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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殊死一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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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品牌直播活动,来回需要三四天,简漫舒收拾行李那晚很是焦虑不安,问许嘉韫,“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吗?”
许嘉韫说,“你今晚问我四遍了。”
其实简漫舒想问的不止这个,她的眼神小心翼翼,又隐隐透露期待,“你想在国内工作还是国外?”
许嘉韫已经收到几个不错的offer,要不是收到了母亲手术的消息,她现在已经入职其中一家公司了。后来的变数,就是冲动之下跑到了简漫舒的城市,抉择因此被悬置。
她如实道,“没想好。”
简漫舒忽然提出请求,“你能陪我去出差吗?”
“你是患上分离焦虑症的小朋友吗?”
简漫舒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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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工作,简漫舒让助理先回家,和许嘉韫在当地玩了几天。
这次旅行的最后一天,表格打完了最后一个勾。她们在瀑布下淋遍全身,畅快淋漓地高声呼喊,离开瀑布,拿出背包的浴巾,为彼此擦吸淌水的头发,披着浴巾落汤鸡般下了山。
晚饭后,许嘉韫收到一封新邮件,点开后诧异又困惑,对方是一家知名的对冲基金公司,说已经通过了她的简历,询问是否接受视频电话面试的邀约。
思来想去,她发消息问母亲,果不其然,是许母把她的简历发给了在基金公司工作的朋友。
许嘉韫开始认真回复邮件,表达感谢后,询问对方国内分公司是否还有招聘名额...
“在干嘛?”简漫舒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倾身时头发垂在许嘉韫的肩头。
许嘉韫锁屏,回头笑了下,“回邮件。”
简漫舒扬了下唇,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她眼前,变出了一瓶波尔多的干红。
夜晚在推杯换盏之间变得混沌,带着馥郁香甜的浆果和香草气息,不清楚谁先醉意微醺,呼吸交缠的时候,有诱人的酒气迫近许嘉韫的唇瓣,简漫舒捧起她的脸。
许嘉韫被酒精熏红了眼,维持最后一丝清醒,认真地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简漫舒没有说话,遮住她的眼睛,轻吻她的唇。许嘉韫搂紧她的身体,闭着眼回吻她,托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亲吻。吻过她指尖的戒指,吻过她胳膊的疤痕,吻过她胸口的心跳,许嘉韫快溺死在软声的嘤咛里。
睡衣系带松散,屋内温度升高,氤氲醉意和爱/欲。
简漫舒涩得像酿酒前期刚褪取的葡萄皮,许嘉韫则早已浸泡在木桶中发酵,忍着潮湿引发的不耐,花了些功夫让她更适应下一个流程。
酒杯倒映的画面,艳丽而妖冶,杯口溢出的酒红色的残液挂在外杯壁,像稀释了的血色。
探照幽暗里的秘密,注定要先经过混乱而莽撞的试练,然后才能探索出可行的通路,最后品尝通关的甜美果实。
食髓知味,痛并愉悦的一夜,陷入酣睡前,许嘉韫朦胧地想着——
依赖是否会变成一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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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韫一大早醒来,身侧空了。她走进卫生间,闻到淡淡的烟味,走出房间,看到简漫舒顿在酒店套房的客厅拉行李箱拉链。
“起这么早,”许嘉韫讶异,“行李都收好了?”
简漫舒指了指桌上,“收好了,你先吃早餐吧。”又提醒,“你要穿的衣服放沙发了。”
许嘉韫垂眼盯着她的发旋,忽然蹲在她旁边,亲了她一口,伸手把最后一截拉链给拉上,然后竖起行李箱,拉着简漫舒一块到餐桌边。
回到简漫舒温馨的小家,久违的熟悉感包裹着她们,许嘉韫放在行李,坐到松软的沙发上,抱着她最爱抱的那只玩偶靠枕。
哪里都比不上这里。
休息两天,旅途造成的疲惫一扫而空,吃了两天外卖的她们,化好精致妆容出门,预备吃一顿漂亮的晚餐。
叩门声响起时,许嘉韫正好走到门边要换鞋,门一打开,暧昧的问好把她吓一跳。
“宝贝,想不想我?”
即将扑来的拥抱让她忍不住低声尖叫一声,迅速后退躲闪。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彼此眼底愕然,许嘉韫认得那张在荧幕上出现过的脸。
“你是小舒的朋友?”
很亲昵的称呼,男人的语气自然,态度从容,许嘉韫的心一沉,身体竟然瞬间发寒,
简漫舒以为发生什么意外,跑过来问怎么了?
许嘉韫看见她顿在原地,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无措而慌张地望着自己。
简漫舒对那个男人道,“我们下楼说。”
“你在外面不方便,我下去吧。”许嘉韫系鞋带的手在颤抖,换完鞋,径直从门口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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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下目送那个男人离开,许嘉韫拎着打包好的晚餐进电梯。
简漫舒停下编辑信息的动作,从许嘉韫进门起,目光就紧紧追随着,她张着唇,不知道第一句话该从而说起。
许嘉韫把打包袋放桌上,“吃点东西。”
简漫舒不安地抿唇,对着她的背影问,“你吃了吗?”
许嘉韫紧握着拳,深吸一口气,摞下一句“吃不下”,就进洗手间卸妆。
出来的时候,客厅没有人,食物原样待在桌上,许嘉韫进主卧没看到简漫舒。头疼得要死,她掀开被子躺到床上。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她和简漫舒都爱逃避,不问不说,稀里糊涂最好过。
意识迷迷糊糊,腰间揽上一条手臂,简漫舒贴到她身上,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
许嘉韫感受到了简漫舒的讨好,她的嘴唇和舌头的温度,快把她融化,化成一滩水。柔软的发丝,海草一样滑入许嘉韫的指缝,双手抓紧以为掌握了方向舵,实际上她跟着整艘船在摇晃,直至倾覆。许嘉韫快疯了。
坠入汪洋那一刻,身体打着寒颤,她捂着心口平复呼吸。
许嘉韫突然在一瞬间不想让她们都好过,握着简漫舒的手腕,问:“他是谁?前男友,还是炮./友?”
过很很久,简漫舒才答非所问地回复,“他不会再过来了。”
许嘉韫在沉默里翻身,留给她背影。
后半夜,她觉察到身后简漫舒悄无声息地离开,卧室门推开又合上,许久都没有再被推开。
许嘉韫是在侧卧的卫生间里找到简漫舒的,逼仄的空间缭绕烟味,简漫舒对着水池呕吐,吐到没东西可吐,也还在作呕,然后反复漱口,如同刻板的动物。
她抬眼一怔,望见镜子里的许嘉韫。
许嘉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最后眼里只剩荒谬和可笑,她闭着眼的时候,简漫舒都是这么痛苦又恶心的表情吗?
“简漫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自尊?”许嘉韫这样问。
简漫舒眼眶还泛着红,听见她的话,眼神还是那样无辜无措。
“每次只要你一勾勾手指,我就像条哈巴狗一样舔过来,”许嘉韫继续说着,觉得自己无比可笑,“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自己当什么了?我是你空窗期的消遣吗?是我胁迫你了吗?你为什么要做出一副这么让我难堪的表情?”
“还是你觉得,和我做很恶心?”
许嘉韫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屈辱,浑身都在发抖,眼眶落下滚烫的泪珠。她突然抓着简漫舒,走到花洒底下,一抬手,热水兜头而下。
简漫舒被头顶的水花淋得好狼狈,第一次见到这么失控的许嘉韫,像狂躁动物被逼到绝境时的殊死一搏。
许嘉韫野蛮地在她身上涂抹香波,又抓起手持花洒在她身上胡乱冲刷,痛苦地流泪,“我弄脏了你是吗,我帮你洗个干干净净。”
到最后,许嘉韫扔下花洒,水到处乱滋,她浑身湿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如同溺海,忽而一艘大船驶过,高速旋转的涡轮席卷了她,血肉绞杀成碎块。
简漫舒心也跟着下坠,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她跪在地板上,抱紧许嘉韫,一遍又一遍抚摸她的后背,流着眼泪摇头,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让你这么痛苦。”她抬手想抹掉许嘉韫的泪水,可她谁都眼泪都堵不住。
最失控的时候,许嘉韫都不敢问简漫舒一句,到底爱不爱我。
她怕简漫舒求她别离开。
依赖怎么可能变成爱呢,她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