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听一遍，你的回答》坞如雪浪

4、第 4 章

　　浴室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温言青带着一身沐浴露香气缩进被子里。

　　妈的

　　李鄞这个不做好事的讨债鬼

　　地上血流满面的男人没吓到温言青

　　李鄞那一眼，却让温言青惊魂未定

　　他闭上眼

　　迷迷糊糊中

　　突然，

　　“啪”一声轻响，黑暗被驱散。

　　温言青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醒了，下意识地用手背挡在额前。

　　房里久只温言青一个人住。

　　温言青惊出冷汗

　　心脏跳快了半拍。

　　房间的灯，大亮着

　　“温言青。”

　　李鄞喊他，声音平直，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鄞的声线也褪去了青涩，但某些东西仍与初见时如出一辙。

　　三个字敲打在温言青的心头

　　这是温言青跟他认识两年以来，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

　　很久之前，他叫“喂”。

　　温言青惶惑，他坐起身。

　　李鄞正看着他，温言青只好下床

　　“怎么了？”

　　李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却让温言青有些不自在。

　　良久

　　“今天我生日。”

　　温言青愣了一下

　　生日？

　　他自己倒是早已不过生日了。

　　平时他很忙，这些无关紧要的仪式他不在乎。

　　他压根不知道李鄞的生日是哪一天。

　　很久以前，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沉默是彼此最多的交流。

　　他自然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

　　此刻甚至因为刚被吵醒，显得有些懵懂和狼狈。

　　空气安静了几秒，温言青思索了一下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温言青唯一能想到的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温言青似乎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酒吧老板偶然得知他会唱歌还会弹吉他，就让他驻唱，加上温言青形象好，每周末都会有不少人来看，来得最多的是附近初中的学生妹。

　　酒吧老板笑称温言青来的那天，晚上的酒水都要比平常卖得多。

　　李鄞看着他。

　　没说话，像是默许。

　　李鄞却觉得温言青和两年前第一次见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

　　窗外夜色沉沉，月光高悬在夜空中，为万物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夏虫不知疲倦地鸣叫，应和着徐徐的夏风。

　　温言青仿佛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清淡而悠远。

　　他从包里拿出了那把坏掉的吉他，指尖轻轻拂过琴身。

　　他拨动了仅剩的几根弦，几声零星的音符在寂静中漾开。

　　嗯，还能发出声。

　　温言青略微偏过头

　　李鄞坐在椅子上，正直接看着他。

　　这里的一切都保存完好，椅子和床上都没有落灰，也许时光从未流逝。

　　他先拨动了几根弦，吉他发出清澈而孤单的音。

　　接着，温言青轻声唱起，少年的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流水，不带一丝杂质

　　“太多太深的梦夜里解释不清

　　而你还在这里等待迷雾的森林

　　听天堂的声音远处还在未曾清晰

　　谁又怕来不及……”

　　李鄞想

　　温言青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痒痒的

　　又像夜风抚过树叶。

　　李鄞仍然坐在那里，原本随意搭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温言青低着头，继续唱：

　　“Say we better hurry up hurry up

　　直到天黑之前

　　就别再游荡

　　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才需要one last time one last time……”

　　歌词往复循环，像是梦里的低语。

　　最后一句轻轻唱完，尾音如同融进夜色一般，缓缓消散在空气里，留下无尽的余韵。

　　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温言青抿住唇，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没有去看李鄞的反应。他抱起吉他，打算放回包中。

　　然后，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呼吸声。

　　像是吟诵，也似叹息。

　　温言青抬起眼，猝不及防地撞进李鄞的眼睛里。

　　那双总是蕴藏着不耐与桀骜的眼眸，此时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李鄞没有点评什么，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温言青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说

　　“李鄞，生日快乐。”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

　　李鄞说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