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拥抱你》柚一翊

3、第 3 章

　　邵翊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发梢的水珠滴落在浅蓝色的丝质睡衣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浴室的热气在她身后氤氲，镜面上还残留着未散去的雾气，模糊地映出她纤细的轮廓。她随手将毛巾搭在肩上，赤脚踩在客厅冰凉的木地板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湿脚印。

　　客厅里，邵爸爸和邵妈妈刚从陆翊辰家的周岁宴回来，正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翻看手机里拍的照片。茶几上摆着几个精致的礼盒，包装纸上印着卡通小熊图案，是带回来的伴手礼。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奶油蛋糕香气，混合着父亲身上惯有的龙井茶香。

　　"哎哟，你看这小家伙多机灵，"邵妈妈把手机屏幕转向丈夫，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放大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穿着帅气的衣服，圆润的脸蛋上嵌着一对明亮的眼睛。"才一岁就会叫叔叔阿姨了，那双大眼睛跟青宁一模一样，水灵灵的，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邵爸爸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凑近屏幕仔细端详。镜片后的眼睛笑出了细纹："可不是嘛，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跟翊辰小时候一模一样。"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刚出来的女儿，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翊辰这小子动作就是快，谈恋爱、结婚、生子一条龙完成。萌萌啊，你只比你哥小四岁，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邵翊萌翻了个白眼，随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红富士苹果，在睡衣下摆上随意蹭了蹭就"咔嚓"咬了一大口。果肉清脆多汁，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暂时冲淡了心头涌上的苦涩。"呦，我亲爱的老爸老妈，"她故意拖长声调，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苹果的汁水沾在唇角，"你们两年前不是还说我还小，要以事业为重，以后再考虑成家的事吗？"她晃了晃手中缺了一口的苹果，得意地挑眉，"我现在就乖乖听话，不急不急，好好孝顺你们，哈哈哈哈！"

　　邵爸爸被苹果噎住似的咳嗽两声，老脸涨得通红。邵妈妈则气呼呼地拍了下沙发扶手，震得茶几上的茶杯叮当作响，里面的铁观音茶汤晃出几滴落在玻璃茶几上："你这孩子！我们那是..."

　　"是什么呀？"邵翊萌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嘴角却挂着狡黠的笑，像只偷腥成功的猫，"难道不是你们说的'萌萌还小，要以学业事业为重'？我记得可清楚了，就在我大学毕业那年，你们还特意很正式的找我谈话。"邵翊萌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怕是爸爸妈妈隐隐约约听说了她与顾颜泽的一些事情，委婉的让她考虑清楚，这么看来一开始就不被祝福的恋情是没有结果的。

　　回想那天父母坐在客厅沙发上，表情严肃得让她心慌。母亲的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父亲则一直摩挲着他那只用了十几年的紫砂茶杯。

　　"萌萌，送你回来的是跟你哥一起创业的同学吗？"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敲在她心上，"你哥哥说...你和那个顾同学..."

　　"妈！"她当时几乎是尖叫着打断，脸颊烧得发烫，"我们只是朋友！"

　　父亲放下茶杯，陶瓷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萌萌，你还年轻，未来有很多可能..."

　　现在想来，父母怕是早就看出了什么。邵翊萌咬了一大口苹果，用力咀嚼着，仿佛这样就能咽下涌上心头的酸楚。

　　邵妈妈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和丈夫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邵翊萌趁机叼着苹果溜回房间，关门时还听见母亲小声嘀咕："这丫头，出国两年嘴皮子更利索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接着是父亲压低的声音："还不是像你年轻时候..."

　　房门"咔嗒"一声关上，将父母的交谈隔绝在外。邵翊萌靠在门板上，突然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苹果在她手中变得索然无味，她随手将它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氧化后的果肉渐渐变成褐色。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徐青宁的信息跳出来：【方学姐的联系方式发你了，你记得加一下人家。她找你找得很急。】后面跟着一个名片推荐和一串电话号码。

　　邵翊萌把毛巾扔到椅背上，湿漉漉的发梢在浅色布料上留下几道蜿蜒的水痕，像是一条条小溪流。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许久，喉咙突然有些发紧。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又放下，最终还是点开了名片，发送了好友申请。

　　几乎是在瞬间，申请就被通过了。方学姐的对话框立刻跳出来：【萌萌！太好了你终于加我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找了好久的小提琴老师，正好你这次回国，你一定要过来！】文字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感叹号和爱心表情，热情得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还没等邵翊萌想好怎么回复，手机就剧烈震动起来——方学姐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屏幕上跳动的头像还是大学时那张在音乐厅演出的照片，方学姐穿着黑色礼服，小提琴架在颈间，神情专注而陶醉。

　　"学姐..."邵翊萌硬着头皮接通，屏幕上立刻出现一张热情洋溢的脸。方学姐似乎正在办公室，身后是满满当当的书架和一张贴满便利贴的日程表。她的短发比记忆中更短了，显得更加干练，但笑起来眼角的纹路还是那么熟悉。

　　"萌萌！你怎么出国把之前的联系方式都换了？"方学姐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洪亮，震得邵翊萌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些，"要不是宁宁，我都找不到你！你看看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这皮肤，这气质，不愧是留过洋的！"她的目光在屏幕那端上下扫视，像是要把两年未见的变化都看个遍。

　　邵翊萌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得有些懵，只能干笑两声，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将还带着水汽的头发绕在食指上又松开："就...换了新环境嘛...想重新开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屏幕那头的方学姐突然安静下来，目光变得柔和而了然。

　　"别跟我打马虎眼，"方学姐突然眯起眼睛，凑近镜头，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她的睫毛在屏幕前显得格外长，投下一小片阴影。"下周一来学院找我，我带你参观一下新校区。就这么说定了！"她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邵翊萌想起大学时被这位学姐支配的恐惧——方学姐总是知道怎么说服人，或者说，怎么让人无法拒绝。

　　"学姐，我..."

　　"不准拒绝！"方学姐直接打断她，食指在镜头前摇了摇，指甲上还残留着一点剥落的红色指甲油，"我亲自去车站接你。上午十点，不见不散！你要是敢放我鸽子，我就去你家把你绑来！"说完还做了个凶狠的表情，却因为天生的娃娃脸显得毫无威慑力，反倒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猫。

　　视频挂断后，邵翊萌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发呆，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方学姐还是老样子，雷厉风行，根本不给别人拒绝的机会。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走向衣柜。衣柜门上的全身镜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红的眼眶。

　　"两年了..."她轻声自语，指尖抚过挂在衣柜里的一条湖蓝色连衣裙。那是她出国前最喜欢的裙子，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些过时了。裙摆处还留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红酒渍，是毕业晚会那晚不小心溅上的。她记得那天顾颜泽穿着深蓝色西装，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在人群中对她举杯微笑...

　　邵翊萌猛地关上柜门，发出"砰"的一声响。镜子里的女孩眼眶更红了，像是抹了过量的腮红。

　　周一清晨，闹钟还没响，邵翊萌就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色微明，初夏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她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上的细小裂纹，像小时候那样把它们想象成地图上的河流。

　　她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慢吞吞地洗漱完毕，站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化着淡妆。化妆刷的毛尖轻轻扫过眼睑，带来细微的痒意。眼线笔细细勾勒出微微上扬的眼尾，浅色眼影让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有神。她抿了抿唇，涂上一层温柔的豆沙色口红，又觉得太过刻意，用纸巾轻轻按掉一层。镜中的女孩清丽可人，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忐忑。

　　衣柜前，邵翊萌的手指在一排衣服间徘徊不定。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为每一件衣物镀上柔和的金边。她的指尖掠过一件件精心挑选的衣裙——米色的职业套装太过刻板，黑色的晚礼服又过于隆重，最终停在那条湖蓝色的连衣裙上。

　　柔软的布料贴合着腰线，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她转了个圈，审视着镜中的自己——优雅得体，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万一遇到他..."邵翊萌小声嘀咕着，随即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她拿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犹豫片刻后选择了最清淡的那款——前调是青柠与佛手柑，中调是茉莉与白茶，后调是雪松与麝香。这是她演出时惯用的香水，不会出错。

　　她拎起陪伴多年的小提琴盒——棕色的皮质表面已经有些磨损，提手处缠着她最喜欢的淡蓝色丝带——和手提包，深吸一口气走出家门。玄关处的穿衣镜映出她挺直的背影，像是一株倔强的小白杨。镜中的女人与两年前那个哭着离开的女孩判若两人，只有那倔强不服输的眼神依然如故。

　　高铁站人来人往，邵翊萌找到自己的座位，将琴盒小心地放在身旁。窗外，A市的建筑逐渐远去，站台上告别的身影化作模糊的小点。她打开手机，看到徐青宁发来的消息："到了记得报平安，别紧张，面试一定会顺利的。"后面跟着三个拥抱的表情。

　　邵翊萌微微一笑，回复道："知道了，谢谢宁宁。"

　　高铁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邵翊萌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琴盒上敲击，节奏恰好是肖邦的《离别曲》。这是顾颜泽最喜欢听她拉的曲目，他总说这首曲子里有说不尽的故事。记得大三那年冬天，她在学校的圣诞音乐会上演奏这首曲子，结束后发现他站在后台，眼眶微红。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内敛的顾颜泽情绪外露。

　　"这首曲子...让我想起了很多事。"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两年了，她再一次回到B市。这座承载了她大学四年记忆的城市，也是...他的家乡。她闭上眼睛，试图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其实她对B市的认知也仅限于音乐学院跟他的家乡，从认识他起，顾颜泽除了告诉她是B市本市人以外鲜少提起自己的事，特别是自己家里的事。

　　有一次她好奇地问起，顾颜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普通家庭，没什么特别的。"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而因为顾颜泽大多时间在A市学习、毕业、工作...徐青宁跟陆翊辰也在A市，所以她只要一放假就回A市。即便在这边上了好几年学，她还是对这个城市非常陌生。他们俩更多的记忆都在A市——A市大学城的咖啡馆，A市中央公园的樱花，A市他工作的地方...

　　这么想，邵翊萌倒是对来到B市不那么抗拒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抚过琴盒上的划痕——那是某次演出后顾颜泽帮她搬琴时不小心蹭到的。你看，不管在哪里，都是我追随你的脚步。

　　"各位旅客，B市站到了..."

　　广播声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站台上，方学姐已经等在那里，一见到她就热情地挥手。她穿着利落的西装套裙，头发剪成了干练的短发，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但那双含笑的眼睛一点都没变。

　　"萌萌！"方学姐一把抱住她，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柑橘香水味，"想死你了！"她的拥抱很用力，几乎让邵翊萌喘不过气来。

　　"学姐...轻点..."邵翊萌笑着抗议，却感到眼眶发热。自从徐青宁去A市后，方学姐就成了她大学时最亲近的学姐，当年她和顾颜泽第一次约会穿的裙子还是方学姐帮忙选的。

　　方学姐松开她，上下打量："啧啧，维也纳的水土就是养人，我们萌萌越来越漂亮了。"她接过邵翊萌的琴盒，"车在外面，直接去学院吗？’

　　"直接去学院吧。"邵翊萌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包，"我想先熟悉一下环境。"

　　B市音乐学院的新校区比邵翊萌记忆中的更加宏伟。现代化的音乐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练习乐器。空气中飘荡着各种乐器的声音——小提琴的婉转，大提琴的深沉，长笛的清亮——交织成奇妙的交响乐。

　　"怎么样？变化大吧？"方学姐骄傲地介绍，手指向远处一座玻璃幕墙建筑，"去年刚落成的交响乐厅，音响效果一流，连柏林爱乐的首席来试音都说好。"她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邵翊萌点点头，目光扫过她唯一熟悉的音乐学院，舒服的林荫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她想起大学时光——和同学们在琴房熬夜排练，在草坪上即兴演奏，还有...在女生宿舍楼下第一次遇到的他。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陆翊辰拉着同为B市的老友来给邵翊萌搬行李。九月的阳光炙热，蝉鸣声不绝于耳。她记得自己拖着两个大箱子，汗流浃背地站在宿舍楼下等哥哥。然后就看到两个男生从远处走来，一个满脸不耐烦，一个笑容灿烂。

　　"哥哥这位是谁呀？"当时的她好奇地问，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陌生的男生。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清爽。

　　"我的室友，来帮你搬东西的，你快带路。"陆翊辰皱着眉头，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相比于哥哥的不耐烦，那个男生笑嘻嘻地接过她的行李，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因为用力而更加明显："萌萌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是本地人，以后你有事可以找我。"他那天的笑容一直很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不刺眼却足够温暖人心。邵翊萌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递给他："那你输入你的联系方式，不然我怎么找你。"

　　顾颜泽明显愣了一下，现在想来那只是他客气的话，没想到自己当真了。你看，事情的开始也是我主动的。邵翊萌苦笑着摇摇头，将回忆赶出脑海。

　　"萌萌，说真的，"方学姐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方学姐已经拉着她走进办公室，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小提琴老师。现在学院扩招，急需像你这样有国际演出经验的教师。"

　　邵翊萌接过茶杯，热度透过瓷杯传到掌心，让她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暖。"学姐，我..."她的声音有些犹豫，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跳动的音符。

　　"先别急着拒绝，"方学姐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烫金文件夹，"看看这个薪资待遇。"她将文件推到邵翊萌面前，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学院特别为引进人才开了绿灯，不仅有不错的薪资，还有住房补贴和演出补贴。"

　　邵翊萌翻开文件，映入眼帘的数字确实令人心动。更吸引她的是文件最后几页的演出机会——作为特聘教师，她每年可以有两次带学生出国交流的机会，这工作完美的让人不得拒绝。

　　"而且，"方学姐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凑近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飘过来，"下个月就是校庆，我们准备办一场大型音乐会。"她的手指轻轻点在文件上，指甲上已经没有了那抹残破的红色，"如果你来，首席小提琴的位置就是你的。校董会已经同意了。"

　　邵翊萌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文件边缘，指甲与纸张发出轻微的"嗒嗒"声。这一切都太完美了——优厚的待遇，专业的发展空间，还有她热爱的音乐事业。唯一的顾虑就是...

　　"学姐，我可能需要考虑几天..."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挣扎。

　　"当然可以，"方学姐爽快地点头，却又突然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面泛起涟漪，"哎呀，我连你住的地方都给你找好啦！"她兴奋地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你就先搬来跟我一起住，反正我就一个人，住的公寓里还有两个空房间。"

　　照片上是一套装修精致的公寓，宽敞的客厅，明亮的落地窗，还有一间看起来专门为音乐人设计的琴房。邵翊萌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过来我们正好有伴，"方学姐继续热情地说着，眼中浮现怀念的神色，"就像大学时候那样，那个时候你跟宁宁也经常来我宿舍找我，记得吗？我们经常熬夜聊天，吃泡面..."

　　邵翊萌被学姐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她没想到学姐连住处都安排好了，这份周到让她既感动又有些愧疚。

　　见她不说话，方学姐突然正色道："你的顾虑我是有点了解的。"她轻轻握住邵翊萌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怕是为了那个渣前任，对不对？"

　　邵翊萌的手指猛地一颤，差点打翻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痛。

　　"但是人是要往前看的，"方学姐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我们女人啊，要有自己的事业，要独自美丽。难道你要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树叶沙沙作响。邵翊萌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许久，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学姐，我答应你就是啦。"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我现在的目标是努力搞钱！"说完还做了个握拳的动作，逗得方学姐哈哈大笑。

　　"这才是我认识的邵翊萌！"方学姐兴奋地拍手，"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公寓？我车就在楼下。"

　　走出办公楼时，初夏的阳光正好。邵翊萌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校园里栀子花的香气。毕业离开时，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而现在，命运似乎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方学姐揽过她的肩膀："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家。我特意准备了一间朝南的房间，阳光特别好。"

　　两人穿过校园的林荫道，三三两两的学生抱着乐器匆匆走过。远处琴房里传来隐约的小提琴声，熟悉的旋律让邵翊萌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这是她大学时经常练习的曲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学院里还有人弹奏。

　　"怎么了？"方学姐注意到她的异样。

　　邵翊萌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怀念。"

　　方学姐了然地笑笑："欢迎回家，萌萌。"

　　这句话让邵翊萌的眼眶突然发热。是啊，这里曾经是她的第二个家。有热爱的音乐，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那些已经逝去的青春记忆。

　　或许，重新开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