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卑劣少爷们的较量》橘子小仙

49、nb

　　宋阳醒来半年多的时间里，除了管家和许朝阳，见到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了。

　　“又见面了，每次叫我来准没什么好事儿对不对？”医生拎着医疗箱进来，面容清俊，一米八的大高个在床边坐下。

　　宋阳点点头：“是的，我的腺体受了刺激，疼得厉害，还有止痛药么？”

　　床旁边沙发坐着的许朝阳放下手机：“给他看看。”

　　医生拿出检测腺体的仪器给宋阳戴上，开始八卦：“我听管家说最近许少天天接送上下班，盯得那叫一个紧，人快给养成家雀儿了。下一步是不是准备走路把人栓裤腰带上了？”

　　许朝阳：“你要是实在闲，实验室需要研发的药再研究研究？”

　　医生悻悻：“许少听没听过一句谚语？”

　　“少啰嗦。”

　　宋阳忍俊不禁。比起别墅里其他人对许朝阳毕恭毕敬，甚至有些害怕，他是唯一一个不那么尊敬许朝阳，还敢开他玩笑的人。

　　医生状似受惊：“罗马不是一天塌的——但你再催，今天就能塌。”

　　“闭嘴。”

　　打了一剂止痛针，又补充了点他日常吃的药片，男人道：“你比较特殊，身为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敏感是正常现象，等过一段时间适应了就会好很多。”

　　宋阳道了谢，男人就告辞了。

　　人前脚走，后脚他好奇道：“他和你真的是雇主与下属关系？”

　　本来门关得只剩一条缝的人听见了，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从门缝里探出头：“我和他是合作关系，宝贝。”

　　许朝阳：“滚。”

　　门被带上，宋阳恍然：“难怪。”

　　许朝阳：“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尤其听完你们斗嘴之后。”

　　……

　　整个J区有五六所大学，只有一所私立，宋阳不出意外要去这个学校——在许朝阳砸够了钱的情况下。

　　进入学校的第一天他就被F国大学开放包容的校风上了一课。

　　一个穿着抹胸短裙外加过膝袜豆豆鞋的男生背着书包从他身前走过去，飞奔向一个高大的男生，男生在接住他之后手伸进他裙子里，从外面看能推测出他捏了短裙男生的屁股。

　　“亲爱的好久不见，距离我们上一次接吻已经过去了十一小时零二十三分，想念我的嘟嘟唇了吗？”说着，短裙男生撅起嘴巴。

　　高个男生没说话，直接吻了上去。

　　两个男生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学校广场前接吻，甚至背景还是历史上最出色的州长雕像。

　　“少爷，吓到您了吗？”管家在一旁贴心问，手里还拿着他的书包。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宋阳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没有。我很好，管家伯伯，我要进去了。”

　　他拿过书包的时候，司机按了两声喇叭，因为刚才经过车前的两个学生往车的引擎盖上吐了两块泡泡糖。

　　“妈的，没有家里人教他们怎么吐泡泡糖吗？”司机下车用纸巾揪着尚有余温的泡泡糖，狠狠扯下来。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吐泡泡糖的学生还趁他背对着的时候扮鬼脸。

　　宋阳觉得这里的teengers真是太自由了。

　　管家：“少爷，许少让我陪您进去。”

　　说着，从后排座椅拿出他历经百年岁月沉淀的古董手杖。

　　宋阳并没拒绝，他有种一个人进去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曾经发生过入学第一天不愉快的经历似的。

　　在顺利从校长室谈完话出来正式成为一名插班生后，管家伯伯语重心长地交代他有事一定打电话，不要擅自行动。

　　许朝阳大概跟他说什么了。宋阳举双手保证。

　　按照他的要求，许朝阳把他安排进了汽车工程（赛车实践方向）专业，是全校为数不多的F外合作专业。

　　学费一年一万八，涵盖赛车设计、制造、改装等方面，课程包括高级车辆动力学、单圈模拟工程、电动汽车技术、赛车文化与经营等。

　　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卡丁车驾驶。

　　他好像只无聊的时候在电脑上玩过卡丁车游戏。

　　很多课程宋阳虽然听不懂，但很满意，笑容和蔼的大胡子校长在介绍完专业、听见管家汇报许朝阳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之后，对他也很满意，双方就当天入学事宜现场达成一致。

　　出了门，管家道：“少爷，您是想去教室上课还是先在校园里逛一逛？”

　　正值部分学生下课，三三两两迎面走过来，听见这句话纷纷投来目光。

　　宋阳：“我去上课，你先回去吧。”

　　管家：“好的。”

　　然后优雅而绅士地走了。

　　宋阳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如果不去上课，管家伯伯可能还会跟他逛一圈校园，他可不想当动物园里展览的猴子。

　　说了很多次，管家伯伯依旧乐此不疲地用少爷称呼他，他也懒得纠正了。

　　“A栋401室……”宋阳看着教务系统里的课表，找到了这节名为赛车文化与经营的课程的上课教室，从后门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进去。

　　下节课高级车辆动力学也在这里。

　　后排坐着一个亚裔男生，正在看手机，而讲台上，地中海大胡子的教授正激情澎湃唾沫横飞地介绍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赛车文化和历史。

　　宋阳在亚裔男生旁边隔了一个空位的位置坐下，他没有课本，只带了个笔记本iPad。

　　“课快结束了才来，私立学校的学风这么差劲？”

　　屁股刚挨上座位，宋阳就听见旁边传来这么一句。

　　说这句话的人甚至头都没抬，眼睛还在手机上盯着，语气轻蔑。

　　他是不经批评的，当即怼回去：“坐最后一排的学生有什么资格谈学风？”

　　男生本来只是吐槽一句，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戴着无框眼镜的脸庞从手机屏幕上抬眼，“你说什么？”

　　宋阳毫不客气地看回去：“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双方在对视时不约而同地都顿了一下，宋阳是因为这个学生长得他比较不想承认——有一点点帅，眉眼温润的书生气，又有种凛凛不可犯的威势，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生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回过神看向他胸前的名牌：“宋、阳？你是G国人，那你的学习习惯和努力程度应该排前列，怎么一点G国学生的好学精神都没有？”

　　宋阳把自己的笔记本iPad二合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安好支架，手头划拉着开机，屏幕照亮了他的脸：

　　“我学不学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好学怎么没看你坐第一排去呢？”

　　男生脖子前面挂了个牌牌，上面红色的三个旁听证大字就差没戳瞎人的眼睛了：

　　“哟，旁听生，旁听在这里坐着，是等着老师拿喇叭在你耳边讲吗？”

　　宋阳鼻孔重重发出一声嗤气。

　　男生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察觉出不对身旁凉飕飕的宋阳扭头，发现男生在看自己的旁听证，见他看过来，突然一笑：

　　“你家里花钱把你送出国，看来是为了让你不败坏家业当酒囊饭袋来的。”

　　他眼神好像在看一只努力蹦跶的虾仔：

　　“挺好的，毕竟父母绞尽脑汁不如废物灵机一动，脑子不动有时候也是种优点。”

　　宋阳翻了个白眼：“我说大哥，你是有老师病吗？这么好为人师你咋不上讲台坐着去呢？”

　　这时，下课铃响了，大胡子教授的课也讲完了，宋阳没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把书包放到抽屉里去上了个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各自的位置坐好了。而那个没礼貌男也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宋阳心想，真能装。

　　教室里乱哄哄的课间余温还没降下来，宋阳在后排看前面一目了然，吃鸡腿满口胡塞没咽完的，交头接耳的，情侣亲嘴的，喝可乐的，埋头打游戏的。

　　还有时不时望向门口放风看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果然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学生课间无非就那么几件事，吃喝玩乐，以及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偷谈恋爱。

　　相比之下他还是太好学了，已经拿起iPad笔准备记上学第一课的课堂笔记了。

　　虽然老师还没……来？

　　？

　　挂旁听证这哥们儿被他刚才一番感天地泣鬼神的言论说服了？真的上讲台准备旁听教授的高级车辆动力学课？

　　太努力了吧？

　　照他刚才的尿性，

　　这门课教授不给他A，他不得背后嘴教授八百遍。

　　等等，他走到话筒前干嘛？

　　“安静。”

　　嗯？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聚焦下男生咳了两声，仿佛是为了刻意增加年龄的厚重感，目光如同鹰隼盯着后排的某人，一字一句开口：

　　“我是你们本节课的老师，瑞尔斯·海默教授的助讲周凛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Zhou，也可以称呼我的英文名Rowan（罗文）。”

　　？

　　周凛之满意地看着坐在最后一排的亚裔男生脸色比打翻了的酱料碟还要精彩。

　　他慢悠悠从随身的单肩包里拿出蓝色的教职工证，又慢悠悠把脖子上红色绳的旁听生证摘下来，换成蓝色。

　　整个过程故意放慢，好像那个马戏团的猴子在给观众展示表演。

　　好了，宋阳决定开学第一课从此刻结束。

　　“海默教授有事，所以这节课由我代替他上，请同学们将课本翻到第135页，本节课我们一起来学习本书的第二章第三节，轮胎动力学之非稳态轮胎特性。”

　　“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学，你是在收拾书包吗？”

　　此言一出，齐刷刷的目光层层叠叠从教室前面投过来，宋阳有种被架在火上烤了的感觉。

　　又不打考勤，放他一马能死啊？对同胞重拳出击，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宋阳放下尴尬的、收拾了一半的书包，一步一挪慢慢坐回原位。

　　“这位同学一直站着不知道是不是想上讲台来陪老师？”周凛之说，大方地大手一挥：

　　“来吧，坐第一排，正好没人。”

　　学生堆里传来笑声，宋阳后槽牙要咬断了，顶着无数人的目光、硬着头皮，拿起装iPad笔记本电脑的书包从阶梯教室最后面走到了最前面。

　　跟这个叫周凛之的男人对视的时候，眼珠子都要闷出病、冒出火来了。

　　而周凛之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家都要向这位同学学习，体谅老师的声带，往前坐，不然讲的什么都听不见。”

　　“你说是不是，宋同学？”

　　宋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说服自己扯出一个完美笑容：“是。”在周凛之看不见的角度坐下偷偷翻了个白眼。

　　周凛之很满意。“好，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首先学习非稳态轮胎的核心概念与数学模型，宋阳同学起来说一下非稳态轮胎的核心概念是什么？”

　　宋阳人麻了。他没课本。

　　不过还好有iPad，搜索出来的答案用语音从耳机输入还能跟读，格外方便：“非稳态-轮胎，也称为-瞬态特性-轮胎。”

　　周凛之注意到他的词与词之间的间隔和停顿都特别慢，读起来就跟人机似的。

　　“指的是-当轮胎-的工作频率处于2—20HZ-范围内时，轮胎-与地面之间-的力和力-矩相对于轮胎-的运动输入表现-出一定滞后-的特性。”

　　“正确，不过下次请用课本上更为简洁的定义表述。请坐。”周凛之看了他空空如也的桌子和书包一眼，嘴角上扬了几分。

　　“非稳态轮胎出现的现象以及成因分别有三个方面，首先是力滞后现象，成因是胎面橡胶变形速度滞后于轮辋转向输入，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想一想可能对赛车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宋阳听他的描述，很像他平时偷开许朝阳车库里的车飚车时出现的轮胎变道时反应迟钝的样子。

　　但他才不会主动回答，便宜得他。

　　最好冷场。

　　等了一会儿，不出意外，全班没一个人举手。

　　哼。助讲又怎样，还不是没人听。

　　下一秒，周凛之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与之对视，周凛之看见了他眼底未完全掩饰掉的不屑。

　　宋阳心道不好，只听上面人道：

　　“没人举手那请宋阳同学继续来回答一下吧。生活中有飙车吧，有没有觉得这个情况比较熟悉啊？”

　　“没，家穷，没钱飙赛车。”

　　学生哄笑一堂。但不是因为宋阳的诚实，而是他站起来一连串的“NONONO”以及夹杂着口音的中式英语：“bad home 呃……no sai car because……”

　　他想了想，灵光一现：“no money！”

　　“他在说什么，救命。”一个亚裔学生对同伴低声笑：“这样真的不会被教授拉黑名单吗？”

　　“拉什么黑名单？国人能听懂的英语，得到人民认可的、通俗接地气的英语才是好英语。”

　　同伴憋笑憋得直抖肩。

　　“反正我能听懂。”

　　“教授看上去是听懂了，毕竟是亚裔，但也好像要笑疯了一样。”亚裔学生说。

　　周凛之的确是笑了，而且几次试图用英语组织语言继续讲课都没成功，直到班里的大家都停止笑，阻断了笑的传播途径才得以继续：

　　“我刚才看你认真思考的样子，不像没有答案。”

　　“如果你只能听懂英语但讲不出来，那么在我的课堂上你可以用世界官方承认的六种语言以及Y国语跟我讲，我都能听懂。”

　　宋阳：“……”

　　年纪轻轻让你装了个大的，你好牛逼。

　　不过有一点没说错。他对英语的掌握程度说远不如听。

　　于是无缝衔接母语模式：

　　“就是飚车的时候经常会感觉车轮在高速的情况下变道转向迟钝，所以常常要凭借经验来预判操控转向的时机。”

　　“刚才听了教授的描述，感觉挺像的。”

　　他说完这个，下面又有不少人在偷偷笑，此起彼伏，好像他在说笑话。宋阳不卑不亢，甚至骄傲自豪，觉得自己答得好极了。

　　周凛之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带上了一丝惊讶：

　　“很好，完全正确。”

　　一句话，其他准备看他笑话的其他同学傻了眼，周凛之看这个小亚裔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而玩味起来。

　　“请坐。”

　　接下来他继续讲课，宋阳坐在座位上，翻出了许朝阳给他买的英语翻译器眼镜戴上，戴的时候后面又传来笑声。

　　“上着上着课突然戴墨镜，是准备cos漫威超人吗？”一个留学生捂嘴边笑边对同伴说。

　　“助教好像觉得这样很酷，看，还主动走过去摸他的眼镜。”

　　宋阳看着站在眼前的助讲：“你没说上课不能戴墨镜。”

　　他指了指黑板上他写的一串瞬态侧偏力模型的微分方程：“不然我看不懂。”

　　周凛之轻笑，伸手摘下他的眼镜，众目睽睽之下戴上，学生们开始放肆笑出声。

　　他扭头定定看了一会儿黑板，点头：

　　“是挺方便，方程旁边还有注解，挺适合你的。”

　　“你耳朵上的耳机跟眼镜和ipad连着的？”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宋阳一把捂住耳朵里的耳机，别开头：“我耳机很贵的，比眼镜贵。不能随便动。”

　　开玩笑，他耳机连的手机放着赛车解说，被他听了又得当众蛐蛐。

　　“哦。”周凛之意味深长地看他：“这么贵，怕我弄坏了赔不起？”

　　宋阳一本正经地吐出一个单词：“yes（是的）。”

　　周凛之轻笑，体验完摘下还给了他，是板板正正戴到他脸上的那种还。

　　宋阳：“……”

　　接下来的一小时内，老师认真在讲台上讲课，坐在第一排的学生能听懂的听两句，听不懂的左耳朵赛车解说右耳朵边听课边冒，气氛和谐。

　　和谐友爱的上课氛围里，周凛之讲到：“……非稳态轮胎特性在赛道场景里的应用包括——第一个，连续S弯中的轮胎热管理，具体是指非稳态工况下在连续S弯道——”

　　一声响亮的少女萝莉音冒出来，甚至打了个响指wink：“好的！可莉来啰！”

　　“您的问题是联系S！由字面意义可知S是英文字母，同时也可以作为缩写名词，常见的含义为主人、dom，又称施虐者或支配者，至于如何联系一个S可以通过蓝朋友——”

　　宋阳手忙脚乱地按掉说话的手机，一把塞进了桌洞抽屉。目光乱飘头不敢抬。

　　“问题结束，可莉为您提供最佳智能服务，记得下次再来找可莉玩哦！”手机在桌洞里还说了这么一句。

　　听得懂中文的教室里的亚裔死一般的沉默。

　　除了讲台上的周凛之。

　　一脸似笑非笑，看着离他最近的学生，宋阳以为这种尴尬的事情他不会当众说出来，却不想上面人慢悠悠开口：“哦，原来这就是你耳机里放的东西。”

　　宋阳僵直身体，他发誓就在五秒钟以前耳机里放的还是赛车解说，真，比钻石还真。

　　他只是听见感兴趣的部分但又一知半解，打开手机搜索引擎发现里面的ai有三次免费回答问题的机会。

　　本着免费错过就是浪费的原则，

　　他按了语音输入试图让ai可莉回答讲台上周凛之讲到的问题。

　　但好死不死耳机拔了识别之后……

　　怎么会识别成这种东西？

　　恰在此时，下课铃响了。宋阳如获大赦，无视头顶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疯狂开始收拾东西。

　　有人敲了他课桌两下，他抬眼，正对上对方戏谑而不失揶揄的目光：“下半节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直起身子，扫视阶梯教室：“下节自习，大家把黑板上的笔记和课后例题做完。”

　　说完，嘴角噙着笑，看着座位上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的塑像：“走吧。”

　　宋阳没动。

　　“除非你想平时分拿零蛋。”

　　宋阳被雷劈中了。

　　外焦里嫩，五雷轰顶。

　　余光看了眼跟在身后垂头丧气的学生，周凛之心底滋生的恶意得到了充足的养分，长成参天大树。

　　S就在眼前。

　　还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