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臣》祁紫紫

60、问心香问明涣

　　混合药材，还有淡淡的兰香？

　　就是这个味道，她晕倒之后，明涣肯定接近过她。

　　“叶姑娘，你没事吧。”明涣被她压在身下，想起来，可又不敢妄动，毕竟他们身体紧贴，有些尴尬。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叶翎看着那白皙的脖子，便宜占够了，就起来了。

　　之后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坐着，想给自己倒杯水喝，“我是渴了才起来的，没想到这个迷药居然后劲这么大，哎呦真是晕死我了。”

　　明涣也起来，平复了些心绪，把糖罐子给她，“那叶姑娘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叶翎看着他努力保持往日端正儒雅的仪态，可脚下略微凌乱的步伐出卖了他。

　　“这么纯情？不应该啊？他什么女子没见过？还能害羞了？”叶翎恢复清明的眼神，托着腮，有些不可置信。

　　思绪回转，想到后山的事情，明涣来此的目的，估计就是盯着自己，他到底在隐瞒着什么，这些草药的事情难道真的和他有关系？

　　若真的是的话……

　　叶翎的眼睛，闪过一抹阴沉。

　　他们皇室之内的争斗，她不想了解，可要是因此而伤害百姓，她绝不能坐视不理，即使这个人是他，也不行。

　　不知为何，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没有掺和进这件事中。

　　今夜她没回家，甩开了那些草包监视，趁夜偷摸进了掌事的房间，直接点起了问心香。

　　叶翎站在昏暗的屋中，看着床上躺的四仰八叉的掌事。

　　“后山藏着什么？”

　　“药，好多药，还有钱，那些都是我的钱。”

　　“你和明涣是什么关系？”问出这个问题，她的手紧了紧，面容严肃。

　　“他是……”话还没说完，窗外飞进一枚飞镖，扎进了他的大腿，接着，他被疼醒了，还大声的吱哇乱叫。

　　叶翎趁他转头看到她之前，立马上前打晕他，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门外来了好多人，她只会一些简单的招式，堪称三脚猫的功夫，打不过这些人，幸好逃跑的功夫不弱。

　　打开窗户后，直接从楼上跳下，顺手抓住树枝，稳稳落地。

　　糟糕，她忘记把卡在窗台上的香带回来了。

　　看着周围灯火变得灯火通明，那聒噪的掌事，把守卫都喊出来了，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回去拿香更不可能，只能先回自己的小院。

　　刚一进门，便上了门闩。

　　接着不管外面纷杂的动静，利落脱去外衣和蒙面的纱巾藏起来后，自顾自的拿起磨杵研磨起了药材。

　　不到一会，门被敲响了，一下接一下像是在报丧。

　　叶翎嘟囔着上前开门，“又不是死了，急什么急。”

　　门外是康元堂的护卫统领，见她开门，立即说，“掌事的受伤了，你带上药材，跟我去一趟，他点名要你医治。”

　　叶翎：“……”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去的路上，她心里有些忐忑，趁着拿药的功夫，特意多带了些防身的药粉，若是情况不对，应该能自保。

　　她反复回想确认，那该死的掌事没看见自己，可那射出飞镖的人就不一定了，那人还保不齐是他的贴身护卫。

　　虽然她穿了外衣，蒙了面，可身形没变，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叶翎恶狠狠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后山没去成，人也没问成，她四处看，已经在思考等会要跑哪条路了。

　　她又进那门，掌事的捂着腿在那哀嚎，让她快点给他治伤。

　　这时候知道她医术好了？之前一直对她冷眼相对，活该，那飞镖怎么不直接扎他嘴里。

　　叶翎上前去包扎，动作利落，但是下手不留情。

　　他哀嚎声更大了，“你到底会不会啊，怎么会越来越痛？”

　　“现在越疼，之后好的就越快，看我缝的多好看，那些大夫哪有我的手艺好。”叶翎弄完后擦了擦手，顺带夸自己一句。

　　掌事仔细一看，确实缝合的十分到位，线口整齐漂亮，他之前都未曾见过这样治伤的手法，深信不疑。

　　“那你之后再来给我看诊，若是让我瘸了，看我不把你赶出去，别以为攀上了五皇子就怎么样了，在我地盘，我最大。”掌事的一副恶贯满盈的嘴脸，真不知道他到底在豪横什么，简直有病。

　　叶翎拿上自己的药箱，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路过那窗口时，看到她放香的地方空空荡荡，心顿时提了起来，可直到她出门，都没人拦着她，她都进自己院子了，也没人跟着她。

　　叶翎：“……”搞半天，虚惊一场，还免费给那傻缺治伤，憋了一肚子气回来，这都什么事。

　　她躺在床上，气的半夜都没睡着。

　　那香估计是被吹落了吧，那个射飞镖的人究竟是谁，他能悄无声息的跟着她，不像是平时监视自己的那些草包。

　　第二天她顶着个黑眼圈出诊，那些排队看病的人看见叶翎如此憔悴，心疼不已，问诊都配合很多。

　　明涣还是来帮工，仿佛朝廷不干了，来这挣零花钱来了，只是今天，他似乎有点不对劲，药装错了两次，以往他熟练的很，从不出错的。

　　中午，叶翎吃饭，细细观察他，看他也跟着一起吃药堂的伙食，心里对他的感觉越发怪异。

　　放着珍馐美味不吃，来这里吃大锅饭，这人当真让人看不懂。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折腾，她有些耐不住心思了，她晕倒前，确实是明涣在身边，他为何也在后山？是来监视的她的吗？还是另有所图？

　　要不和他摊开说算了。

　　但是以她的身份，与他对峙，大概不会占优势，还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算了，还是先忍忍，保持现状吧，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把柄。

　　正想着，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饭，明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了。

　　“你昨夜很累吗？为何今日面色如此不好，这饭菜不合胃口吗？”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似乎带着春风的暖意。

　　可现在是大夏天的，她急燥的很，昨天一事无成，晚上又没睡好，今早病人又多，现在听着他假言假语的关心，不知为何一肚子火。

　　可她无处发泄，只能对着她面前的餐食发火，“这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这是给猪吃的吗？好歹也挣这么多钱，多做点好的会死吗？”

　　也许是叶翎声音太大，餐堂里，其他大夫正吃着，纷纷看了过来，眼神不善。

　　呃……，好吧，误伤。

　　明涣看她心情不好，也没继续说话了。

　　叶翎发泄完后，没管他，自顾自的回自己小院打算睡个午觉。

　　睡得正香，门被敲响。

　　叶翎睁开通红的双眼：“……”她现在无比的，想杀人。

　　锐利的眼神看着大门，就是不开，打算等人走了后继续睡，可门外那人似乎极有耐心，一下一下，轻缓的敲着，仿佛敲在叶翎的脑门上。

　　烦的不行！

　　“叶姑娘？”

　　是闲的要死的明涣。

　　叶翎一把掀开被子，恶狠狠的正打算去开门，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身，拿出了她藏在柜子里的问心香。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我就不客气了。

　　明涣以为她还在睡着，打算先走，可门却开了。

　　叶翎脸上不愉，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阴恻恻的。

　　“五皇子敲了这么久的门，应该、一定、肯定、有很着急的事情吧。”她一字一字的吐出来，似乎要把面前的人咬死。

　　“急事倒不至于，要事是有的，我看你午膳没吃多少，去带了明月楼的招牌过来，你时常在外游历，应该没吃过吧。”明涣举起手中的食盒。

　　叶翎：“……”这是说她没吃过什么好的，这个意思吗？

　　不过，居然是给她送饭？这人果然闲成这个样子了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叶翎脸上瞬时带着感恩戴德的表情，“怎么能让尊贵的五皇子屈尊降贵做这些小事呢？这日头晒得很，你先进来吧。”

　　等明涣进门后，站在他背后的叶翎，立马换了副神色，眼神似乎要把他的背戳个洞。

　　两人坐在屋子里，明涣打开盒子，饭菜香气顿时飘出来，她本来心累的没胃口，现在却感觉腹中一阵饥饿，把她馋虫都勾出来。

　　“这排骨烧的真香，这鱼也不错，这些丸子都是肉丸吗？怎么这么劲道？”叶翎拿起筷子，吭哧吭哧的就开始吃。

　　“你喜欢吃就好。”明涣表情还是那么儒雅温和，面上带着的笑意，倒是掺杂了真情实感。

　　毕竟，叶翎吃饭，是真的香，她脸带着点肉，白皙圆润，此时嘴里塞这着东西，一鼓一鼓的，红润的嘴唇嘟起来，看着让人忍不住心里泛软，柔成了一片。

　　忽然，他闻到了什么，表情一顿，之后便不经意的把玩起挂在腰间的锦囊，捏了捏。

　　叶翎吃完，看到对面的人已经表情呆滞，又看了看他身后燃起的香，得意一笑。

　　中招了。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她利落开问。

　　“运送南荣草药的是不是你？”

　　“不是。”

　　叶翎皱眉，不是？不知为何，她心里稍稍松下，但是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那些药材除了卖给百姓，还用来干什么了？”

　　“不知道。”

　　她不死心。

　　“你是不是南荣药材贩卖的背后主使？”

　　“不是。”

　　叶翎嘴角一抽。

　　“那你每天来康元堂干什么？”

　　“看着她。”

　　叶翎眼睛亮了起来，终于要说出来了？

　　“看着谁？”

　　“叶翎。”

　　叶翎：“……”她是犯人吗？还每天都来。

　　“看着叶翎干什么？”

　　“就看着她，看她诊病，救人，看她吃饭，发脾气，看好多次。”

　　叶翎：“？？？”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喜欢偷窥别人，该不会她上茅厕，他也跟吧。

　　想到这里，她浑身抖了一抖。

　　接着，叶翎想到了什么，不会吧？！！

　　“你喜欢叶翎吗？”

　　问出这个问题，她心里也有点紧张，更多的是无措，这个人的表现，可太像话本里那些追求姑娘的男子了。

　　她紧紧盯着他的嘴，刚一张开，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而且巨大无比，似乎要把门敲烂。

　　叶翎无言的看向门外，这是死人了吗？

　　明涣似乎被惊醒，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带着些清澈的疑惑，“叶姑娘，你何时吃完的？我的头为什么有点晕？”那声音实在太大，他不由自主看向门外，“有人敲门，是不是有急症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