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目菊》守望麦禾

7、胆小鬼

　　许嘉晴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喝多了，陈豪坐许嘉晴的车来的，也喝了酒，小姜只好帮叫了代驾，钟秋柏目送迈巴赫离去，气郁地回家。

　　钟秋柏气许嘉晴，既然他和陈豪不是那种关系，怎么能和他一起回去。

　　钟秋柏气自己是胆小鬼，连吐露喜欢的勇气也没有。

　　论坛上的帖子越闹越大，还被无良营销号带词条搬到微博，上了热搜。

　　钟秋柏午休刷手机的时候，原先的词条已掉，取而代之的是#许嘉晴表弟#。

　　表弟？

　　钟秋柏点进去，原来是环宇的公关部发力了，置顶是环宇留学的蓝V号发的许嘉晴和捧着奖杯，一身运动服的陈豪合影。

　　配文——集团运动会上总经理战绩可查，是零。总经理表弟战绩：蝉联投铅球三届冠军。

　　一语双关，既表明了两人真正的关系，又巧妙地用自嘲方式转移重点。

　　评论区果然被各种乐子人占满，夹杂的个别质疑也被快速增长的调侃评论挤了下去。

　　——陈豪是你表弟？

　　发过去的信息被许嘉晴秒回。

　　——是啊，我没说过吗？

　　配上个小猫无辜的表情包。

　　钟秋柏无语。

　　——这周末去攀岩吗

　　许嘉晴回复要去，两人约在攀岩馆见。

　　钟秋柏为了找车位绕了一圈，停在离攀岩馆五百米的路边，他刚走进大门就看到许嘉晴在那唉声叹气。

　　“怎么了？”

　　钟秋柏被许嘉晴拉到里面一看，好家伙，所有新手友好区和教练墙都被一群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占据，叽叽喳喳在套安全绳。

　　“前台说今天有体验活动，来了好多高中生。”许嘉晴眼巴巴看着钟秋柏。

　　“我以为今天跟着你练，也没约教练。”

　　钟秋柏闻言犯了难。现在连中等难度线路都有高中生在爬，唯一还空着的大仰角墙对攀爬者的技巧要求太高，许嘉晴练不了。

　　两人最后连衣服都没换就从攀岩馆出来。

　　相视而笑。

　　“那接下来……”许嘉晴先开口。

　　钟秋柏犹豫着约许嘉晴去别的地方运动，京市好的运动场馆他都熟。

　　还没等钟秋柏想好，许嘉晴被一个电话叫回公司。

　　总裁果然贵人多忙。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发财树要这样，轻轻擦叶片……”钟秋柏的大手拿着块湿布，动作小心翼翼，几个清一色白衬衫黑裙的环宇女职员围观学习。

　　“钟秋波？”路过的许嘉晴撞见这幅场景满脸诧异。

　　“许总好。”女职员们纷纷起身招呼。

　　“钟经理帮我们修剪发财树呢。”一个女职员帮他邀功。

　　“哦？”许嘉晴挑眉。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一个女职员眼神示意远一点站着的林老师，大家都会意一笑。

　　林老师低头狂吸手中的冰美式，一副莫搞我，不关我事的神情。

　　“发财树要放在散光的地方，这里朝南阳光太强了，我帮你们把花盆搬到那个角落，你们把地上这些断枝丢了就行……”等钟秋柏忙完起身，早已不见许嘉晴的身影。

　　阿嚏————

　　“林老师你没事吧？”钟秋柏递上一包纸巾。

　　“没…阿嚏——”林老师赶紧拆开纸巾火速抽出两张往盖住鼻子，“阿嚏——蒿草过敏。”

　　“秋天了。”钟秋柏表示理解。

　　“林老师，学生找你！”

　　“来了！”林老师把纸巾抓在手里晃了晃，“谢谢啊”

　　林老师回到事业部的工位上，跟学生和家长通了快一小时的电话，期间鼻子一直发痒，她忍着没打喷嚏，把钟秋柏给的那包纸巾用剩薄薄一张，扔在电脑边上就赶去第三会议室参加教学会议了。

　　等会议结束回到工位，发现工位上放着盒三明治。

　　“谁这么好给我盒三明治啊？”林老师大声问众人，拿人东西要回礼的，如果是追求者就不能收了。

　　“许总给的。”隔壁老师好心告诉她。

　　“许总？”林老师纳闷，她和许总也没私人交情啊，除了那天晚上加班还无辜被许总阴阳了两句之外。

　　“许总刚才来巡视我们这层，给办公室大家每人都发了一盒三明治，你要不够我这还有啊，我不爱吃凉的。”对面工位的雅思老师探起脑袋隔着电脑跟她说。

　　听到每人都有，林老师就放下心来，坦然打开塑料盒吃起来。

　　嗯？谁把我纸巾扔废纸篓了？吃完林老师偷个懒，想把塑料盒先扔桌下的废纸篓，低头瞧见里面躺着她用剩一张的那包纸巾。

　　算了，反正快空了。林老师做不出从废纸篓捡东西的事，没想太多，把塑料餐盒也往里一丢。

　　钟秋柏发现许嘉晴又不回他微信了。

　　前几天他们聊天有来有往挺频繁的，业务上的事都对接环宇财务部和法务部了，钟秋柏以为他和许嘉晴算是朋友。

　　许嘉晴都让他直接叫名字了，不是吗？

　　钟秋柏怕自己自作多情。

　　因为长相，从小就有女生给钟秋柏递情书，钟秋柏拒绝的话好几次让女生生气。

　　钟秋柏知道自己可能情商不高，嘴笨。别的客户经理都比他更会和客户打交道，钟秋柏靠着专业知识和还算可以的皮囊撑到今天。

　　或许他根本不适合干客户经理，也不适合追人。

　　他凭什么追许嘉晴？许嘉晴身边随便一个同学都很出色。

　　钟秋柏往上翻了翻这几天的聊天记录，路上随手拍的夕阳，叶子变红的银杏树……

　　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钟秋柏选择最笨的方法，他想和许嘉晴分享看到的美景，想给许嘉晴送他喜欢吃的东西……

　　“……总之，客户经理的存款任务底线是五百万，没达到这个标准的都算本月考核不通过。”

　　每个季度末，分行要向央行、总行、银保监会提交资产负债表，存款规模是核心考核点，今年基准利率上调，分派到中区支行的存款任务大了不少，让张行长压力山大，一改平时和蔼可亲的样子，向下属施压。

　　钟秋柏紧握着手机，心里算了下，自己在外行有200万的定存，加上一些基金和理财，都提出来，再求大姐二姐帮帮忙，应该能凑出五百万。

　　目前手上两个对公客户，温州老板那边……刚给人添了麻烦，没戏。许嘉晴……钟秋柏在追人家，开不了口。

　　钟秋柏又要开始拿着内部名单四处跑客户的日子。盘算着下回去芒少酒吧也问问他。

　　其实他们行给大额存款的定期利率颇有竞争力，附赠的礼品从高端按.摩仪到投资金条，名目繁多。

　　跑客户路过什刹海，原以为只剩残荷的荷塘一角，最后一朵荷花还在顽强绽放着。

　　钟秋柏忍不住拿手机把它拍下来，发了个朋友圈。回到家发现收到了好几个赞，其中一个是许嘉晴点的。

　　许嘉晴喜欢的花+1。

　　钟秋柏反复点进朋友圈看了又看，许嘉晴的赞让这张荷花照一下变得特别起来。

　　钟秋柏决定把这张荷花设为朋友圈的背景，尽管除了银行的宣传任务，钟秋柏很少发朋友圈。

　　当天晚上接到张行长的电话。

　　“小钟啊，你这个月存款任务超额完成了，很好，很好！”张行长心情愉快，语调都高昂了。

　　钟秋柏摸不着头脑，“行长您的意思是？”

　　“许总啊，他刚才给我打电话，周五从A行转一笔两千万到我们行存定期算你的业绩。两千万啊！不是你找许总拉的吗？”

　　钟秋柏脑子里轰的一声，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失了神。

　　“……到时候你到库房里挑，礼品挑最好的给许总送去。要不干脆找管库房的小宋列个清单，让许总挑他喜欢的……”

　　“……小钟？”

　　回过神的钟秋柏随便应付了行长，开始复盘这件事。

　　最近他连银行的宣传任务都把许嘉晴屏蔽了才发的，存款任务的事一个字也没和许嘉晴说过。

　　钟秋柏又翻开聊天记录检查，除了随手拍的照片，就是“今天跑步的时候看到一只流浪猫”之类日常瞎唠叨。

　　许嘉晴怎么知道他有存款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