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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镇九渊 ...

  •   日月如梭,史修仪渐渐从丧女之痛走出来,她自觉福薄,只求女儿能投胎到好人家,平安长大,日日前去长乐宫祈福,一同为其余孩子保平安。
      夏日总是闷热不堪,宫里的贵人还能靠冰块,以获取丝丝凉意,下人们则还要顶着日头操劳事宜。
      王皇后自大病一场后,精力远不如从前,这日,她精神不错,端坐在正殿里绣花,突然慌张放下手中绣绷,一脸焦急询问:“齐心,今年的凉食没有没发下去?”
      凉食一般是果子饮,是用果品或草药熬成的饮品,有时碰上庆典还会是酥山、冷淘,相较于后两种,果子饮最是实惠,也不容易偷工减料。
      齐心微怔:“娘娘放心,淑妃娘娘都吩咐下去了,一日一次,与之前别无二致。”
      王皇后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最近她的身子越发差,以往面面俱到,做事滴水不漏,现在却连一些小事都忘却。
      齐心叫人来添上了冰块,紧接着为王皇后按摩,正心为其打扇,正殿内安静只有扇子发出的微风声。
      凤阳宫内迎来了片刻的安静,但秀仪宫却又乱起来。
      自打那年秋天,四皇子李玦落水后,就小病不断,医侍说待长大些,症状便会减轻。
      淑妃无法,暂时信此说法,又恰巧去年冬天,李玦未生病,反倒是李珞与李瑶病了几日,一时之间,认为医侍言之有理。
      入夏以来,许久未病的四皇子,离奇发热,反反复复不停歇,医侍众人从衣着到吃食,甚至日常所用的东西,一一排查,就是找不到发病原因,只静养着,急得淑妃越发憔悴。
      这不,刚睡了一觉,李玦又浑身发热,八九岁的孩子热得满身大汗,想把衣物全脱了。
      “四皇子,不能乱脱,姑姑给你打扇好不好。”香秋一手持扇用力快扇,还腾出空来,指挥搬冰的人,“快点,加冰。”
      搬冰的宫女,年纪不大,可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四皇子,她就成了受气包,做与自己无关的事。
      冰鉴跟上半个身子大,搬得并不稳当,她想着一鼓作气走完最后几步,好离开这是非之地,或许用力太猛,抑或天气热得头晕,脚下不稳,跌倒在地。
      发出的声音可不小,香秋本就脾气大,把扇子扔给一旁的小宫女,气冲冲走到门口,揪起来人,狠狠给了一巴掌,嘴上也不饶人:“连这点事都办不利索,想干什么!说话!”
      那人怎敢回话,低着头畏畏缩缩站在原地,香秋连揪带推把她带到殿外,外面正值午后,烈日恍恍。
      对着外面的人喊:“这是谁负责的人。”眼神犀利环顾四周,并无人上前,香秋倚着门框,拿出帕子,故作羞侮扇了扇,接着道:“没有人认吗?”
      见此阵仗,谁也不敢开口,涉及四皇子的事又加上香秋这个大宫女,众人皆不敢应声。
      香秋见状,心里更得意,毫不在乎把她推下阶级,随即轻飘飘地说:“给我跪在殿前,何时太阳落下,再给我起来,日日如此,直到四皇子病好!还有谁敢求情,罪加一等。”
      说完这些,见这小宫女还是未有动作,她随手指了个内侍监,用凛冽眼色一使。
      内侍监拉起了倒在地上的宫女,宫女的额头摔出了血,双眼无神,但万幸还活着,既然还活着,那只会更痛苦。
      “既然还活着,给我装什么死,给我打到‘活’过来。”香秋更加生气,说的话愈发狠毒。
      内侍监惊耳骇目,那宫女已神情涣散,再打只怕会出人命,但他也想活,就佯装打了几下。
      香秋一把扯开他,冷嘲热讽道:“装什么呢,这会儿又情义深厚了,刚才怎么没人求情。”
      她拎其人来,毫无预兆直接动手,狠狠地扇了会儿,见宫女伤得不轻,才停手。
      这事自然传到淑妃耳中,香秋一通示弱加上乱扯,淑妃只免了宫女的每日罚跪,至于补偿安慰,更是未发生。
      小宫女的伤未养好,又开始日日操劳,炎热的天气,让她的脸越发不好,小小年纪受了大罪。
      终于到了每日月休,她早早起来,跑去了掖庭尚食局,她的阿姐在那里是个烧火的婢子。
      姐妹俩人无亲无故,从小被人牙子养大,人牙子未想卖了她们,恰逢宫中选小宫女,顺理成章入了宫,当粗使婢子。
      她因长相略有姿色,掖庭掌事的人说,能去伺候贵人,阿姐当时羡慕地说她有福气,在嫔妃宫里也比在掖庭做一辈子粗活有出路。
      “你怎么来了,春娇?”冬青刚忙完不久,在灶屋门口坐着,一回头见自家阿妹,匆匆擦汗,走到面前。
      “阿姐我实在是受不了。”春娇见了亲人,忍不住崩溃大哭。
      冬青一见自家阿妹的脸蛋,震惊不已,原先白嫩嫩的脸蛋,此时布满了伤痕,还发了炎,怕是养不好。
      “你惹了主子不高兴?”冬青脸上充满了伤心,却不敢说贵人的不是,只是怯怯的说。
      春娇听阿姐的问法,自嘲笑了笑:“我哪敢惹主子不高兴,因着资历浅,让人遣去为四皇子搬冰,谁知不小心跌倒,这事但凡是个明事理的,口头说几句,再略施薄惩,就过去了。”
      她抹抹眼角的泪,缓口气:“秀仪宫可不是,大宫女也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一顿罚,得罪了大宫女,受人排挤。”
      冬青不敢骂主子,毕竟主子的命是命,他们这些下人算什么,轻轻拍着自家妹妹后背。
      随着李兰五岁生辰宴一过,天气终是凉爽下来。
      这日,李兰与水仙、吉祥主仆三人,再一次去东园玩闹,恰巧遇到四皇子李玦,两行人互相问安,就分开了。
      玩闹一会儿,李兰见水仙一脸疑惑,不解问:“怎的,刚才我与你讲的诗未懂?”
      水仙摇了摇头回答:“四皇女诗我是懂了,可心里还有个疑惑,怎么奴婢每次都见四皇子带着一大群人呢,这好像不合规矩?”
      李兰随手拈了片叶子,微微一笑:“虽说规矩是死的,可四哥哥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日日总自诩聪慧,却是最矫情的,也不知林阿娘怎么养的,明明二阿姐和五哥哥都不这样。”
      三人在池边的亭子里赏景,吉祥编了个草环,水仙说他手艺太差了,正要露一手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李兰走到跟前的假山,偷一眇果然是李玦一行人,声音如她所料香秋这个狐假虎威的大宫女,而挨训的是个不认识的小宫女。
      只听。
      “春娇,是不是给了你脸面,让你如此肆意妄为!”香秋那副跋扈样子,娇丽的脸庞,却露出凶狠的表情。
      “大宫女,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请指示。”春娇依旧是唯唯诺诺,凭空让人烦躁。
      “四皇子娇弱,见不得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带他去池边?”香秋说的不错,但态度过于急迫,嫌得如无理取闹般。
      李兰还想着这次别误会香秋,听了几句,真是思虑过多了,从假山后面出来,吉祥适时喊一声:“四皇女在此,休得胡闹。”
      “香秋姑姑,出什么事了?动如此大气?”李兰走到两人中间,只见一人咄咄逼人,另一个害怕地发慌。
      “春娇是吧?跟我说说如何?”李兰让她起身,春娇也不含糊,把事情原委复述一遍。
      “香秋姑姑,这话应是你第二次听,可有何想法,我倒认为春娇阿姐说得无错,四哥哥什么样的为人,都有目共睹。”李兰阴阳怪气道。
      “你瞎说什么?”见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李玦终于不坐壁上观,气冲冲地开口。
      “我让水仙去找了值守的人,若我猜错了,自会道歉,若四哥哥错了该如何是好?”李兰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值守的侍卫很快到了,确实与春娇说得一致,就是李玦自个想去池边,春娇上前阻止。
      李玦气不过,一甩袖子就匆匆离去。
      几日后。
      “什么?四皇子病重?”王皇后以为是自己病傻了,出现了幻觉,要不然为什么又有坏消息。
      “是前儿又落了水,只不过淑妃拖到今日才禀告皇上。”齐心补充道,毕竟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她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
      王皇后想起前几日,李兰从东园回来时说的事情,现仔细一看,恐怕没那么简单。
      “真是胡闹,齐心、正心,给我梳洗一番,我亲自去一趟。”王皇后是不想门趟四皇子这浑水,宫中人人皆知林淑妃一遇上四皇子的事有多疯,可到这份,又不得不去。
      秀仪宫。
      皇上也在正殿里候着,王皇后一瞧这阵仗,怕是不好了。
      “淑妃,先别哭了,我也心疼玦儿,这几个皇子他最是伶俐,他又是咱们最爱的孩子,谁心里也不好受,但哭不办法,咱冷静会儿。”皇上轻揽着林淑妃,柔声细语。
      王皇后坐在一旁,冷冷地看了几眼,叫齐心拿册子,接过四皇子的医诊记录,粗略一看。
      老医侍走进来,斟酌后问:“陛下,请问四皇子究竟何时落得水?臣看这状况不像前日。”
      “是前日,都生死攸关之际,你们连这个都分辨不出。”皇上皱着眉头,不解道。
      “那就怪了,四皇子这症状实则是先前已着了次凉,再又落的水。”老医侍如实道来。
      “先着了凉?”李兰突然开口。
      “怎么了兰儿?”视角都一时之间聚于李兰身上。
      “阿爷,前几日四哥哥曾想去池边,那不成那日去了,可我也询问了侍卫,皆说没有?”李兰灵光一闪,震惊开口:“难不成,在池边受了凉?”
      被香秋抓来的春娇,挣开上前,我见犹怜地说:“禀告皇上,其实那日四皇子脱了鞋袜在池边走了会儿。”
      李兰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未绕出来这事情前后。
      王皇后倒完全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惊诧看着春娇,想到池边有座假山,不用心看是瞧不到,她在利用李兰,一半是李兰带来的实情,一半李玦的跋扈,足以李玦让其受凉而应任性,不承认此事的发生。
      “知情不报,可不会有好下场。”王皇后适时开口,李兰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当日发生的前后,匪夷所思看着春娇。
      “你既然知情,为何不说?”林淑妃怒火中烧,咄咄逼人。
      “娘娘,让奴婢说什么?”春娇瞋目切齿盯着林淑妃,冷眼嘲道:“是四皇子贪玩下水,奴婢若不拦,怕不是活不到今日,不是吗?”
      “大胆,一介婢子,明知四皇子受凉却不禀明!”香秋突然大叫一声,一时之间目光移向她。
      “都给我住嘴,让她说。”皇上最烦香秋这个奴婢,整日分不清大小王,“是当我死了吗?”
      “奴婢当日先上去劝阻一遍,可四皇子不听,反倒打发奴婢走,无法,只好退了远些,可谁知,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四皇子却下了水。”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要利用我?”听李兰此言,春娇脸上的表情,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李兰走到她面前,心疼说:“为了养好脸,花费不少吧?”
      “这话何意?”皇上盯着春娇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阿爷,阿娘派人打听各宫事宜,发现了秀仪宫虐待宫女一事,今日刚要去禀告,却四哥哥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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