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树好乘凉》赵子川

29、第 29 章

　　我啃着玉米，顺着老鼠精的目光看过去，再问：“契灵是什么？”
　　青青看到我，又是冷哼一声，转过身子抱紧那粒玉米继续吃，仿佛怕我抢了。
　　老鼠精呵呵一笑，触须一颤又一颤：“就是独属于你的精怪，以灵为契圈养，让它为奴为仆，生死相随，甚至还可以替你挡煞抵命。”突然，老鼠精神色一抖，赶紧把目光匆忙地收回，低头认真啃着自己手中的玉米，说话带了些结巴：“这，这位姐姐，我，我都是，道听途说，胡说八道。你，莫要在意。”
　　我在脑袋里认真回忆，我和青青并没有此过程，立马摇摇头：“你看错了。”我转头看向叶蝴蝶手里的青青：“它叫青青，是我们捡的一只小草精。它来去自由。”
　　而此刻的青青依旧讨厌我，继续冷脸看了我一眼，一门心思继续啃。怪可爱的。我噗嗤一笑。
　　“这位姐姐，说的是。”他抬起头瞟了我们一眼，哈哈笑着，又仓皇地低头，“既然要同行，不知二位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小蛮，她叫叶蝴蝶。”我转而问他，“你叫什么？”感觉他知道的还挺多，同行也不错。
　　他还是有些紧张，不敢看我们：“我叫玉米。”
　　我看着在吃玉米的玉米，想笑但忍住了：“你很喜欢玉米？”
　　他偷偷瞄了我一眼，又匆匆扫过我身后，继续低头捧着玉米道：“他们在玉米地里捡的我。”
　　这回答，我听出了几分惆怅，不敢再往下面问，转而言其他：“你知道白菓吗？”
　　提到这个当红炸子鸡，他立马来了精神，挺直了背，眼神里也充满了机敏，就连手中的玉米都被他收入囊中：“他呀，可出名了。”
　　“天上的事你也知道？”我不禁感叹这个老鼠精真是神通广大。
　　他挠挠尖尖头不多的发丝，笑得有些憨厚：“我是听其他老鼠精们说的。他从堕仙台逃窜下来前，打伤了不少天兵。跑到地界，还杀了不少精怪，吸食内丹，修补灵力。听说天界颁布缉拿令，东躲西藏。现在天地二界谈到他，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地界这么大，他为什么躲到麦城？”这个问题我太好奇了。
　　他继续为我解答：“我刚才不是说了，第一个堕仙红鸾差点把麦城给掀了。”
　　“他俩认识？”我斗胆猜测，他难道是为了她？
　　可这个想法还没有说出来，老鼠精就直摇头：“他们隔了都不知多少年，应是不认识。只是听说。”他突然降低了声调，眼急忙扫了黑黢黢的四周，然后才朝我们凑了过来，悄咪咪着：“当年红鸾在麦城藏了一个宝贝。”
　　听到“宝贝”二字，我可不淡定了。敏锐的神经一抖，总算嗅到了一丝丝和我此行外出有关的味道了。我跟随着他营造的氛围也降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什么宝贝？”难道当年盗取我族镇山之宝的是红鸾？
　　他眯起了眼睛，微颤的触须也停止了抖动，一切都陷入了神秘的静谧之中。一瞬也等不了的我如沸水般焦灼。正想催促他，他又慢悠悠地主动开口：“听说是一件极力害的法器。”这个答案把我的斗志点燃了，激化了澎湃的心，撑亮了双眼继续等待他的话：“拥有了它，就拥有了能毁天灭地的能力。”
　　从他坚定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百分之百的一定肯定及确定。我更加笃定了，这个宝贝，极有可能就是我在寻找的我族镇山之宝。我慢慢深吸一口气，吸入这些重磅消息，慢慢咀嚼消化。没成想，我族镇山之宝这么厉害。毁天灭地！怪不得族长要找回来。有了它，还怕什么老虎怪、螳螂精，统统起开。
　　我按耐不住嘴角慢慢上扬：“你确定这件宝贝就在麦城？”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总算摸到了此行的终极目标。只要我拿到手，岂不是就可以凯旋而归，交给族长。没准，族长还会让泥子热烈欢迎我的荣归。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胜利的曙光已经从东方升起。
　　他慢悠悠地捋过自己的触须，以示答复，然后又把玉米拿出来啃：“不然大家都往麦城挤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我想想也对。正所谓捕风捉影，至少得有个影。既然大家都来了，肯定是事出有因。我朝远远的城郭眺望，一轮弯月高悬于空，照得麦城只有个暗淡的轮廓。希望就在前方的幸福感让我此刻十分清醒。眼睛一横过来，就看到叶蝴蝶正看着我。我哈哈笑开了：“小蝴蝶，我们回家的日子快了。”
　　她没有否定，而是把手中的玉米递给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玉米已经啃完。我也不客气，接过，继续开开心心啃下去。唯一不高兴的要数青青，它啃完一粒，瞧我把叶蝴蝶的占为己有，对我气上加气，都气得不回我的头发窝里，而是往叶蝴蝶的衣襟里钻。当然，叶蝴蝶从不惯着它，两个手指就把它揪了出来。这下，它不光讨厌我，也讨厌上了叶蝴蝶。最后，它嘟嘟囔囔地还是回了我的头发窝。
　　次日，太阳的光辉洒到城墙上，厚重的城门被拉开后，进进出出的人族和精怪们，点燃了麦城的第一波热闹。我们自然也随波逐流，跟了进去。
　　麦城不愧是粮食大城。随处可见的麦堆，雪白的馒头，又细又长的面条，饺子包子一屉一屉往上叠，光是看腾腾的热气，就能闻到诱人的麦香。
　　这不，把小馋嘴青青也勾引出窝，趴在我的额头东闻闻，西嗅嗅，嘴里开始啧啧砸口水：“大姐，那大白馒头够我们三个吃了。”昨夜的恩仇已被这些眼花缭乱的美食所挤走。
　　玉米说得没错。麦城坦然接受精怪们横行于此。人族对化形、半化形，甚至没化形的精怪都没有异样的眼光，反倒是向我们积极招揽。不少精怪自由进出店铺，还有甚者和人族相谈甚欢。这样的景象，在地界，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我经不住青青扯着我的头发叫饿，只好满足它小小的要求，欠了玉米一个馒头钱。虽然他嘴里说着不用不用，但我还是记在心上。他的银钱也不是白捡的。而且看他里三层外三层的才拿出来，我都有些后悔向他开口了。
　　麦城主不光眼界宽气量大，还会谋算，特意为没有银钱的精怪们开通了挣钱的渠道，精怪榜。我知道了，逮着叶蝴蝶就往城宫大门赶，在他们特制的精怪榜上的确找到了很多雇佣精怪的告示。我踮起脚往精怪堆里探身，上下寻觅，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合适的，却被近水楼台的一只鸡头人身的精怪摘了去。我叹一口气，只好再找。
　　“大姐大姐。”青青扯着我的头发，让我往右看，“下面，后面。”
　　我瞧了过去，有一张被上一张遮了大半，边角依稀看到几个字：龙府寻人。我一把拉住叶蝴蝶，给她一个密语：找人，可以吗？她对我点点头，我便挤进去，将下面张撕了下来。
　　刚撕下来，我就听到旁边站着的，没有化形的鬣狗把自己的琅琊斧往肩上一扛，抽抽自己的大鼻头，抱怨了一句：“我怎么没看到。”
　　听到这话，我片刻都不敢逗留，挤出来，拉着叶蝴蝶就赶紧往前走。这赚钱的营生可不能丢了。我还想吃烤鸭、炖鸡、西葫芦。最好再有一坛酒，才配得上人族所说的吃喝二字。
　　玉米紧跟着：“小蛮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龙府。”我步履匆匆，嘴也匆匆。
　　“哪个龙府？”
　　他这一问，才让我停下了脚步，拿出告示：“东南七街，龙府。”
　　玉米一听，用人手对着金乌掐指一算，然后指着另一条街：“这边走，才是东南方向。”
　　我眉眼一惊，没想到他还懂辩位，便老老实实跟着他走。
　　路上，叶蝴蝶难得开口，将我手中的告示拿过去再看。瞧她这般在意，我也凑过去过再问：“难吗？”我们几个当中，她寻的功力最好。这事，非她莫属，才要了她的点头。
　　她将告示对折了还给我：“不难。”
　　听她说得轻松，我心里也放松了。
　　寻到龙府，看朱红大门有些斑驳，没有林子昂的气派。扣响门扉，一个干瘦的老者打开门，佝偻着身子打量我们，微颤着山羊须问道：“不知几位，有何事？”
　　我将告示拿出，还没等开口，他便将门户大开，让我们走进，然后又关了大门，领我们往里走，嘴里交代着：“老爷久寻不到，才去精怪榜试一试。你们若是成功寻得小姐，告示上的赏金翻倍。若是寻不到，也会给些辛劳费。”
　　这话我听得极其舒服，朝叶蝴蝶和玉米看了眼，挑了挑眉头，然后信誓旦旦着：“我们一定帮你家老爷寻得爱女。”
　　老者回头冲我一笑，然后伸出干瘪的手往里指：“你们先在此处等待。老爷久病在塌，容我慢慢去请他。”
　　一听他久病，我立马叮嘱：“不慌不慌，你们慢慢来。”