍不得怪淑妃,这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宠妃,
      “妾谢陛下仁心,不杀香秋。”林淑妃放心下来,至少此时皇上还是念往日情分。
      “春娇先关入掖庭看管,若四皇子无事再说。”皇上看向跪在面前的小宫女,不知究竟想何,最后面无表情的下令。
      春娇平淡领旨,跟内侍监离开,她本来只想小报复一下四皇子和香秋,但她没想到,四皇子真敢前日躲着众人去了池边,不慎滑了下去,这下若四皇子真死了,她也会跟着陪葬,她才十三岁,一点也不想死。
      香秋僵在原地,被内侍监直接拖走,完全没有平常那副“主子”样,狼狈不堪。
      皇上喟然长叹,让众人起身,又吩咐王皇后在这守着,他则先回太极宫处理政事。
      殿内安静许久。
      林淑妃嗤之以鼻道:“皇后今日应当高兴吧?”
      “你瞎说什么呢?”王皇后庆幸李兰跟着皇上一块走了,不然眼下情境会更难堪。
      “今日这一闹,皇上定觉得是我们母子俩个活该,连个宫女都管不好,敢直接报复皇子,而你教导的李兰,却明事理,对李兰上心,也会对李珲上心,我的女儿又给你的儿子做了嫁衣。”
      “淑妃,你怕不是昏了头,李玦病成那样谁不心疼,就算是他行为不堪,可有人会认为这是报应吗?你现在该冷静下来,做好主心骨。”王皇后不知林淑妃在这会儿,还有精力在疑神疑鬼的发疯闹事,但一想兴许是急火攻心,好言劝导。
      林淑妃不再说话,待众人走后,坐在李玦一旁,见他脸色苍白却透着不正常的嫣红,默默揪心落泪。
      医侍再如何努力,也无力回天,四皇子李玦,还是申时三刻前后咽了气,时年九岁。
      林淑妃在正殿里大哭,哭闹够后,蹲坐在地上,拿着四皇子李玦幼时玩的玩具,止不住地流泪,二皇女李鸢、五皇子李珞、六皇子李瑶,几个孩子就站在外面,悲伤不已。
      李珞虽也难过,但不解地问阿姐:“为何四阿兄一走,阿娘悲伤成这样,未免有些过了?”
      李鸢长他们几岁,自知缘由,但也不能说:“就像《战国策》中‘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阿娘便是如此。”
      殿内的林淑妃小声念叨:“是我没有福气,自以为先生下皇长子,就能高枕无忧,可未满周岁而离我去,再次生育了个女儿,令我心急,可偏偏又小产,那胎已五六个月,是个皇子,千辛万苦生下玦儿,我怕养不大他,担惊受怕,不敢责问一句话,却落水成疾,我真以为他会长大成人,是活下来的第一个皇子,才九岁,为什么要离娘远去,为什么?为什么?”
      王皇后将此事禀告于皇上后,皇上再生白日里的气,此刻脑海中也只有李玦的音容笑貌,于心不忍,不多时写下圣旨:四皇子李玦,少年英才,意气风发,心怀热忱,可天不假年,年仅九岁,追赐为陈王,诏告天下。
      春娇毫无意外,被皇上下令自尽,李兰偷偷跑去见她,春娇正静静等着,看见一袭罗绮裙,正是四皇女李兰,她一转身装作未瞧见。
      “你明明认出我来了,为何装作看不见?”李兰走进去,俩人仅差几步远的距离。
      “四皇女,我一介将死之人。为何要见?”
      “因为我想救你,而且我也能救你。”
      “救我?”春娇不屑一顾,她放肆笑出声,笑着笑着哭出来,“我算什么,值得一国皇女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是不起眼的小宫女,平白无故,就成了受气包,又要受不该受的惩罚,心有不甘,想小小报复一下,没承想碰上陈王犯贱偷溜到池边,又再次落水,你也要牵连致死。”
      李兰怜悯道:“我在皇上那里受宠,救你一命也能做到。”
      春娇摇了摇头,看了眼,暗无天日的牢房,心灰意冷到:“我活下来,也无法出宫,在这宫里只能做一辈子粗活,生不如死的活着,不过四皇女您是个好人,能不能将我亲姐多照看几分,我不想她受我牵连。”
      李兰猜到春娇不想活,这个宫女经历这一遭后,早就对世道失望,活下来也痛苦,于是她同意了善待其姐的请求。
      李兰回凤阳宫后,去救王皇后,王皇后不忍心李兰小小年纪见那么多人间险恶,答应了此事。
      冬青在短时间内经历大落大起,整个人都很蒙,当她知自家妹妹的壮举后,既有不解,但也有说不出的解气,可四皇子一死,自己妹妹也一命呜呼,而她因此被人欺负。
      直到几日后,一道懿旨,成了凤阳宫的宫女。
      大宫女修心把冬青领到英梧殿,英梧殿,布置典雅情趣,无浮华之感,前面种不少花木,偏右处一棵石榴树下,扎着小秋千,无过多装饰。
      李兰正坐在正门口处,看面前水仙织花样,见修心姑姑领人来了,才拍拍衣服起身。
      “修心姑姑,你去忙吧。”李兰示意冬青跟自己进来,“你多大?”李兰见冬青身量与修心差不多,但瘦了不少。
      冬青赶忙跪下,语气紧张:“奴婢今年十五。”
      李兰把她拉起来,“这是做甚,我这里可没有动不动跪下的规矩,不犯大错我不会为难的。”
      “谢四皇女,不知四皇女为何要奴婢一个粗使家伙。”
      “你妹妹,我本能救她一命,可她说还有个阿姐,用自己的命换我护你周全,你现在是要为两个人活。”
      冬青呆呆在原地,泪水蓄满眼眶,“我的傻妹妹,她何必呢?”
      “或许是不想没有尊严的活,想着拼一次,未想到撞上件大事,连命都搭上去了。”李兰淡淡解释,然后话锋一转:“你叫什么?”
      “奴婢叫冬青。”
      “冬青,是取自‘在人虽晚达,于树似冬青’吗?”
      “奴婢不知此诗何意,只是人牙子捡到我们姐妹时随意而取。”冬青疑惑不解,她这样的出身,哪里来的有机会想好寓意的。
      李兰思考片刻后,再度开口:“既然随意取的,便不要了,我想了个名字,叫山茶,仍取自‘似有浓妆出降纱,行光一道映朝霞’是朝气之意,希望你也能如山茶花般朝气。”
      “山茶明白。”她来了凤阳宫,又被四皇女赐名,这无不表明,她成了四皇女身边的宫女。
      “你是尚食局出身,可会些?”
      “奴婢入宫前就已会些简单点心,花样不多。”
      “无妨,你跟着修心姑姑学,她现在事宜过多,希望有个副手帮衬着点,你可要好好学。”
      凤阳宫里的山茶花正巧到盛放的日子,诸如“十八学士”“雪塔”竞相争奇斗艳,李兰轻折断一朵纯洁无瑕的山茶,别到山茶耳边。
      宫里的景色年年岁岁花相似,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岁岁年年人不同罢了,雪的落下,宣告着旧一年即要结束,人人盼着新岁来临,好洗去一年的霉运。
      皇上例下令,新春宴认真操办,以祈福运,万不可再如今岁般先后无两位皇嗣,这不如此不幸之事。
      也许是只祈福了皇嗣,而忘了他人。
      秀仪宫。
      自打陈王一走,林淑妃消沉起来,在她眼中其余几个孩子加起来,怕不是都比不上李玦一人,无形之中,把人事皆明白的二皇女推远了。
      李鸢十岁的年纪,早知晓一切,她也心痛弟弟早逝,但也心寒阿娘的不讲是非,自己跟两个弟弟还在,阿娘总对着唉声叹气,弟弟们还小,让她只能独自承受。
      这日,李鸢亲手做了阿娘最爱的糕点,来到秀仪宫正殿,菱秋姑姑正陪着,见她来了,主动起身。
      “阿娘,这是儿亲手做的点心。”李鸢打开食盒正是酥油饼,个个相貌极好,只看一眼便食欲大开。
      “玦儿在时,最爱吃此物。”林淑妃见物伤人。
      “此物是阿娘最爱,这几年阿娘操劳辛苦却忘了自个的口味。”李鸢将糍点摆在林淑妃前,示意尝尝。
      “你在怪我?”林淑妃听出怏怏不乐感,抬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有种错位感,怎的扎两条小辫的小姑娘,一瞬间长成了少年的年纪。
      她感慨万千,摸着李鸢已显清丽的脸庞,百感交集道:“鸢儿,你十岁了,都十年过去了。”
      “阿娘,您不止一个孩子,我和弟弟几人,还要靠您而活呢。”李鸢说完,遂行大礼于殿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下镇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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